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这锅是我的?
皮城执法官们暴躁的姿态似乎也已经波及到了下城区,当赵奉节踏入祖安的时候,他简直有点难以置信。
虽然他对祖安的印象一直都是民风淳朴,但当他看到街头随处可见的尸体时,还是被祖安人民过于狂热的友好交流所震撼。
仿佛仅仅是一个白天的时间,祖安原本的秩序就彻底崩溃,一群群提着各样武器的帮派分子们用充满警告的眼神注视着对方,然后擦肩而过。
整个城市都充满着浓浓的火药味,作为祖安最繁华的黑巷里,所有的建筑都紧紧的封闭着大门,无论是酒馆、赌场、饭厅还是妓馆,无一开张。
赵奉节微微感应了一下,清楚的感应到每一间封闭的建筑大门背后,都有生命气息旺盛的人在守着,而且赵奉节还神奇的发现,似乎是跟卡密尔一战时他感知能力一直都是开到最大的缘故,此时的他,隐隐约约都能够感应到那些守门人紧张的精神状态。
(什么情况?皮城的条子们下来了?)
赵奉节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上榜了,可偷偷摸摸的走了一段,却一个执法官都没看到,反而是帮派分子们越来越多,越走赵奉节越糊涂,想了想,左右一看,快步走到一间酒馆门前。
“滚!”
他还没说话,门后就传出了一声极不友善的问候,同时,他还清楚的听到,门后那家伙的心跳声蹭蹭的就奔着一百往上去了,但不知怎么的,他刚才还能隐隐约约感受到的情绪信息,这会儿却又没了。
“不是,我就想来问问,祖安这是怎么了?”干咳了一声,赵奉节还是很有耐心的表达着自己的善意。
“不知道!你特么滚不滚?”粗暴的声音传来,而且伴随着这一声的,是一杆漆黑的火药枪从门上的小孔中伸出来指着他。
“别紧张,朋友,别紧张。。。”赵奉节掏出一枚金海克斯,放在了伸出的枪管上,摊开手:“说说嘛,我记得上次来祖安的时候,你们不都好好做生意呢么?现在这是咋了?”
“拿着你的钱!滚!该死的外地佬!别逼我开枪!!!!”对面的语气越发的急促。
赵奉节眨眨眼,好家伙,他这招金钱开路大法在双城还是第一次吃瘪。
(很好!男人!你成功过的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数三下!外地佬!带着我最后的仁慈,滚开!”对面的人显然失去了耐心。
“3!”
“2!”
“我发现,你们这地方的人,就突出一个非暴力不合作。”赵奉节带着几分感叹,但他话音未落,门后的枪手就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轰!”近在咫尺的枪声震耳欲聋,但除了将门板震的抖了一下外,什么作用都没有,下一秒,将身体侧过的赵奉节抬脚就踹在了门上。
轰的一声,大门门闩直接被巨大的力道所撞断,狠狠的砸在了枪手的胸膛上,门板甩开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该死!”
“有人闯进来了!”
“拿枪!”
嘈杂的叫喊声里,赵奉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安静!!!!”
倒在他脚下的那名枪手,脸上痛苦的神色都僵硬了一瞬。
巨大的咆哮声回荡在酒馆中,瞬间就将所有的声音都压没了影,半晌,才有一个将身体严严实实裹起来的女人哆哆嗦嗦的被人从酒馆深处的黑暗中推了出来。
“呀!”女人低低的惊呼一声,她身上的那条不知道是毯子还是什么玩意的东西,被身后的人一把扯了回去,露出一身耻度颇大的兔女郎装扮,女人下意识的遮胸,但又被搡了一把,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两步。
赵奉节能听到她背后窸窸窣窣的交待声以及压到极低的威胁恐吓声。
女孩看着站在门口的赵奉节,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努力的抽了抽鼻子,强自挤出一个相当僵硬的笑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恐惧,一百二十万分个不情愿的一步步向他走来。
“阁。。。阁。。。阁下。。。。”待走近了,赵奉节才发现这姑娘恐怕也就二十岁到不到的样子。
再考虑到祖安的这个环境,恐怕她岁数还得再往小压上几年。
看着前面抖的像是在筛糠的少女,赵奉节感觉有点神奇,来这这么多天了,祖安也是夜夜跑下来,但像这个女孩一样瑟缩胆小的祖安人,他还真是没见过。
毕竟,这个地方,可是几岁的孩子都已经出门去当贼养活自己了,在帮派统治下,胆小懦弱,不敢好勇斗狠的话,在这里,哪怕是活着都做不到。
而现在,他还真遇上了一个。
不知怎么的,看着女孩扬起的脸上那充满了恐惧的眼神和僵硬的笑容,他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发出一阵嘎嘎嘎的怪笑。
果不其然,少女抖的更厉害了,然后他还非常恶趣味的伸手在她的兔耳朵发卡上揉了揉,感受着通过手掌传来的温热和颤抖。
忽然,他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低头一看,女孩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经开始蓄了泪水,而他看下去的瞬间,女孩鼻子抽了抽,两行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o(╥﹏╥)o
女孩五官在哭泣的一刹那,赵奉节心头猛地浮起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作为一个外勤条子,基本没有脸盲的,甚至说在人的五官辨认上,有一种远胜常人的敏锐。
而现在,这个女孩,就给了他这种感觉,让他不禁细细的打量起来。
(好像搁啥地方见过。。。。)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见过的人多了,不差这么一个两个的,看着了两眼之后,还是没想起来,再加上对方那副哭唧唧的表情,他也熄了继续捉弄的念头。
拍了拍女孩的头。
“不找你。”说着,他看向了酒馆深处,声音转厉:“来个能说事的!”
里面一片安静。
于是赵奉节笑了起来,十指涅合,咔咔作响。
于是几分钟后,一排整整齐齐人鼻青脸肿的蹲在前面。
“真是有出息啊。。。”悠悠的点上一根烟,赵奉节不屑的道:“一帮拿枪拿刀的男人,却把一个这么大点的女孩推出来顶事?”
“这就是你们黑帮的义气?”他探出身子,一口烟喷在了最中间那个壮汉的脸上,一脸不屑的道。
“我们。。。”壮汉低着头不吱声,赵奉节刺了他一句之后也没继续的打算,话锋一转:“说说,祖安这是怎么了?”
壮汉抬头看了一眼赵奉节,但和赵奉节眼神对上的时候,身子一抖,立马低下头,干笑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解释起来。
半晌后,赵奉节捏了捏眉心,有点惆怅。
(这锅还真是我的啊。。。。话说我来双城真就化身恶魔呗。。。。)
没错,现在祖安的这风声鹤唳的样子,还真离不开赵奉节。
别的地方,或者说但凡是个正常点的行政体系,都不会出现老大被人干掉然后分崩离析的情况,一个成熟的体制必然有多个很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上台的预备役在时刻准备着,就是为了老大暴毙,然后瞬间顶上,维持住体制的运转。
但祖安,作为一个由黑帮控制人身,炼金男爵控制经济的城市,他把曾经的最大的黑帮老大连带着大部分的骨干一扫而空,就意味着这座城市将会失去领头羊。
更别说希尔科作为祖安的地下皇帝的时候,他并没有将所有的小帮派都铲除,反而任由他们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展,他有能将其控制住的自信,也有这个能力。
这样的好处是最下层的小混混们永远有地方可以去,但坏处就是。。。。他一死之后,林立的黑帮们开始疯狂相互撕咬。
据这位酒馆老板的说法,仅仅是昨天晚上到这会儿,差不多二十四的小时的功夫,就有不下数十次的冲突在他酒馆门前上演,是以他立刻封闭了酒馆的大门,并且安排了人员把守。
“不是。。。。”赵奉节有点纳闷:“你能在祖安开酒馆,背后难道没有帮派吗?”
“有。。。。”老板迟疑了一下,抬头非常谨慎的看了一眼赵奉节,犹豫了半天,才一咬牙:“以前庇护我的是希尔科。。。。”说完就眼睛一闭,一副闭目等死的样子。
“。。。。”赵奉节一时都不知道该说啥,挠了挠头,站起身,他起身的动作带动椅子后滑,发出的声音让老板剧烈的颤抖起来。
额头的汗珠一点点沁出。
但等了好一会儿,他想象中的东西没有到来,反而是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
“不要杀我!!!”他滚倒在地上,尖叫起来,整个人都瘫在原地。
“老板,老板。。。。”手下低低的声音将他惊醒,猛地睁开眼睛,第一个入眼的是手下那想笑又不敢笑,憋的满脸通红的表情。
他慌张的张望,前方的椅子上,还哪里有人?
“人呢???”他心脏呯呯的跳,满是逃过一劫的庆幸,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一把扯住手下的领子,没去计较自己的丑态被人看到,反而急急的追问。
“走了!”手下差点被他拉翻,翻了个白眼回答道。
“走。。。。走了?”酒馆老板瞪大了眼睛。
“是的老大!”又一个手下的声音传来:“他放了一枚金币走了。”
老板转头看过去,赵奉节刚刚坐过的那张椅子上,一枚镂空的金海克斯静静的躺在椅子中央,他一下子就来了力气,猛地站起身,向洞开的大门看过去。
正好看到赵奉节的背影在灰霾中影影绰绰。
“该死。。。。”他咬着牙,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手在怀里的钱袋子上一模,就要向外追去。
(要是能得到他的庇护。。。。)
但刚跑了一步,又想起之前的福根酒馆,想起辛吉德工厂附近血流成河的景象,再想起昨天才看到的炼金男爵们对于赵奉节的追踪。
(这可是个怪物啊。。。。是不是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心念电转,腿脚自然一慢,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迈不开了。
然后,赵奉节的身影就完全被灰霾吞没,彻底不见。
一瞬间,懊恼,庆幸,不甘,欣喜,畏惧,无数复杂的情绪浮上心头,令他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妈的。。。。走了就走了吧,走了也好,说不定靠他死得更快,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实在不行老子去给剃刀党上供!)
他狠狠的想着。
他脸上表情随着心中的念头变幻的同时,那个出声提醒他的手下甚至以为他都已经疯了,等了好几秒才弱弱的叫了一声:“老大?”
“干屁?”他转身黑着脸吼了回去。
“没。。。没。。。。没啥。。。”手下缩了下脖子,讪讪的笑了一下:“我就是想问问,这门。。。。”
“关上!”他黑着脸把还伸在怀里的手抽回来,往回走了几步,想了想觉得不保险:“直接堵死!拿桌子顶住!”
“哎哎。。。好嘞老大。。。要不要再多派几个人守着?”
老板转头看了一眼缓缓捂着胸膛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个枪手,脸上闪过一抹阴郁,指向刚刚说话的那人:“那就你带人守着!多拿两把枪!”
“。。。。”被他指到的那个人脸色顿时僵住,但也只能苦着脸点了点头。
“你!”老板一指那个刚刚把斗篷捡起来,想往身上裹的女孩。
“啊?”女孩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身边的同伴捅了她一肘子才茫然的转过脸来。
看着她脸上被泪水冲的有点花的妆容,老板阴着脸出了一口气。
“你跟我到后面来!妈的。。。。”
“哦。。。”女孩抓着手里的斗篷,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再披回身上,但等到老板走到她身边,一把搭在她肩膀上之后,她心里叹了一口气,丢下斗篷,任由这个男人揽着自己,走进了光线更黯淡的酒吧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