云起嘴角苦笑，看看她又看看末日武士，感觉自己被慕清霜包围了。
为什么每次跟她的感情和关系稍微升温的时候，她就会弄上这么一出？
可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云起只能收拢个人情绪，露出公事公办的表情道：“那就说说后面的事。”
慕清霜张了张嘴，片刻犹豫后还是决定略过了战斗过程，直接说结果：
“那一战我跟姜小朵牵制住海德拉，但已经没有余力去阻挡它的黑暗军团，所以当我们这里尘埃落定的时候，那颗星球上所有已知聚居地的人类已经没有活口。”
“黑暗发了疯地从北边蔓延过来，就在我这个光明之王的眼皮子底下吞噬了整个世界，黑暗女王的力量在那一刻达到巅峰，光明女王却因为失去了所有的信徒与领地而虚弱不堪。”
“当时的我不仅仅因为基因突变发生了严重的肉体变异，还因为战斗中反反复复无数次的阵亡和复活造成了精神上的巨大分裂，姜小朵如果想要杀我甚至都不用她自己动手，随便找几个小boss就能把我干掉，可她并没有那么做。”
云起想了想，猜测道：“因为其实她并不是随随便便找了个玩家来做光明王，她从一开始确定好的目标就不只是击败海德拉，同时还要得到你，对吧？”
从时间线上来看，那个时候慕清霜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作为玩家出现，而早在她还没有成为玩家、在自己的星球身为npc去探索幽影堡垒的时候，她就因为那个奇异的能够给机甲注入意识的能力而被智脑盯上了。
当然，也被姜小朵盯上了。
“没错，为了得到我的能力，她原本的计划是制造一副末日机甲，让我在肉身崩溃前把自己的意识注入到机甲内，那样我就永远也无法脱离她的掌控。”
慕清霜明明在说着一件很可怕的事，但语气中却没有带上什么仇恨情绪，道：“可在计划进行到最关键的阶段，泰坦智脑介入了。”
“被注入一半【灵魂】的机甲被智脑的部队强行夺走，而我自己的身体却在剥离了一半【灵魂】之后奇异地恢复了正常，等我重新在游戏中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卧在大教堂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辟出来的密室里，不远处则是星兽海德拉的一颗头颅。”
一个人的灵魂被撕裂，硬生生拆分成两个人，很难想象当时的慕清霜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而当初那个被智脑抢走的慕清霜由于本源精神体与基因信息跟本体是完全一致的，所以当智脑为她再造出身体的时候，也可以说成是慕清霜本人。
她，就是此刻悬浮在旁边的末日武士。
云起唏嘘之余，接着问：“所以那间实验室其实是姜小朵造的？”
“不，实验室是后来的教廷人员为了得到海德拉的基因密码慢慢兴建起来的，姜小朵当时只是做了件对她而言一劳永逸的事情。”
慕清霜解释道：“即便杀死了光明之王，未来也还会有新的光明之王诞生，所以黑暗女王在整个游戏为她一人主宰的时候将光明之王永远封印在了地底，并且以海德拉的头颅镇压了光明的本源之力，从此以后的光明势力再也没有光明之王诞生，甚至连二级君主都已经变得极其稀少。”
封印光明之王是可以猜测到的，但云起捕捉到一个新鲜的词：“什么是光明的本源之力？”
慕清霜看着他，反问：“那什么又是黑暗力量最基本的规则？”
云起只是略作思考，便好像明白了，答道：“姜小朵的黑暗力量可以沟通真实世界，所以光明之力……”
“不错，其实在你的人王规则出现之前并非只有黑暗能够连接现实，光明原本也可以。”
慕清霜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得云起心头巨震：“你要知道末日游戏诞生之初就是为了训练人类幸存者对抗星兽，在它被腐化的泰坦智脑控制之前，人类当然会有从游戏中脱离的机制，这个机制就在光明教堂。”
“但是光明法则非常严苛，它要求初代玩家们至少练级到80级以上、也就是在现实中有了自保之力后才允许脱离，可当时根本没有几个人达到那样的等级他们的避难所就被星兽攻破——便是我们在幽影堡垒中看到的那种惨状。”
“无数人在睡梦中惨遭屠杀，少数强行苏醒过来的人异化成了怪物，只有姜小朵和极少数几个80级以上的天才醒了过来，可是面对无穷的怪兽他们无能为力只能逃走。”
“而在后来的游戏版本中受训的活人从玩家变成了npc，其实是泰坦主脑汲取了教训嫌人们练级太慢，所以将过往收集到的精英个体数据变成了玩家进入游戏练级，全方位带动升级速度的同时也给于活人们巨大的生存压力，逼迫他们尽快成长并掌握战斗技能。”
要这么说的话，那家伙还怪好的咧？
云起呼了口浊气，道：“可是它在宇宙中被星兽追逐，始终未曾给人类足够的发育时间，让自己从拯救者变成了掠夺者、甚至毁灭者！”
慕清霜认可地点点头，接着道：“没错，无论它怎么逼迫，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在短短三个多月的现实时间中进化成它想要的新人类，它毁灭了一个又一个文明，自身也变得越来越暴躁——而在这个过程中因为从未有人能够达到80级，光明的规则也就慢慢被人遗忘了。”
“当时的姜小朵恶意封印了这个已经被人遗忘的力量，是她在向所有反抗她的人进行报复，因为她始终认为自己是对的，然而却没有其他人理解她，即便是那些侥幸从黑暗法则里苏醒的人也并不感激她，因为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比末日更加可怕的处境。”
“自那之后，姜小朵和她的黑暗法则就成了游戏世界通往现实世界的唯一路径，这让她越发独断专行，甚至内心变得比泰坦主脑更加暴躁，数不清的人在他们之间的博弈中消亡——直到现在有你的出现。”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怅然，道：“可是云起，如果一切照这样继续下去，你也救不了人类，你还是做不到那件无数前辈英雄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我……做不到吗？
云起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旁边另一个光系慕清霜就已经开口道：“你的力量空前强大，甚至拥有了堪比战舰原动力的超级核心，但正因为你过于强大而被游戏规则束缚导致升级太慢，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奖励你一个真正的王级词缀。”
是啊，虽然名义上云起早就是【九州王】，可实际上他的词缀依然停留在【首领级】。
理论上来讲，无论是松江城大战的胜利，还是长安城建立的功绩，云起早就有资格把自己的词缀等级再往上提一提成为名副其实的九州王，但直到此刻他依然只是个28级的野外首领，连【世界首领】都算不上，也比不上他麾下第一位【阵营首领】摩言。
抛开恐怖的实力不谈，云起的牌面就跟距离新手村不远的那种野生boss没什么两样。
两个慕清霜突然互相看了看，然后又同时把目光放在云起身上，眼神锋利得让他内心有点发毛。
“我知道姜小朵让你过来的目的了。”
寒冰女王慕清霜开口道：“当年那个疯狂的女魔头肯定没有想到，她留下来封印光明的初代海德拉头颅，今天竟然可以成为她男人的经验宝宝！”
这话说出来云起就明白了。
保底一百级的终极boss，哪怕只剩下九颗脑袋中的一个，干掉它到手的经验值也绝对比现版本任何东西都来得丰厚！
嗯，虽然这宝宝有点儿不太好杀。
用破晓打出的源能子弹直到现在也依然是云起能够爆发出的最强单体攻击，如果刚刚在地下封闭空间都没能炸死那家伙，显然再次战斗起来云起依然破不了防。
“准备开始吧！你不是一个人作战，我会尽全力帮你。”
慕清霜转过身，没有让男人看到自己眼里闪过的惋惜，只低低自语了一句：或许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吧？
姜小朵啊姜小朵，我被你算计了一辈子，也不知道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会不会觉得有一刻的寂寥。
光系慕清霜则迎着云起略显怀疑的目光道：“虽然暂时无法告诉你缘由，但你不用担心我会背刺你，这一战我也会尽力帮忙。”
云起总觉得她俩心中各自都藏着秘密，但大战在即也不敢分心，深吸口气调整了下心态，飞到二人之前道：“我主攻，你们辅助！”
话刚说完，就见两个慕清霜身上都亮起了夺目的金光，宛如天上凭空多了两颗金色的小太阳！
与此同时，所有圣城中的人都感觉自己的光明之力被引起了剧烈共鸣，高阶神官们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圣光居然产生了情绪！
那种愉悦、那种鼓舞、那种崇拜，甚至很快就影响了他们自己的心情，忘记了教皇和大教堂的变故，只想对天上的那两颗太阳顶礼膜拜！
“那、那是……”
“光明之王！”
“是光明之王！”
“圣光终于回应了我们！”
“教廷有救了！我们都有救了！”
即便是手持权杖的夏怜，此刻非但不敢与之争锋，反而还因为自身光明之力的强大而受到了更大的影响，她神色肃穆地整理衣冠和法袍，带头跪拜，虔诚地喊道：“恭迎光明之王！”
“恭迎光明之王！”
那一刻，圣城几十万人同时匍匐在地，虔诚的礼拜声响彻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