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强了，如果教皇亲临打出这种效果或许还能理解，但只是个红衣主教未免超纲了点儿。
除非――
真有光明王的备选人在那天台上？
可惜现在被九头蛇纠缠太死，根本无暇去确认楼上都有什么人，她只能抽空私聊云起：“当心点儿！那法术打在身上要死人的！”
云起问：“你有办法干掉海德拉吗？如果有，我现在就杀回去中断法术！”
姜小朵：“……”
我要是有的话，至于到现在都不拿出来？
还不都怪你，本王要不是因为救你的命而陷入虚弱，至于这么窝囊？
云起惊险躲过蛇头扑咬，感受着腹部伤口的剧痛，看着四面八方仍然不计其数的怪兽，心中突然间涌起一种即便在江南市北围攻那次也没有过的感悟。
那次，他壮志未酬，如果死了会觉得特别憋屈，而且一只相信能够突围而出。
这次，他同样还有很长的路没有走，但如果能换到九头蛇的命，或许也能算死得其所。
就这样吧。
也只能这样了。
他和姜小朵做不到的事情总归要有人来做，不试试怎么知道别人做不到，甚至可能比他俩做得更好？
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又裂开了，被切开的皮肉明显需要及时缝合才能稳定，光靠战甲内部的急冻系统根本控制不住，耐萨里奥都已经开始着急地吼：
“主人！你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会失血而死的！”
“小声点儿！死不了！”
“你还要逞强，我就把你的伤情告诉女王！”
“龙龙，你这么不可爱会失去我的。”
说是这么说，云起也没有再像之前那般莽撞冒险，只用破晓在相对安全的区域骚扰给海德拉维持禁疗debuff，毕竟伤痛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消失，他必须留着最后、最好的状态给夏怜定位法术。
天台上，古辰最终没有跑也没有闹，而是在薛超的护卫下走到法阵边缘，开口道：“我阻止不了你，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但云起托我给她带几句话，既然她醒了，我必须要要告诉她。”
以古辰现在的实力和身份，别说神殿人瞧不起他，就连玩家们也颇觉可笑，但他既然把云起这个名字搬了出来，又只是说两句话，还真没有谁敢对他说不。
夏怜冷漠地道：“可以，你过来跟她说吧。”
古辰身躯轻颤，其他人也暗暗咋舌。
过去？
现在法阵上充斥着浓郁的圣光，对亡灵生物而言那是最削骨的毒，凭古辰这副身子过去，岂非寻死？
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整整十几年的同床共枕，大主教就这么狠心？
还是说这俩也跟方乾、苏双那般其实是对表面风光的怨侣？
夏怜咬咬银牙，狠声质问：“如果你不敢的话可以先离开，但不要说我没给你机会！”
“不！我可以！”
没有时间犹豫，古辰朝冲天的光做了个很久以来一直做的礼拜动作，然后步伐坚定地向前，迈入光柱！
呲呲！
圣光中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唯独对这个亡灵宛如烈火焚身，才刚进去就通体冒烟，可想而知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就连玩家们都笑不出来了，甚至不敢多看，宁可去外围专心对付飞上天台的怪物也不凑这个热闹。
卢欣瞪大了眼睛，自打苏醒后第一次有了比较生动的表情，可她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用沙哑的嗓子冲着这边嘶喊：“你别过来！快逃！快逃啊！”
古辰不为所动，继续向前。
与妻子擦身而过时，听夏怜道：“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你真的应该在那个时候死去，现在这副模样只会让你我蒙羞，难道你都不觉得耻辱吗！”
古辰本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解释，可听到这番话后，突然间什么都不想说了。
没必要了。
或许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天底下就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有多厌憎亡灵。
曾经作为骑士团长的他，不也从不给那些亡灵开口申辩的机会吗？
他的右腿被烧没了，人摔倒在地，想用双臂往前爬行，但发现左手也已经不见踪影。
还好法阵不大，卢欣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抓住他的右手，流着泪骂道：“你过来干什么！你怎么不跑，怎么不跑啊！”
古辰已经虚弱到说出不话，甚至最坚硬的头骨也在圣光中渐渐消融，可他在系统中跟卢欣早已是亲密好友，努力用最后的意念形成私聊文字――
“云起有话让我带给你。”
“他说：你的圣光是他在末日游戏中迄今为止感受过的最温暖的光，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让这光照耀到更多的人。”
卢欣闻言身体剧颤，浑浑噩噩的脑海中仿佛寻到一丝清明。
古辰接着道：“我明白，无论是谁被怪兽俘获、折磨都会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只有很少的人能够从这样痛楚的记忆中挣脱出来，但你是光明之女，是未来要登上王座的人，我相信你可以！”
他的右手也快烧没了，卢欣泪如雨下，胡乱伸手试图抓着点儿什么，哭喊道：“我不行、我没有你什么都做不到，你别死，不要死！”
“你可以！你必须可以！你已经没有办法再像个普通人那样活着了！”
古辰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严厉：“答应我！等你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替我告诉全世界的人，告诉他们古辰究竟是为了什么战死的！”
“不，古辰你不要死……你说好要辅佐我坐上那个位置的！云起说过你可以复活的！”
是啊，那小子说过要帮我复活的。
可他又不是神，怎可能将说过的每句话、做过的每个承诺都办到？
古辰不怪云起，起码云起让他曾经留有希望，还苟延残喘了这么长的时间。
他也不再说话，残躯向天，满眼都是灼灼圣光，如此炽烈、如此公正、如此……
正义。
他出生普通，8岁进入教会从一个做底层的养马学徒做起，兢兢业业侍奉圣光教义38年爬到骑士团长的位置，还有幸娶了教会之花做老婆，过程中虽也免不了做下许多私欲之举，但自问从未有违人伦、道德、公心。
可今时今日，却终要被圣光灼烧成灰！
心头……不甘呐！
骷髅人转眼化灰，卢欣终究是什么都没有抓住。
这位圣光之女的心中，突然间涌出此前从未有过的愤怒，和想要做点儿什么、以及必须做成点儿什么的决心！
可大主教的法术已经到了极其关键的时刻，海量的圣能被从她体内抽出，让本就重伤在身的她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这就是叛徒应有的惩罚。
落位法阵周围的神殿祭司们对刚刚二人的诀别嗤之以鼻，其中一人还开口叫道：“不用太伤心，等你体内的圣光被抽干你也会被烈焰烧死，很快就能与他重逢！”
卢欣抬头，恶狠狠的眼光有如凶兽，令人望而生畏。
那祭司明显有被吓到，旋即感觉丢了脸面，正准备喝骂几句，冷不防全身肌肉突然发紧，法阵居然也开始抽取他的力量！
不只是他，其他祭司身上也发生了同样的状况，他们试图抽身退出法阵，却发现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大主教！你要干什么！”
“快放开我们！”
“你也想叛出教会吗！”
“快放手！”
他们惊恐叫骂，吵得正在抵御怪兽的玩家们都纷纷侧目，但夏怜没有丝毫收手的意思，很快其中稍微弱些的祭司身上就燃起了烈火，跟古辰一样被烧成飞灰！
近在咫尺的死亡让剩下的人不再叫嚣，转为低声下气的求饶，甚至有人连“支持你做教皇和光明王”这样的话都喊出来了。
可夏怜只淡淡应了句：“圣光与世人会铭记你们的奉献与功绩，安心上路。”
最后一个字落下，所有人都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被点燃，吓得玩家们都禁不住远离了些。
这女人，太可怕！
抱怨归抱怨，但冲天的圣能的确在此时此刻达到了顶点，夏怜法袍与长发飞扬，在光中展现出极致威严、圣洁的美，她在小队频道发声：“云起！就是现在！上！”
二十来人的小队，现在就剩两个人的头像还正常亮着，不用想云起也大致猜到那边发生了什么，不过看看几百米外那如冲天火炬般点燃夜幕的光柱他还是很有些震惊，如果献祭二十人就能产生如此威能，那换作两百人、两千人岂不是要毁天灭地？
来不及想个究竟，云起再度从高空落下介入战斗，叫道：“姜小朵！帮我吸引它的注意！”
黑暗女王虽然此前没有正式与他并肩战斗过，可两人早先在巅峰赛期间养成的默契仍在，根本无需多言细节，姜小朵与基多拉强行出击吸引了对方剩下八个头的大部分注意力，云起光翼闪耀，切入空档！
擦身而过时两人目光短暂交汇，姜小朵被云起眼中沉重的决绝吓到，喝问：“你要干什么！”
在她的认知中，这家伙别说身负重伤又没了巫妖王技能，哪怕全盛状态都未必能对九头蛇产生多少实质上的威胁，这般冲上去有何意义？
而且，远处浓郁的圣光令她深感不安，眼皮止不住地乱跳，直到现在她也无法确定那人的目标究竟是九头蛇，还是自己？
又或贪心一点，两者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