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对奇怪的组合。
周岁闲失去了一条腿,因此需要郑纪海搀扶,而郑纪海满身狼狈,被竹叶刮出无数道细小的伤口,比起上一次见面,郑纪海的左肩新添了一道刀伤,血液浸染衣物,形成朦胧的红点。
徐峰忽略沉默不言的郑纪海,看向刚爬完台阶吃力喘息的周岁闲。
无论是钟楼的战斗还是血桥的死伤都与他脱不开干系,还有丁奇告知的假情报……
明明有太多的话题可以聊,徐峰却保持微笑,将眉毛精准地扬起,恰好流露出些许的惊讶:“周兄怎么找过来的?莫非与我心有灵犀?”
“狗屁。”周岁闲咒骂一声,转眼间就恩将仇报,把搀扶他的郑纪海打倒在地,自己则倚靠着山门的竹架,“冷人和她的跟屁虫被散人俘虏,孔奉泽全军覆没,你又没死,那还能在哪儿?”
徐峰失笑:“你还是叫她冷人?”
“她不是吗?”
“那我叫你瘸子兄如何?”
周岁闲居然没有生气,反而点点头:“请便,就像我还是习惯叫她冷人一样。”
徐峰总不能真这样称呼:“你的判断有误,她到现在没有同化过一个人。”
“到目前为止。”周岁闲甩了甩手,对眼下的话题感到厌烦,“别打岔,我问了,你要不要飞翔的能力?”
徐峰试探道:“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有三种能力了。”
如果周岁闲知道鬼隐寺能提供新的能力栏位,特地过来的,那就有点可怕了。
“都比不上飞翔。”周岁闲坐在地上,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以前可以蹲坐,现在只能一屁股坐下去,“作为交易,你得送我一程。”
徐峰对周岁闲的话感到奇怪:“送你一程?有血桥,有多的独行舟,为什么需要我送你?你那个暗杀教会的人呢?再者说,你自己也可以继承这个能力。”
“暗杀教会的人死光了。”周岁闲打了个哈欠,“你真当这是个什么厉害的玩意儿啊?它就是散人的一体两面,靠我煽风点火,才能脱离散人,成为一个临时性质的组织。”
徐峰揶揄道,对周岁闲的交流成果有些意外:“想不到你还会煽风点火。”
“很简单,不需要太复杂的话术。只要自命不凡又混在散人堆里的,总能说动。”周岁闲闭眼感受周围竹林的阵阵余风,“血桥不一定走得了,我的影子听到你们要敲响这里的神显钟,我有预感,接下来一定会很乱。”
“所以你想要团队的庇佑,等逃出去了再恢复独行侠的身份?”
“对。”周岁闲咧嘴笑着,“怎么样,这笔交易不赖吧?”
徐峰需要作出判断,周岁闲的影子是否会更加好用:“你之后还要这样吗?煽风点火,再创造一个类似暗杀教会的势力,把水搅混。”
“至少我没有与你们作对,反而在间接帮你们的忙。想想吧,如果散人没有死伤惨重,留给你们腾挪的余地还会有多少?”与丁奇、王鸿宇不同,周岁闲不会说任何服软的话,而是将自己的想法贯彻到底,无论是实践还是辩论,“这堆散人就应该一直是失败者,慢慢减少规模,直到消声灭迹。我的目的从来不是把水搅浑,而是把水搅匀。”
徐峰用余光瞥向天色,嘴中的劝说没有落下:“这次你成功了,下次呢?一个不小心,你可能死在任何一个人手下。”
周岁闲马上看穿徐峰的目的:“你要劝我回归你的队伍?不怕我当内鬼?”
徐峰以退为进:“总之,一个飞翔的能力,不值得我保你不死。”
郑纪海终于虚弱地抬头:“徐峰,我可以加入你的队伍,让我活下去。”
“徐峰,你来选吧,我还是他。”周岁闲无所谓地掰起自己的手指,他不愿意再让步了,“他的时间不多了,你最好尽快。”
郑纪海望向此时的救命稻草,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外加了几分恳切:“孔奉泽的死是他自找的,我不敢有报仇的念头。您要是救了我,这辈子做牛做马。”
“哦,对了。”周岁闲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笑非笑道,“你那两位同伴的处境好像不怎么好。你知道,散人的性子就是那样,狗改不了吃屎。”
徐峰没法无动于衷:“烦请周兄告知。”
“那个洛雪笙会读心术对吧?好像散人都知道你和冷……和叶榕的事情了。”周岁闲花费极大的努力才改换了称呼,“所以决定这样,让黎风变成泥像,留一个活的俘虏。一来能耀武扬威,缓解一下散人可悲的现状,二来嘛开源节流,省吃省喝,一个人也好管。”
不带犹豫,徐峰走近郑纪海,蹲下身将其刺死,继承能力后看向周岁闲:“抓紧时间。”
“你不会后悔这次交易的。”周岁闲笑了笑,搭上徐峰的肩膀。
这不是什么可靠的信任关系,徐峰警惕背后是否会刺来一把短刀,周岁闲防备半空突如其来的急停。
周岁闲防备得没错,徐峰真的有那么一会儿在考虑这件事。
能力已经到手,要不要丢下周岁闲不管。
“想想看散人的人数,再想想这座岛还剩下多少人。”
周岁闲的提醒让徐峰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像当时的公寓楼里发生的情况那样,一旦两派对立,一方壮大,任何中间势力都是弱小的一方需要争取的对象。
当时的冷人与眼下的散人,从某种角度上来看性质是一样的。
银白色的羽翼连番扑打,徐峰的第一次降落稳稳当当。
不远处,血桥与散人的队伍依稀可见,徐峰做好心理准备,缓缓靠近。
“我和散人之间现在不宜接触,之后我再来找你。”周岁闲的身影瞬间移动到数十米开外。
随后又移动数次,彻底消失在徐峰的视野里。
这就是周岁闲在公寓楼得到的能力,瞬移。
徐峰狐疑地向后张望,刘振峰亲自上前迎接。
刘振峰问:“怎么样了?”
徐峰正欲质问叶榕和黎风的情况,余光却扫到了两人的身影。
大尺寸的背包充当桌面,叶榕紧锁眉头,对眼前的困局绞尽脑汁。
“红桃尖。”洛雪笙面无表情地宣告胜利,“我就剩一张牌了。”
黎风气急败坏:“你用读心术了吧?你绝对用了!”
洛雪笙死不承认:“没有。”
“那为什么两个尖要拆开单走?明明就是用了,别赖!”
争吵又持续了一段时间,刘振峰察觉到徐峰脸色有异,郑重地询问:“到底怎么了?鬼隐寺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先让我与同伴见一面,然后细谈。”
徐峰在心里亲切地问候了周岁闲的族谱,屏气息声,来到叶榕的身后。
“一张小鬼,两张尖,一张k,三皮蛋,对十对八……”
徐峰的语速极快,仿佛是僧人在念诵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