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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个道理,大宋君臣都不明白,甚至连武将都不明白。
大家都以为,啊,那个是进士出身啊,又读了那么多兵书,打仗一定很厉害。你敢反对?看过三国时周郎没,看过汉初张良没,看过
结果,被打脸打得很厉害。据不完全统计,宋朝以文官领兵,输掉战争的概率接近九成。
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章惇不得不低下头,假装端起茶杯来,但心绪不宁的他,连茶水和平常点茶法不一样都试不出来。
“张郎君,你且说说,大宋出路何在?”被张正书这么抢白,章惇也对未来产生迷茫了,不得不开始求教张正书。
听了这话,张正书却站起身来,在正堂上踱了几步,然后很肯定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噗!!!”
章惇喷茶了,他还以为张正书有什么高见呢,没想到他信心十足的来了这么一句。“咳咳咳……”章惇被噎得咳嗽连连,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哎呀,章相公,你可得稳着点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官家交代?”张正书义正辞严地说道,却气得涵养极好的章惇更加咳嗽了。好半晌,章惇才算是平复了心情,顺了那一口气。
“你小子是要气死老夫么!!!”章惇这么失态,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修养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境界了,不曾想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能让他方寸大乱。
“我哪里敢啊!”张正书委屈地说道。
“你指点江山时那般信心满满,为何谈及大宋出路时,你却说不知晓?!”章惇说起此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张正书振振有词地说道:“禁军糜烂至此,大宋能保得住江山都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出路?你来告诉我,一旦辽国生变,北方胡人联合党项人夹击中原,大宋见如何拒敌?”
“这……不可能罢?”
章惇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然后失声脱口而出道。
“不可能?晋代八王之乱后,当时谁能料到有五胡乱华之事?”张正书冷冷地说道,五胡乱华是汉人生死存亡的关头,要不是有闵冉的“杀胡令”,汉人早就被胡人的残杀暴政给灭亡了。那时,汉人几乎都被沦为低等人种以及奴隶,甚至出现汉人被当成食物的可怕场景。那个混乱的年代,汉人甚至连狗都不如,幸得“杀胡令”震慑了胡人,才让胡人不敢再轻易虐杀汉人,汉族方得以重新光复。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汉人,又开始自废武功了,这叫张正书怎么能不愤青?
章惇沉默了,他是深知现在大宋就好像一个虚胖的病人,看似强壮,其实一碰就倒。特别是开封府以北,根本无险可守。一旦胡骑突破了,南下入侵大宋,则开封会在几日内就被围困。一想到这个,章惇的心就乱了。
“大宋……果然是无出路么?”
章惇喃喃地说道,其实他是不想承认的,要不然也不会继续推动变法了。但张正书却不管三七二十一,硬生生撕开了大宋身上披着的伪装,露出血淋淋的事实,这叫章惇备受打击。
“居安不思危,绝对是自取灭亡之道。国与国之间,乃是弱肉强食。一旦我大宋虚实被敌方探知,你说该是怎样一个场面?”张正书面无表情地说着话,只有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假设,而是会出现在未来二十多年后的场面。看似强大的大宋,在金兵的铁骑下瞬间就分崩离析。偌大的一个王朝,毫无预兆地轰然倒塌。
为何会这样?靖康耻的根源是什么?
矛头直指“崇文抑武”,禁军的糜烂。
但凡能有几万的能战之兵,大宋也不至于被区区几万人马的金兵给灭了。看似偶然的事件背后,是必然的结局。胡人窥视中原,又不是什么秘密。大宋的处境,就好像三岁孩童持金过市一样,谁不眼红想上去抢一把?这可是花花中原啊,不是北地寒冷贫瘠的地方!
“有,训练一支能战的禁军,人数不需要多,十万人左右就行。有这等精兵在,大宋未来五十年不用害怕北方威胁。”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如果章相公还拘泥于文武门户之见,或许章相公已经看不到,但我可以等着看改朝换代了。”
章惇猛然拍案而起:“你还是不是宋人?”
“啪!!!”
张正书也拍案而起:“你还是不是汉人?”
章惇一愕,根本没想到张正书居然敢跟他互怼,一时间也是怒火上涌:“单凭你这话,就该满门抄斩!”
“斩了也好,胜过给胡人掳走北上。”张正书毫不在意地说道。“都到这等关头了,你还想着削弱武人,想着压制武官,我都怀疑你是什么居心了,是不是披着汉人皮的胡人,一心想把大宋带火坑里,把汉人推入火坑?天下虽平,忘战必危,连几岁孩童都知道的道理,你身为一个宰相,居然不思改革军队,强兵强军,到底是何居心?”
章惇被怼得哑口无言,他哪里是不想富国强兵了?只是路子根本不一样啊,他是文人,富国强兵也得建立在“崇文抑武”的基础上。要是脱离了这个基础,别说章惇了,满朝文官都不会同意的!既定国策,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你不过一平民,知晓甚么,也敢谈论国策?!”
章惇脸面上挂不住了,大声呵斥道。
张正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反正大宋的出路在你一念之间,信不信由你。苦口良药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你要是不听,我也没办法的。反正到时候国破家亡之时,就不要后悔我没提醒。到了那时候,我应该会提前一步跑路的。”
直言不讳的张正书,根本没有一丝担忧。章惇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直沉默不语。
“果真只有这一条路了么?”章惇沙哑着声音问道。
“《黄帝四经》有云:‘以有余守,不可拔也。以不足攻,反自伐也。天有生死之时,国有生死之正。因天之生也以养生,谓之文。因天之杀也以伐死,谓之武。文武并行,则天下从矣。’这话,想必章相公也读过吧?”张正书很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