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海盗和巧了

    守望之海带着腥气的海风刮过粼粼的海面，如顽童伸手在脸盆里一搅，晃碎了苍穹之上的星辰与明月。

    “上好的猎物。”举着单筒望远镜，遥遥看着海际处在夜风的鼓荡下努力前行的商船，班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在夜晚的薄雾中，他所在的船上连一点灯火都没有，甚至连海航必备的船尾灯都在他的命令下被熄灭。

    “去叫博尔哈特。”他紧紧的将望远镜怼在眼眶里，这来自皮城的最新科技让普通的望远镜拥有了远胜于之前的任何一款瞭望镜的视野，甚至在这种起了海雾的深夜里都能清晰的看到远处那艘船上的一举一动。

    “真好用啊。。。。”在手下水手听令离开的脚步声里，班沉视线贪婪的在猎物身上舔过，透过望远镜的镜片，能清楚的看到甲板上堆积起来，被帆布盖住的货物，甚至桅杆上还有守夜的水手，这一切，都清晰无比，令他不得不感叹那帮皮城阔佬的科技水平。

    “就是太贵。”在感叹的同时，他也不禁想起那个该死的、贪婪的、一毛不拔的眼镜店主。

    （要不是在皮城，要不是有哪些该死的执法官，我一定要宰了他！一个胖成水桶的胖子竟然还敢收我的钱！真是。。。。。该死啊！！！不过，这船上的东西，真多啊。。。）

    作为积年的老海狗，他飞速的盘算着那些货物的价值。

    “不是比港的船，而且没有船标。”一道他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是他船上的望手，博尔哈特，一个从五年前就开始跟着他的家伙。

    在他的船上，就连战斗队长、大副都换了好几茬，但这个望手，却始终没换过，无他，这个来自鼠镇的小子，有着其他海盗都没有敏锐洞察力，能清楚的分辨大海上每一艘船的底细，诺克萨斯伪装成商船的军舰都没法逃过他的眼睛。

    在由望手确定了对方不是自己惹不起的人之后，班沉咧开嘴，阴沉的笑了一声。

    “很好。。。。”伸出舌头，舔着嘴唇，参差不齐的黄牙从反卷的下唇上抠住一条死皮，轻轻一撕，轻微的刺痛感里，血味，从唇上在口腔里氤氲开来。

    “连船标都没买，不知道是哪个蠢蛋，嘿嘿嘿。。。。。合该我发大财！”

    他放下望远镜，露出被顶的发红的眼眶，一把扯下紧紧绑在头上，红底白斑点的包头巾，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大声对后面的水手吼道：“起帆！开浆！给劳资！追上去！劳资带你们发大财！！！”

    说是追逐，实际上，相比起建造时就以装货为设计目标的商船而言，他的海盗船的速度远胜对方，而且是空仓，纵然都是顺风，但自己的船绝对能跑出对方一倍多的航速来，甚至为了能更快的追上对方，他还不惜让船底的水手们开启水浆。

    随着黑沉沉的船帆扬起，听着从船底两侧传来的击水声，班沉抬头看了一眼明亮的星河，心底估算了一下时间。

    （很好，最多一个小时。。。。）

    再次举起了望远镜，不过这一次，他的视线在对方的尾舵与船帆上来回扫视。

    他已经在心底里构想对方被自己击毁尾舵与船帆后那如孤岛一样，飘在海面上当靶子的模样了，甚至开始思虑起货船上的货物价值。

    如此光明正大的追逐，很快就被货船发现，一串隔着海面都能听到的当当当的报警声里，前面货船一下就躁动了起来。

    然而。。。。

    “二队长！”他低吼一声，他船上有三只小队，一队是冲锋队，二队是火炮队，三队则是专门负责船上事务，包括销赃、看守、泻火、医疗等等一系列杂物的小队，队长就是望手博尔哈特。

    在这个距离上，已经可以开始试射了。

    “船长！”二队长大吼着回应。

    “把老子的屠宰大炮拉出来！”伴随着他的命令，船首像下的封闭舱门大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里，堪比成年人的腰部粗细的炮口在炮手的推动下，伸出船首。

    “开炮！！！！！”

    他嘶哑低沉的命令声里，脚下甲板猛地一抖，震天的轰鸣响起，随着炮弹的出趟，船首炮吐出烈焰，喷出数米长的白烟，浓重的硝烟味道顿时升起。

    猎人的猎枪，响了。

    猎物的哀鸣，将至。

    班沉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前面那艘船，他吃定了！蛇母也留不住它！我说的！

    而赵奉节完全不知道自己前进的方向上正在打响一场战斗，他此时正在深海中不断的向上挣扎。

    也就是恶鬼的生命力够皮实，对氧气的需求也少，不然，就冲着他一口气在百余米的深海中待一个下午的时间，他真的可以喜提四十个月的工资了。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顶不住了，实际上，在挨了泰坦那力大招沉的一击后，他整个人直接就昏了过去，但还没等余力消失，他就被呛醒了过来，当时那叫一个难受，眼球都差点没从眼眶里挤出来，眼泪更是不要钱的往外淌。

    实际上，如果不是赵奉节这种皮糙肉厚，恢复力强，还带甲的铁畜生，换成其他人，都不用其他人，就算是换成五天前还在祖安剃刀党里睡迦娜的他，就不是眼角湿润这么简单了！

    怕是连裤脚湿润的机会都不一定能捞得到。

    直接被砸成泥就是唯一的下场。

    所以，在刹住车之后的第一件事，赵奉节就觉得自己的先润，与深海泰坦诺提勒斯这短短几下的交手，他就暴露出了太多的问题，自己的手段几乎都用上了。

    但对方，赵奉节只认出来了一个qwe，至于能锁头的大招，他还没见识到，虽然自己也剁下来了对方半只手，但只看那个体型，就知道，这家伙恐怕血槽厚的很，还是等自己再发育一下吧。

    于是他转身就开润，剑气开路，铠甲当浆，在深海中，虽然不如泰坦那么能轻易的操控水流，但也足够了，一口气游出不知道多少海里，直到再也感受不到那种无形的敌意为止。

    在不断远离泰坦的时候，他也开始寻思自己为啥能好端端的直接被泰坦突脸？

    首先是犯下傲慢。。。啊呸！

    首先是自己为啥会这么衰？

    在船被攻击的时候，那些零星的对话他听了点，多少摸清了泰坦来袭的缘故，那艘船的船长没交税！

    他记得在lol的背景故事里确实有这么一段，海船出海时必须要往海里丢一枚金币，作为向蛇母所缴纳的税款，不然就会遭受厄运，现在看来，这个厄运，显然就是被泰坦一q连船带人拖进海里。

    可是不应该啊！凭自己窝在船上的那几天听来的消息来看，那些家伙都是海盗，而且多次提及比尔吉沃特，显然都是比港本地人，这个规矩不可能不知道，可偏偏，那艘船的船长没交这笔仪式感大于实际价款的税。

    （不过也许跟刚刚进守望之海海域有关。）

    他想到泰坦砸碎船只时那个船长对水手的辩解，皱了皱眉，总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忽然，赵奉节眨了眨眼，唤出了自己的任务面板。

    盯着面板上那行‘难度将会随停留时间而增加’的提示语看了好一会儿，念头在心里转了几下后，关掉了面板，不再想这个事情，但心头的情绪，却无端的沉重了起来。

    又往前游了一段路，赵奉节猛地停了下来，看着前方漆黑一片，仿佛将一切吞噬的黑暗，不再前行。

    （如果泰坦真是因为我这个提示而来的话，前面说不好还有什么东西在等我，一个泰坦就有点难搞，再往前可别把塔姆那个玩意碰上了。。。。塔姆是恶魔，这玩意到底算不算本世界的高端武力？应该算的吧，毕竟恶魔本就没几个。。。。可背景故事里这家伙貌似不算顶尖战力啊，总感觉它比恕瑞玛的那些飞升者差了点意思。。。）

    他抬起头，看了看上方的海面，微微能看到一星半点的光。

    （不行，还是得早早去比尔吉沃特，见了触手妈的神就跑，这才是王道！可现在上面是白天，就算是晚上，我也分辨不出比尔吉沃特在哪个方向啊，还是得坐滴滴啊。。。。）犹豫了一番的赵奉节，决定等太阳下山，再去海面上蹭个顺风船，如果不顺风的话，那就找个海盗船，讲讲道理，海盗们会帮助自己的。

    打定主意后，赵奉节任由自己慢慢下沉，他怕再往前游，遇上个打不过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怕自己游反了方向，别就知道冲，冲完天黑了，上去一看又回到祖安那就操蛋了。

    而在等待头顶上阳光消失的时间里，赵奉节也开始反思自己刚刚那场战斗中的一切。

    （对于血鬼术的操控太拉了，这不行，得加强。）

    想到就做，他开始操控着甲片反复在周围的海水中搅动，此时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深度到底有多少了，就连鱼类，都看不见了，海床上也没有了浅海区斑斓鲜艳的珊瑚。

    周围海域里生命气息少的可怜，就算有，放在陆地上也是昆虫那种的级别，除了海水灌在耳朵里的呼呼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如此深度的大海，仿佛死掉了一样，只余下细密的海沙，一路铺向远处的黑暗。

    压在身上的海水，此时此刻，沉的就像是石块一样，以赵奉节自身的推断，此地的水压，恐怕是海面的数十倍以上，而且周围的海水冰的吓人，以他超凡恶鬼的身体素质，此时都有种指尖发麻的感觉，不得不一阵阵的激活【狂热】来给自己升温。

    周围森寒的海水在他甲片的飞舞下，形成激荡的乱流，搅起大片大片的灰白色砂砾，不一会儿，就将周围的海水染的一塌糊涂。

    而在这个过程里，赵奉节继续思考着自己的问题。

    （甲胄凝聚必须要提速，可惜私掠空间的存活马上就要耗尽了，为了这玩意，我的金气这段时间都没什么长进，还有，金气化作剑气的消耗太大了，全力施为的话，恐怕五六下就入不敷出，这个问题也得解决。）

    他轻轻一弹指，一道细碎的剑气透体而出，钻破污浊的海水，拉扯着长长的痕迹，跨过十来米的距离，消失不见。

    （而且剑气的操控也不够精细，我刚刚明明没想射那么一大股出去的。。。。。）

    他再次弹指，这次他小心的操控着金气，结果或许是太小心的缘故，这一指下去，那缕凝聚出来的剑气就跟放了个哑炮一样，嗤的一声，甚至都还没飞出去一米，就消失不见。

    （啊。。。。真是操蛋啊。。。。回去之后这玩意必须提上日程，可是控制力这个东西。。。。）琢磨了一番之后，赵奉节干脆就着身周被搅乱的水流，一次次的反复试验起剑气来。

    但直到肺腔里的金气被消耗了大半，甚至肺叶上的金属色泽都开始消褪了的时候，他还是没能做到射出一记顺遂心意的剑气。

    （妈的，小说里动不动就是一成功力两成功力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控制的这么精准的？这人难道是机器不成？我也没见哪个拳击手打个3.1415936成的拳力出来啊。。。。还是说这玩意本就是一个估值？）

    心里叹息一声，赵奉节就这么枯燥的不断练习，但相比起吸纳金气凝聚甲胄时那种肉眼可见的提升，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收效甚微，甚至让他想起了自己在蚀界之巢训练场里被强迫着跳广播体操的时候，而且四面八方的压力，也和当时训练套餐的压力极为相似，这让他越发的烦躁。

    可还算他这段时间被摔打出了点耐心，不然，早就跟上学的时候，想着溜号了。

    时间就在枯燥的练习中一点一滴的过去，忽然，他身上的压力猛地一轻，心里无端的升起一种明悟。

    天黑了。

    （好耶！）

    想都不想都就把无休止在周围打转的甲片统统收回，踩在海床上一刀斩向头顶，接着直冲而起，甲胄伸展开来，就像是一圈巨大的船桨一样，倒击水面，带着他撞碎海水，漆黑的大海伴随着他的急速上浮，飞快的有了颜色。

    周围的生命气息也从微弱稀疏不断变多，甚至在上浮到一半时，在他感知的边缘范围里猛地出现一个极为巨大的生命体，吓的赵奉节动作都僵了那么一瞬，结果发现是一条长相极为狰狞的巨大鱼类，但他死活没认出这个异世界的深海鱼到底是个啥。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丝毫不影响赵奉节迫不及待想去海面上换口气的兴头，老实说，今儿一下午憋在水底下练气，他已经够够的了。

    “噗！”他就跟条跃出海面的海豚一样，带着从深海一路向上的巨大冲击力，破海而出。

    “芜湖~”他飞翔在海面上，冲起三四米，怪叫一声，漫天的星斗，就突出一个璀璨，轰的一声砸回水中，甲片链接在身上，埋在水下不断扑腾，给他这具比大铁坨子轻不了多少的身躯提供能够浮在水面上的动力。

    “嘭！！！！！”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声巨响，顺着声音愕然转过头，一艘宽大的三桅帆船，正与他隔着上千米的距离一点点向他驶来，而就在赵奉节看过去的瞬间，那艘船的后方猛地发出一声爆炸声，伴随着这声轰响，帆船的速度陡然降低。

    “我们中弹了！”

    “海盗！那是海盗！”

    “救命啊！”

    “护卫队呢？快啊！”

    “救命啊！”

    “妈妈！！！”

    赵奉节愣愣的看着前方后门大开，并且不断传出惊惶而羞耻声音的帆船，有点茫然。

    “这。。。什么情况？”

    不过也就愣了这么一瞬，他又不像是泰坦那种在水里被泡坏了脑壳的家伙，飞快的反应过来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不就是经典的海盗劫掠商船的剧情么！

    他操控着甲片转向，换了个角度，立刻就看到了辍在商船屁股后头百十米开外的流线型海盗船。

    而且或许是他所处角度的问题，一片星光下，朦胧的海雾如一层轻薄的纱衣披在商船身上，而紧随其后的海盗船船首那门黑沉沉的大炮，正直挺挺的对着商船尾部的大洞！

    “啊。。。。忽然感觉好刺激啊。。。。”

    不知为啥，赵奉节脑子里就想起了自己退坑后还留在港区的那些挨个戴过婚戒的舰娘。

    “不过这船上的那个旗，感觉看着有点眼熟啊，话说我最近病情发展的这么快吗？已经从看人眼熟到了现在看一旗子也眼熟的地步了？算了，管他呢，刚好还得搭顺风船去比尔吉沃特，这可不巧了么！”

    甲片垫在脚下，一路铺向前方，赵奉节直接表演了一波左脚踩右脚登天，大踏步的向前面的两艘船奔去。

    “小娘子莫慌，武松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