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香味

    “！#￥*！￥！”

    “！#&￥……@”

    耳中，是此起彼伏的声音。

    眼里，是摩肩接踵的人流。

    缓慢而艰难的行走在人群中的电车在同一边的马车竞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相比起他来这里第一晚时的那个集市，这座城市里的夜市也许是更加的繁华，四面八方的菜馆里飘来的美食香气一股脑的向鼻子里钻，令他口水不断分泌，不时就要咽一下。。。。

    赵奉节跟着童磨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人流自然的在他们身前分开，毕竟，赵奉节此时两米二的身高、童磨那一身明显富贵人家的装束，在这小小的夜市里，万分的醒目，人们不自觉的绕开他们，但赵奉节此时没工夫去管别人，他看着前方不时被街边叫卖的小玩意所吸引过去的童磨，满脑子的浆糊。

    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不由悲从中来。

    大清早还在和悲鸣屿吃面，晚上就入了邪教。。。

    追着悲鸣屿的脚步进村，被下药，好不容易顶着药劲打跑了鬼，又被小屁孩给点了，硬撑着一口气没死，醒过来已经成了鬼，莫名其妙的悲鸣屿就回来了，莫名其妙的就被童磨堵住了，再莫名其妙就和悲鸣屿站在了对立面上，再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邪教徒。。。。

    心态都要崩了啊，反转反转再反转——这踏马是什么人生疾苦？

    今天发生的事情，总结起来，就是每每在他以为要向着好的一面发展的时候，生活总会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告诉他，世界可真奇妙！

    仅仅这么一天发生的事情，不算《海贼王》的话，就比他之前的二十多年还要离谱了！

    哪怕他是个平日工作里最不缺少刺激的警察！

    “啊。。。”他仰头长叹。

    这就是蚀界之巢里打工人的命运吗？

    可这未免也太波折了。

    “咦？你不开心吗？”童磨好奇的声音传来，赵奉节顿时一个激灵，从神游天外的状态里赶紧转了回来。

    微微低头，童磨正仰着脸看着他，那五彩斑斓色彩填充在眸子里，如瑰丽的珊瑚般璀璨，只是。。。现代人神奇的思维发散让他莫名的想到霸道总裁。

    传说总裁的眼睛里是三分薄凉、两分不屑、一分好奇以及四分的温柔。。。整的和扇面图似的。。。作为一个目前尚在职的警察，恕赵奉节见识浅短，那么复杂的情绪，他到现在也没见过，警校的老师和局里的前辈也没教过咋分辨。。。。

    “啊？和人一边讲话一边想事情，太神奇了！”童磨眼睛挣得大大的，一脸的惊诧和敬佩，看上去。。。就和人一样。

    “啊。。那个。。没，也没。。。”赵奉节干巴巴的道，话一出口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平时在局里和谁都能侃上几句的超好口活，在面对童磨时，满脑子只有阿巴阿巴。。。。

    他对于童磨的了解，更多的来自于在催《无限列车篇》大电影时同好们零碎的交流，童磨一个纯粹的鬼，一个无益于人民的鬼，邪教头子加食人之鬼的设定让其无论是从社会角度还是种群而言，他都有资格能被列入建国初期‘除四害’的范畴内。。。。而且，无论是哪个同好，对于童磨的基本人设的说辞都一致：无情。

    童磨没有感情，他的情绪流露都是他伪装模仿出来的。

    他的精神世界是虚无的，没有欲望、没有痛苦、也没有欢乐，脸上的悲欢都是假装的。

    童磨是没有人性的人渣！

    诸如此类的评论，是赵奉节对于这头刚刚在他面前和悲鸣屿一起将大片丛林摧毁的冰之鬼的最初印象，但就赵奉节的观察，童磨明明看上去。。。。蛮不正常的啊！

    那种时时刻刻的微笑、对于周边物品的好奇、以及之前和鬼杀队打交道时那种变态嘴脸。。。。自己的观察和网友的剧透形成了冲突，那么，到底是童磨装的好，还是自己段位太低？

    而他，也完全拿不住童磨的心思，毫无疑问，童磨必然识破了他临时编出来的‘教徒’的谎言，但却执意将他带在身边，甚至对他还颇为友好，以己推人，要是有陌生人冲着赵奉节撒谎，赵奉节可万万不可能再这么笑眯眯的对待他，那童磨带着自己的原因，是什么呢？赵奉节一头雾水。

    在赵奉节这里只得到结结巴巴的回应之后，童磨显得有些消沉，但他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没走几步，就兴冲冲的向着街边的一个货摊跑过去，也不管自己华丽的袍子垂落在地上，就那么笑嘻嘻的蹲在货摊前，攥着一个造型奇怪的小玩意开始问东问西，就和个。。。。孩子一样。

    赵奉节跟着童磨，就和个富家公子身边的保镖似的。。。两人就这么走走停停，不一会儿，童磨就买了一大包东西，赵奉节很有眼力见的接过来拎在手里，这个举动得到了童磨的夸赞，赵奉节心底稍安，童磨好像只是想收一个跟班？

    “闻到了吗？”童磨一路欢笑，笑着笑着，忽然刻意将声音压低，狗狗祟祟的凑了过来。

    “啊？”赵奉节茫然，大力抽了抽鼻子，只闻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饭食香气。

    “闭眼，仔细一点啦。”童磨伸手捂向赵奉节的眼睛，也亏了他个头不低，要是换个蝴蝶忍之类的矮个，还真够不到赵奉节此时两米的眼睛。

    在指缝透过来的灯光里，赵奉节浑身紧绷，童磨的手掌好像死人一般，冰的渗人，缓缓的闭上眼睛，失去了视力对于周边环境的观察之后，嗅觉和听觉开始补强五感，食物的香气霍然间强了很多倍，在满耳朵的嘈杂声里，抛去眼前的冰凉，从诸多的美食的饭香中，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越来越浓郁，以远胜于其他味道的碾压性优势，充斥着鼻腔。

    这味道是如此的诱人，直接将赵奉节的回忆带入到了小时候放学回家时老妈在厨房里在锅碗瓢盆的叮叮当当中爆炒出来的美食，那是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轻而易举就让赵奉节饥肠辘辘的味道。

    （好像在前面。。。。）

    他不自觉的咽了一下，眼前一亮，童磨已经抽走了手掌，赵奉节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一声，童磨笑了起来，就像是和友人分享了一个小秘密一样，带着几分得意：“闻到了吧？”

    “嗯，很香。。。”赵奉节没法形容那种味道。

    “哈哈，那我们去吃吧？”童磨笑的更开心了。

    “。。。”赵奉节心头一跳，又咽了一口口水，试探着道：“去。。。去吃？”

    “是啊是啊，走啦走啦快走啦。。。。”童磨一把抓住赵奉节的手臂，连声催促，拽着赵奉节就冲着香味的来源要跑过去。

    童磨力道奇大，在他的拉扯下，赵奉节一时间竟有种自己被车的牵引索扯着的错觉，同时心头狂跳，去吃？吃什么？自己现在是鬼啊！这么香的东西，除了人，还能是什么？

    可是，童磨的力量远远不是他能够抗衡的，而且，他也不敢对抗。。。边跑赵奉节边向四周看，街上，四处都是人，他开始抽鼻子，试着闻了起来。

    闻着闻着，赵奉节的眼神渐渐的空洞了起来，牙齿也不由自主的磨了磨，舌头在门牙上来回裹，一股股的香味里，他仿佛分辨出了到滋滋作响的油在弹牙的肉上翻滚，在牙齿的咬合下炸裂出肉类特有的肥美。。。又是一股味道传来，冰冰的，就好像爽口的酸奶上擦着一抹如雪的砂糖。。。接着，是炉火的温度卷起调料的芬芳。。。然后，像是鱼。。。嫩滑的肉在翠色的酸菜的腌制下，置于炭火上翻滚，经过肉油薄薄煎过的沸水所熬制出雪白的汤底，微微弹动的豆腐在吸够了肉料精华后几乎吹弹可破，绿色的花椒，红色的辣椒，带着一点点麻椒的香气在飘散。。。。

    口水狂涌，赵奉节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口水，刚刚脑中无数美食盘旋的画面在眼前驱散不离，腹中如雷，饥肠辘辘，强烈的饥饿感从空荡荡的胃部向大脑传递着吞食的渴望，但他的眼神里却满是惊恐。

    饿啊。。。

    饿。。。

    好饿啊。。。

    他的胃一遍遍向他传递着这个信号，入眼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散发着香甜可口的味道！他之前闻到的无数食物的香气，赫然是从每一个与他擦肩而过的人身上传来的！

    变成恶鬼还不足一日，与人类的差别，就清楚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种可怕的想法陡然浮上心头，前面的人，皆是食物！

    这个念头的产生，对于赵奉节来说，简直震的他心神动摇！

    “到了~”童磨的声音传来，香味浓郁的前所未有，刺激的他口水简直像是开闸的洪水一样，以至于他需要不断的吞咽，才能不让其从嘴角留下，顺着香味看去，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正紧紧的抱着一个襁褓，亦步亦趋的跟在一个赤膊壮汉的身后。

    那女人发色枯槁，瘦骨嶙峋，那身脏的看不出花色的衣衫，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几条布口袋缝在一起的一大片破布，踉踉跄跄的前行里，随着她的步伐，从衣衫的破布中，不时有皮肤露出，但她实在是太狼狈了，绝对激不起任何男人的欲望。

    “（）&%#！#……%#”那壮汉一扯手中的绳子，女人就被拉扯的踉跄几步，紧紧的抱着襁褓，强化后的听觉里，女人小声的呜咽声清晰可闻，她连哭，都小心翼翼的，周边的人纷纷避开，露出或同情、或厌恶的表情。

    随着男人牵着女人的步伐的靠近。

    香味，越来越浓郁了。

    那香味的刺激下，赵奉节喉咙上下活动的更频繁了，而他一旁的童磨，也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

    “真是太好运了啊！氚之郞~”童磨拍着赵奉节的手臂，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眼里闪烁着笑意：“我一定要把他们发展成我的信徒！”

    说着，童磨放开赵奉节，大步向男人走去，他张开双臂，就像是要拥抱什么一样：“愚蠢而可怜的人啊，我是来帮助你的~”

    带着丝丝的怜悯，童磨宝相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