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至,黎风和林冬辉先后赶到住处。
徐峰听见楼下的响动,机警地松开叶榕,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被冻得失去知觉。
“我睡了多久了?”叶榕困倦地望向徐峰,歉意道,“你是不是很冷?”
“没事,林冬辉他们回来了,得跟他们说明一下情况。”徐峰逞强地摆手,离开卧室,对着手连哈了几口热气。
林冬辉风尘仆仆地走到楼梯口,刚刚撞见下楼的徐峰。
他骄傲地笑道,显然对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找到一些吃的,包里装了许多书面文字的记载,也不管有用没用,都带回来了。”
与之相比,坐在客厅的黎风满脸写着低落,杂乱的头发之间交杂着泥沙。
徐峰必须给予慰问:“辛苦两位了,水提前烧好了,洗一洗,换身衣服,我们再聊。”
“我还好,不怎么脏。你们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林冬辉的话让黎风遭不住了,翻起白眼。
“呃,那你休息休息,我们今天有一晚上可以聊。”
林冬辉坐在矮凳上,打了个哈欠:“我确实累了,看着这么大点地方,要挨家挨户地搜刮才知道,这屋子是真不少。”
黎风提着水壶,临近林冬辉时给他喂了一记冷风。
“我哪惹她了?”林冬辉被这记冷风吹得睡意全无,惊讶地望着徐峰。
徐峰无奈地耸肩,然后走回二楼。
叶榕将整理好的衣服搬进徐峰的卧室:“这是给你的一套衣物,都是死去住户留下的,会不会不大吉利?”
“我们的存在本身就已经很不吉利了。”徐峰笑道,“多谢你专程给我弄了一套。”
“怎么样了?”
“让黎风擦洗一下,她满身泥沙,刘海比你的还乱。”
叶榕下意识地拂过自己的刘海,没觉得有多乱,于是撇撇嘴,没有说话。
一会儿,黎风走到楼梯口向上喊道:“我好了,叶榕姐,徐峰,不用等了。”
林冬辉怕两人没有听见,在一旁以更大的声音重复一遍:“黎风说她洗好了!”
这回震耳欲聋,黎风咬牙切齿地看向他,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与这个家伙来一场决斗。
徐峰将这个想法打断:“走,又是冷饭冷菜,边吃边聊。”
叶榕稍晚片刻才下来,最后落座,饼干、海苔和妙脆角已经就位。
黎风叹道:“我先说吧,西南角的泥人滩除了泥什么都没有,我操控狂风将上层的沙子吹散,下面只有更厚的沙子。”
叶榕婉言安慰:“没事,这三项任务总得有人做,你为我们排除了一种可能。”
“接下来我说吧。我们在东阁侧门门口预见了一名能力者,叫方熙诚。”徐峰一边咀嚼饼干,一边讲述,“他不让我们经过侧门。”
林冬辉疑惑道:“就他一个人?不可以直接闯门吗?”
徐峰摇头:“他很强,可以从后背长出翅膀,在天空飞翔。据他说自己不止一种能力。”
黎风眼睛一亮:“可以飞?那能不能……”
“不能,他似乎很抵触合作。”叶榕知道黎风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同伴。”
徐峰抛出重磅炸弹:“按照他的说辞,在今天早晨,北路新来了一队能力者,人数超过二十,很有可能都是散人。”
果然,黎风和林冬辉神情变得凝重。
黎风苦笑道:“如果不是散人,我们现在都可以商量怎么逃跑了。”
林冬辉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话说回来,这个方熙诚明明有飞翔的能力,为什么不去岛上,反而守在东阁呢?”
叶榕猜测:“他说,鬼隐寺和失心湖是在给探险者出题,而解题的钥匙散落在湖外的敬神村。估计是钥匙没有找全,不敢去岛上吧。”
“也有可能他已经去过湖中央的小岛,但是看见某些东西后又折返回来。”徐峰有了新的想法,“这就是为什么他知道得比我们更多。”
黎风稍显迷茫:“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找到更多的钥匙,同时拉拢东西北路的势力吗?总感觉好难。”
徐峰一定要浇灭这份迷茫:“万事开头难,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去北路看看,万一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我们撒腿就跑,彻底忘掉鬼隐寺的事情。如果是杂乱无章的散人,我们也可以尝试交流、结识。”
这是个笼统的计划,只定了大体的方向,几乎与随机应变没有区别,黎风却稍稍安心。
叶榕延续未完的话题:“接下来看看林冬辉的成果吧。”
徐峰将背包打开,从中拿出一份份的书籍纸张,发现有些是记东西的账本,有些是日记,有些是小孩子的涂鸦,实质性的内容少之又少。
这当然不能责怪林冬辉,毕竟这项工作也很难出什么成果。
徐峰翻出一些明显无用的纸张和书籍,留下一些可能性尚存的文字资料,分给其他三人。
他不想错过任何线索:“大家一起检查,只要觉得可疑,哪怕只有一点,也请讲出自己的想法。”
检查比想象中要更加漫长,徐峰在反复阅读后,将一本杂志和一本练字帖放在一边,将目光锁定在一本陈旧的日记本上。
忽略日期和天气,徐峰将最诡异的一段挑选出来,轻声诵读:“钟声已经有连续两周没有响起,妈妈、爸爸、姐姐,还有大哥,都不肯回家了,他们赤脚走到湖边,相互泼水,说是要清洗肮脏的灵魂,干干净净的才好。可是那天什么时候才会到来,我们为什么会变得肮脏?”
停顿一下,徐峰读起后一天的日记:“湖面的雾水越来越大,他们好奇怪,打招呼不会理我,拍肩膀不会回头,打屁股不会生气,流血了不会喊疼,死了也不会倒地。但是红色的桥出现了,他们的血流进湖里,变成实体,可以踩,可以走,可以穿过湖水,可以去找寻钟声的源头。”
叶榕听罢无言,林冬辉的面色也不大好看。
“写日记的小孩不会把……”黎风露出惊恐的神情,“桥是什么?钟声又是什么?”
“瞧,我们开始接近真相了。”徐峰露出笑容,“或者依靠血液,或者依靠死亡,失心湖的湖面会出现血桥,根本不需要独行舟也能穿过。钟声的源头十有八九在鬼隐寺,它很有可能就是泥人滩形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