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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芷清坐在案桌前认真地写着字，直到最后一笔落下，放下毛笔。
她拿起纸张吹了吹，说道：“你们觉得我这个字怎么样？”
“二小姐写的字当然是极好的。”宫女拍着马屁。
陆芷清垮着脸，撇嘴说道：“你们的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二小姐，奴婢大字不识一个，在奴婢的眼里，二小姐已经是极有才华的人了。”
陆芷清：“……”
谢谢，但是她并没有被安慰到。
咚！咚！
一颗又一颗花生落在陆芷清的脑袋上。
陆芷清拾起花生，抬头看向房梁方向。
“你好歹也出身名门，大门在那里你不走，非要做梁上君子。”
季颂诚从上面跳下来。
“我是好心帮你探探路，看这宫里的暗卫和禁卫军行不行，结果发现他们真的不行。”
宫女说道：“小姐，要不要唤人？”
“不用了。”陆芷清说道，“他很快就会走的，不用惊动别人。”
“谁说我要走了？我打算在这里用午膳。”季颂诚在她对面坐下来.
他看见陆芷清面前写的东西，一边吐槽她写了什么一边拿过来，后者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的速度更快。
“你这字……真是清奇啊！”
“关你什么事？”
“我见过宋晗之的字，气势极强，与他那温吞和善的性子一点也不像。世人皆说见字如见人，你这字倒是挺与你的性子相配的，宋晗之的字嘛……”
“晗之的爹是御史，对他管教甚严。他从小便练字，当然与我这种不爱读书的人不一样。你到底想说什么？”
季颂诚呵呵笑了两声。
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的意思是说……
宋晗之这种就是表里不一的狐狸，与这样的人打交道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但是这个笨丫头根本听不懂这样含蓄的话。
“我见过你娘了。”季颂诚决定不再说宋晗之，反正那个笨丫头也不会相信他的话。
对她来说，宋晗之这个青梅竹马比他这个半道上出现的人可信多了。不管他说得再多，她也听不进去半个字。
“我娘怎么说？不对，你对我娘说了什么？”
季颂诚扬起古怪的笑容：“我给你娘提了亲，让你娘把你嫁给我。”
陆芷清瞪大眼睛，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季颂诚本来只是想要逗逗她，见她这副样子，心里不得劲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是没睡醒还是疯了？”陆芷清站起来，“不行，我要去问我娘。”
“行了，我开玩笑的。”季颂诚没好气地说道，“你也不看看你这样的野蛮女子有几个人受得了？”
陆芷清坐回来，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你疯了吗？这种玩笑也乱开。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再乱开玩笑。”
“我哪里差了？”季颂诚朝她的方向探了探脑袋，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脸，“我长得不好？以我的身份，也能配得上你陆家二小姐吧？”
“我怎么可能嫁人？”陆芷清说道，“就算以后要成亲，那也是我娶他嫁。”
季颂诚：“……”
好吧，这样的野蛮女子他的确是消受不起。
“你不好奇我找你娘说什么吗？”
“只要不是刚才的事情，别的事情都好商量。”
“我找你娘借船。”
陆芷清看向季颂诚：“你要回古国？”
“嗯。”
“我掐指一算，我娘没有答应。”陆芷清说道。
季颂诚轻笑：“因为母子连心？”
“你要借船回古国，用你的话说就是古国的皇室昏庸无道，残害百姓，不该是这天下之君。可是我娘只是一个女人，她根本不想管这种国家大事。在我们家是有分工的，我娘管经济，我爹管天下大事。这样的天下大事当然是找我爹商量才有个结果，我娘那里是不会松口的。哪怕那些船都是她造出来的。”
“在这个时候，你的确是陆二小姐。”
“我本来就是陆二小姐。”陆芷清冷哼，“那你这是打算去惠国了？”
“只有找你爹谈判了。”季颂诚说道，“我原本想着如果我与你订亲，你爹娘看在未来女婿的面子上多少会照顾我些，说不定再借点兵给我们。不曾想我刚开口，你娘便打消了我的想法，让我以后提都不要再提。我在你们陆家人的眼里有那么差吗？”
“幸好你找的是我娘，如果你在我爹面前提这件事，怕是连船都借不到。”陆芷清说道，“在我爹娘的眼里，感情是不能拿来衡量利益的。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感情都要出卖，那这个人不仅人品不好，也不会成为一个有德之君。另外，我们陆家人很护短的，你这么明显地算计我，我爹不废了你才怪。”
“其实也不是……”
算计。
季颂诚嘟囔。
他是真的欣赏陆芷清，也很看重她的能力。
对别的男人来说，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女人不是后宅主母的首选。可是在他看来，这样的女子有着母仪天下的风范，很适合娶回家镇国。
“二小姐，宋公子来了。”一名宫女走进来对陆芷清说道。
陆芷清眼眸大亮：“在哪里？”
宋晗之已经在宫人的带领下走进来。
他刚走进来，与季颂诚四目相对。
陆芷清愣了一下。
宋晗之今日穿着一身玄衣，头发束成马尾，看起来很精神的样子。
平时他的打扮都是那种文弱书生类型的，今日换了一种风格，瞧着英气逼人，浑身散发着一种气势。
宋晗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他刚从宫外回来，手里提着的都是宫外的美食。正是因为担心这些美食凉掉了，这才没有回住处换掉这身执行任务时穿的玄衣。
“宋晗之！”陆芷清单手叉腰，凶神恶煞地说道，“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我伤了这么久，你现在才来看我。你说说你最近在干什么？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天天去外面找什么红颜知己，还进了什么青楼楚馆？“
宋晗之见陆芷清生气，本能地紧张。听完她说的话，他锐利地看向季颂诚，脸色变得难看。
“季公子，我与你没仇吧？你为何要污蔑我的名声？”
“你没有一个叫‘采儿‘的红颜知己？”
“当然没有。”
“前几日，那个女子可是扑到你的怀里哭，许多人都看见了。”季颂诚笑得放肆，每说一句，陆芷清的脸色便臭一分。
“她是我查案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证人，我是想通过她查到想要的线索，这才不得不与她周旋。”宋晗之对陆芷清说道，“根本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陆芷清朝旁边的宫人说道：“愣着做什么？我累了，想歇了。”
宫人连忙走过来扶住她。
陆芷清对两个少年下着逐客令：“我这里不方便招待两位，两位可以离开了。还有，以后不走正门的，我都视为刺客。有些喜欢做梁上君子，最好小心点，不要变成了刺猬。”
季颂诚耸耸肩，说道：“行吧，那改天再登门拜访。”
如果有机会的话……
季颂诚看着陆芷清的方向，眼里有些不舍。
难得遇见这么一个合自己胃口的小姑娘，没想到这么快便要分开了。
以后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这次他肯定要去惠国走一趟，找一下那位陆王爷。如果对方答应了，当然是皆大欢喜。要是对方不答应，他也得赶回古国，举起推翻旧主的旗子。
“清儿，我买了些吃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要是有自己喜欢的，先记下来，下次我再买。”宋晗之把东西放在桌上。
陆芷清不理他。
宋晗之无奈：“清儿，真的不像他说的那样，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些地方，可是那个采儿姑娘是非常重要的证人，我只有与她周旋。”
陆芷清没有回应。
宋晗之知道她在生气，只有退出去。
宫人看着门口方向，说道：“小姐，他们走了。”
陆芷清这才看过来，见他们连个影子都不见了，看向不远处的美食。
“小姐，宋公子特意给你买的，要是不吃的话就会坏掉，坏掉的话就浪费了，现在大家都说要勤俭持家，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你说得对。”陆芷清走向桌子。
她现在慢慢挪动的话，也能正常走路。当然了，肯定不能用力，要不然没有长好的地方容易复发。
两个宫女相视一眼，偷偷发笑。
这位陆二小姐真的太可爱了。
宫女把所有的包裹都撤开，各种美食的香味散发出来。
“这个不错，我娘爱吃，你们把这个重新包起来，给我娘送过去。”
“这个给少璟，他爱吃。”
“这个给我姐……”
宋晗之买了八种美食，什么口味的都有。陆芷清留下了三份，其他的都分给了家里人。
“你们说……宋晗之是不是瘦了？”陆芷清问，“怎么感觉他比刚来的时候瘦了不少？”
“奴婢们不知道以前的宋公子是什么样的，不过比起小姐刚受伤的时候，感觉宋公子真的瘦了些。”
陆芷清吃着叫花鸡，想着宋晗之临走时失落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刚才那样对他是不是不太好？”陆芷清又问，“他最近一直在帮我娘处理事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听说早出晚归，每天都很忙。如今他好不容易有空来看我，我还因为季颂诚的挑拨生他的气。季颂诚又不是什么好人，他说的话能相信吗？我居然中了他的道。刚才我是不是过分了？”
两个宫女：“……”
之前他们的确有点同情宋晗之，现在突然有些同情陆二小姐。
瞧瞧，刚才嘴有多硬，现在心就有多软。
“宋公子从来不会对小姐生气的。”
陆芷清吃着叫花鸡。
“我还是去看看他吧！”陆芷清说道，“我把他带来了这里，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本来就只有我可以依靠，结果我还把他赶走了。刚才的事情要是传出去，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子。要是那些见风使舵的人看见我这么不待见他，指不定会怎么欺负他。他向来软弱，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吭声的。”
“小姐，你说的真的是宋公子？”
“不然呢？”
两个宫女摇摇头。
宋公子软弱可欺？
这世间怕是到处都是软弱可欺的人了。
荒院里，两道身影交手，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竟打了个平手。
砰！一拳砸过去。宋晗之的嘴角中了一拳头。
咚！一脚踢过去。季颂诚的胸口中了一个飞毛腿。
两人互不相让，最后竟像个地痞无赖似的全凭身体的本能扭打在一起。
“行了，不打了。”季颂诚叫唤，“你这人真是不讲武德，像个疯子似的。”
“你为何在小清儿的面前胡说八道？”宋晗之冷冷地看着他，“你明知道那些不是事实，故意在什么也不知道的小清儿面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你这样做就有武德吗？”
“你在紧张什么？难不成你担心她真的误会你？要是凭我随便说几句就能挑拨你们的关系，那你也不用对她那么好，直接与她断了联系不是更好。”
“做梦。”
“行了，她一句都没有相信，你不用紧张。”
“以后离小清儿远点。”宋晗之从地上爬起来。
“你这么紧张，想必也是视我为最有力的对手，看来你对她也不是那么有信心嘛！”季颂诚说道，“不过也是，对陆芷清来说，你应该是个小跟班。那个小姑娘根本不懂你的心思，只把你当个使唤的，听话的跑腿，充其量把你当邻居家的大哥或者听自己话的小弟，对吧？”
“与你无关。”
季颂诚看着宋晗之离开的身影，说道：“要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本公子还真想留下来与你争一争。不过不急，那小姑娘野着呢，我还有机会。”
“公子，陆二小姐来了。”伺候宋晗之的小太监高兴地说道。
宋晗之连忙转身，正准备往外面走时，听见从后面传来陆芷清的声音：“宋晗之，你又去哪里？”
宋晗之：“……”
季颂诚那个混蛋打中他的脸，现在他的脸上应该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