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狂热

    “给爷爬！”

    暴躁的吼声里，踏步冲锋，拳出如风的赵奉节嘴角溢血，声音嘶哑，怒瞪的双眼锁定前方面色阴沉的矮子。

    在心脏的剧烈跳动下，赵奉节的动作何止快了一筹，拳脚间已经带出了重影，甚至在刻意的留力加速中，出手的速度还在进一步的提升着。

    而他对面一开始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的矮子，在此时赵奉节如风的拳脚之下，破天荒的开始格挡招架。

    非但敏捷属性临时增加了，甚至赵奉节本身的力量，也在不断的提升着，刚刚矮子一个不慎被赵奉节一个飞肘砸中，虽然他已经提前叉起了手臂做了个兜，但在毫无泄力的硬碰硬当中，他依旧在那一记抡圆了的肘击中，差点被赵奉节砸断小臂臂骨。

    在挨了那么一下后，他也提高了警惕，面对赵奉节的攻势，尤其是那种杀伤力极大的招式，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啪~噗嗤！嘭！砰砰~”撞击声连成一片，拳脚和手臂腿部的碰撞频繁如雨打芭蕉，两条一高一矮的人影交错换位，一时间竟然分不出个胜负。

    双方都在奋力往对方怀里挤，拼了命的往对方身上招呼，一开始赵奉节挨了不少下，但伴随着心跳的越来越剧烈，他的反应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拔升，在这一点上，作为和他一直在死斗的矮子，感受的再清晰不过。

    越打越快间，到了最后，几乎已经不再依靠套路招法了，完全是矮子凭着自己丰富的经验在预判赵奉节的动作，而赵奉节却靠着极快的速度在应对着矮子的攻势。

    而且越打到后面，两人防守的动作就越少，彼此都不约而同的将轻短快的打法发挥到了极限，完全是顶着对方疾风骤雨般的拳脚在死命向着对方的罩门上招呼。

    矮子就不说了，毕竟从一开始就是一击致命辣手杀人的姿态，但打到现在，赵奉节的出手间也越加狠辣，所攻击的目标不是眼耳口鼻就是裤裆软肋，完全将警校和警队里教官前辈的教导抛之脑后。

    在被矮子以数十次黑手阴的离死不远后，赵奉节下手也越来越狠。。。。

    （10，11，12，13，14.....）矮子一边应付着赵奉节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一边在心底默默的数秒。

    （15！）他猛地提了一口气，一掌劈歪了赵奉节的勾拳，与此同时，飞起一脚，正踢向赵奉节心窝，赵奉节也不甘示弱，膝盖一提，还以颜色，两人对拼一脚后，身大力不亏的赵奉节略占上风，但奈何对方这一脚里带着一股子暗劲，不是单纯的斗力，踹的他往后倒退好几步才稳住重心。

    （16！）矮子心中默数的同时，快步一个后撤拉开身位，两个打的激烈的男人四目相对，同时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煞气凶戾。

    （果然！比上次他又多持续了半秒！）

    “啊啊啊啊！”上一个刹那还在对视的赵奉节，陡然浑身一抖，发出了近乎于野兽咆哮的吼声，甚至单单凭声音，都能感受到他喉咙中声带不堪重负的颤抖。

    眼中的本就缓缓弥漫的血色陡然爆发，血丝顷刻间密布眼白，一股几乎不似人类的疯狂气息油然而生。

    这一刻的赵奉节，在善于观气之人的眼中，怕是像猛兽更多于像人，那种如绝境饿狼又如重创猛虎般的气势，在第一次面对时，就连身经百战的矮子都下意识的有了一丝怯意。

    （来了！）不过，在多次见识过赵奉节的这种状态后，他反而松了一口气，相比起此时凶相毕露，择人而噬的赵奉节，看着可怕，但其实单纯的就压力来说，刚刚那十来秒和他过招的赵奉节反而更让他觉得有趣。

    目眦欲裂的赵奉节放声大叫，迈步狂冲，动作间毫无章法，看的矮子不禁心下摇头。

    他脚下踩着的脚步，就连初学者都会向其嗤笑，出拳的姿态纵然声势浩大，但除了直拳向前时微微的旋转外，几乎全是漏洞，面对此时的赵奉节，他在最开始的那次的确被震撼到了，所以才被赵奉节白白赚了一记肘击。

    一想到那一下肘击，他就不禁觉得左手臂骨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扭了下脖子，他像是逗弄猫狗那样，神态轻松的冲着赵奉节勾了勾手指，不过他倒也没有正面对抗的打算，反而脚下一轻一重的换着步法，不断的拉远两者间的距离。

    而另一边，赵奉节的视野里整个环境都有几分发红，就像是电脑游戏里自己操纵的角色残血时的那种警告视野一样。

    他面目狰狞，外形可怖，浑身皮肤都在隐隐鼓胀，血液的快速流动甚至让他耳畔有了海潮翻滚时的轰鸣声，浑身的血管都在血液的奔腾里贲出突起，无数似游蛇般的青筋凸起虬结。

    心脏擂动如战鼓，每一下心跳时，心脏都由内而外的膨胀扩张到极限，将血液以一种堪称夸张的速度抽进其中。

    接着，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力一攥，生生压迫到还不到正常心脏一半大小的地步，心肌几乎将其中的心血管挤碎，如此大力的收缩里，满盛着的鲜血就以平时数倍的速度自心房里喷射而出。

    每一下心跳都如此暴力而痛苦。

    此时此刻，他的心脏正在以一种自毁式的方式在歇斯底里的向他提供前所未有的强劲动力，他死死的盯着前方的矮子，在对方勾手指的瞬间，最后一丝清明和理智也被冲垮，满脑子只剩下歇斯底里的暴虐。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啊啊啊啊！”

    甚至就连正常的呼吸都很难做到，每一下吸气就仿佛向身体里注入一股将他几乎撑爆的力量，除了声嘶力竭的呐喊还能勉强将这种力量宣泄出去一点点外，剩下的，就需要他疯狂的发泄才能稍微好受一点。

    两只眼球几乎凸出眼眶，这一刻，他的血压已经达到了正常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只要再加一点点，哪怕是一次呼吸般的一点点，就会。。。。

    “嘭！”低沉的爆响于胸腔中陡然传出，狂奔中的赵奉节就像一台失控的坦克般轰隆隆的冲出去几步，一头栽倒在地。

    矮子侧身，站回自己刚刚闪开的地方，他已经不想再补刀了，或者说，补刀这种东西，对一个即便是将脑袋揪下来，将心脏掏出来，将五脏六腑击碎都会恢复的怪物来说，真的毫无意义，心里这么想着，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掌，刚刚这条腿被赵奉节掰了个大反转，本还以为这辈子的腿功算是彻底废了，可没想到。。。。

    跺了跺脚，脚下的地面传来的坚实感让他不禁在心底微微感叹。

    他抬头，看向高远的天空，阴云密布，看不到太阳。

    （神奇的恢复能力，永远也耗不尽的体力，还有这打不死的怪物，这里到底是。。。。）心下想着，他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回头他就知道，那个打不死的怪物又爬了起来。

    “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这里又是哪里？”他再次试探性的问了一声，但果不其然，明明嘴巴动了，明明气流通过了声带，明明已经很注意了，但出口的话语，却在不知名的影响下变成了：“废物！”

    “呵。。。”听着自己说出的话，矮子摇头一笑，又看了一眼空旷的广场（真是奇怪的地方啊，连正常的交谈都做不到吗？）

    他已经摸透了赵奉节的套路，一开始的半分钟完全就是垃圾时间，除了力量稍微能看的过眼之外，如速度慢、反应慢、眼拙手笨、腿还没他自己这个跛子利索，完全就是想怎么揍就怎么揍，按在土里打的那种，虽然被揍多了，现在已经有了进步，但老实说，这个阶段的赵奉节对他来说，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但是打着打着就不一样了，尤其是给赵奉节几下狠的之后，完全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虽然招法间还是漏洞百出，功夫也不怎么能入眼，甚至连发力都很一般，但其基本素质就开始飞速提高。

    从一开始跟不上他到有来有回，再到身体素质全方位的对他造成碾压，这个阶段在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他的三观都快动摇了，一开始他甚至都以为这家伙变成赛亚人还是别的啥玩意了。

    但遗憾的是，这个阶段很短，只有短短的十来秒，而这十来秒里，能用身体素质对他碾压的，也就那么最后的五六秒的时间。

    而再往后，就又进入了另一个奇妙的境界，如果说前一阶段是脱胎换骨的话，那么这一阶段就是托生成了畜生，脑子彻底成了摆设，皮糙肉厚似牛马，连双风贯耳这种狠招砸上去都能扛得住，而且蛮力惊人，可蛮力再大，打不到人又有何用？

    看着凶狠暴躁，可实际上，远远比不得猛虎雄狮，就是一头下苦力的大牲口罢了，除了第一次他不知深浅被阴了一肘外，后面的阶段，都是他像斗牛士一样在遛赵奉节。

    并且这个阶段，持续的时间也不长，往往也就是不到十秒，这头大牲口就自己撑不住七窍流血躺地上了。

    （不过，明明都重伤的要死掉了，却躺一下就又生龙活虎，真是可怕。。。或者说神奇啊。）

    心下这样想着，他转身摆出了一个经典的四六步的架子，看着前面满身血污的男人，他微微翘起了嘴角（也不坏，不断的恢复，无底洞一样的体力，而且也不知饥渴。。。。除了对手实在是水了点之外，其他的，倒也真好啊，若是这怪物能一直保持着那种有理智的爆发状态就好了，这次它该到16秒半了吧。）

    “呼。。。。呼。。。。呼。。。”虽然训练场已经将他恢复到了状态全满的地步，但赵奉节还是习惯性的保持着口鼻共用的呼吸方式，尽可能多的将氧气吸入肺里，哪怕是知道这种呼吸方式其实对体力的消耗更大也没有改变。

    直视前面的矮子，说真的，赵奉节心头也满是无奈，对于对方的感官早已在第一次被对方撕开咽喉时就已经彻底改观，而在后续的互殴中，更是将对方的评价不断提升。

    就冲着这一手犀利到把他打倒在地不知道几多次的功夫，这家伙绝对不仅仅是表面看起来那么落魄，更不是一开始判断的打手一类的小喽啰。

    功夫好手，赵奉节见过，说实在的，警校里就有好几个会功夫的教官，平时偶尔也会请一些真的从小练武的武术好手来给大家上两节课什么的，但像这矮子这么猛的，赵奉节此生未见过。

    而且对方不仅仅是擒拿厉害，那两条一长一短的残废腿上竟然也凶的离谱，拳法也精湛，明明看着个头不高，但一身力气竟然比他还大上那么几分，更别提长久练武形成的反应能力了。

    更吓人的是，这家伙下手之黑之凶，难以置信，几乎招招致命，一个不察就是生死立判。

    若不是在这训练场里，赵奉节早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脚下的这方广场上，处处是血迹，全是赵奉节的血。

    什么断胳膊腿、骨折都是小意思，在和这矮子的交手过程里，碎喉、挖眼、五脏位移、爆蛋、甚至菊花开。。。。。无数种猎奇的死法赵奉节都尝试过了，那无数次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心有余悸。

    也就是撑到‘狂热’技能被训练场施加到他身上后，才勉力有了与之对抗的能力，那种身体素质全方位提升的快感，简直让人欲罢不能，唯一的遗憾就是，狂热发挥到极限后，死相也惨烈无比，心脏直接爆裂开来，七窍喷血，血管涨裂。。。。

    不过，赵奉节这么长时间，也不是单纯的死去活来，他的视网膜上，空间的提示已经开始浮现。

    【‘狂热’（已掌握）】

    苍白如大理石一样的技能颜色，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体验中，已经化为漆黑泛着金属光泽的字迹。

    【是否继续加载‘狂热’技能学习程序？】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前面将他无数次击倒打到濒死的矮子，五指张合数次，最终握紧成拳，一次次的濒死虽然让人极为痛苦，但这种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在提升的感觉，却同样让人振奋而欣喜。

    （这种完全放开了手，让人在生死间拼命搏杀从而提升的经验，才是训练场最大的好处吧，每一次交手都是以生命终结为代价，每一次经验的积累都是死亡为筹码，每一点进步和对自身的了解都在鲜血的放大下牢牢铭刻入灵魂，尤其是这种对手。。。。）

    他沉下心，缓缓的调整呼吸，感受着心脏在胸膛中缓缓加快的跳动，虽然每次交手的过程都谈不上愉快，但。。。。

    （尤其是这种一次次让我死去的对手，好歹也要。。。。）心念及此，眼底凶光一闪，用一次次的死亡才从对方身法中学来的姿势猛的一沉腰，进步交错中，直扑而上！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