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天光将河谷地带险峻雄伟的白雪山峰镀上金渐层,晨曦照耀在雪山山峰,金色的光辉从卡瓦格博的肩上徐徐落下,跌至峰底暗波涌动的澜沧江,被称为梅里雪山之神卡瓦格博峰露出完美圣容,瑰丽的奇观下有一种天然的震慑。
格桑拉姆穿着藏民传统服饰,面带微笑给竹筏上的人细致的讲解这些雄伟的山峰,朴素的服饰却难以遮掩男孩俊美无双之姿。
“那座海拔最高的山峰就是卡瓦格博峰,是太子雪山主峰,雪区八大神山之首,为云南第一峰,卡瓦格博作为卡瓦格博峰,是藏族佛教的朝觐圣地,她在藏民心中是至尊、至圣、至神的象征,至今没人登顶卡瓦格博峰,藏民也不允许被他们视为圣灵之山被踩于脚底,据说人类一旦登上峰顶,便会失去神的庇佑,灾难将会降临……”
晴雪一边聆听的拉姆讲解一边眼睛都不眨的望向雄伟高耸的山脊,山雾缭绕的山峰的霞光的照耀下分外迷人,晴雪情不自禁拿起单反聚焦远处的山峰,按下快门的瞬间,拉姆笼罩光辉的俊逸侧脸无意识的转过来,那张侧脸天生为远处的山川而设计,毫不违和的融化在山峦之中,晴雪不禁暗自赞叹:“真是个绝美的人儿。”
竹筏顺着小溪流缓缓而下,沿途的风景随着竹筏的行进而推移,最后,拉姆将竹筏停在浅滩上,率先上岸,然后转身帮助竹筏上的游客上岸,挨到晴雪时,少年冲雪微微一笑,笑容清澈明朗,向十月碧空下的卡瓦格博,令人心驰神往,以至于晴雪上岸后,有些魂不守舍。
上岸后,游客们成群结队有说有笑在,景点出观光,落单的晴雪漫无目的的拿着单反拍照,她是一个人只身前往云南,身边并没有什么朋友。
正在人群中宣讲旅游规则的拉姆远远地注视到了这个失魂落魄的少女,于是主动结束宣讲,走向孤身一人的晴雪。
晴雪正对花丛中的蝴蝶抓拍,身后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惊动了蝴蝶,蝴蝶俶尔远逝,秦雪一转头看到在她身后笑得一脸温和的拉姆,怔了怔:“有事吗?”
拉姆微笑着开口:“你一个人来的吗?”
晴雪狭促:“是的。”
“一个人可无趣的很。”那人有点半开玩笑半嗔怪的说到。
拉姆视线下移看到晴雪的相机:“大家都拿着相机为彼此在神山底下留下美好的回忆,你难得来一趟,不如我帮你拍一张照片吧!”
晴雪抬头:“我的相机从来只拍景,不拍
人。”
“啊……这样啊。”拉姆略有停顿:“只是这份景色略有平庸,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视野绝佳,我带你去。”
20分钟后,站在一处十几米峭崖上的晴雪被眼下摄人心魄的景观惊艳的合不拢嘴,移目山下,树木竞秀,野花争艳,小溪淙淙,远处的山峰,祥云护佑,万物自然生长,当真如世外桃源一般。
晴雪不禁脱口而出:“这里是仙境啊……”
拉姆看向远方,目光深邃:“我藏族人生生世世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着卡瓦格博峰,没有人类可以征服这座圣灵之山,这座因信仰和文化而被尊重的山,永远不被允许攀登!”
“那……万一有人执意攀登呢?”
“那么,人类终将失败并为付出代价,古今中外还没有人攀登上这座处女峰……神山就是神山,岂容凡人踩在脚下。”拉姆的声音被雾气包裹着朦朦胧胧消散在天地,晴雪看着他,一时也搞不清楚这种沉重的庄严感从何而来。
“我实在不明白人类为什么总想征服神山,圣洁的雪山本就不应该留下人类的痕迹,如果只是征服欲的话,宗教礼德和前车之鉴,还不能够阻止他们吗?”
拉姆沉吟了一下看着她:“我给你讲一个藏族流传已久的传说吧”
“传说卡瓦格博神山之巅有个朵玛四瓣莲,朵玛四瓣莲乃镇山之物,它不仅是极其珍贵的药材,更是天地罕见的宝物,此莲专压邪魔之物,而采撷它就会获得召唤神魔之力,如果人类登上峰顶,朵玛四瓣莲是势必被居心不良者利用,到时候天地大乱,神灵震怒,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哦,所以卡瓦格博阻止人类攀登其实是用另一种方式保护族人,是吗?”
“是”拉姆珉了珉嘴角,“可是还有一些蠢货总是无法理解神的寓意,总是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利益妄想打破神立下的规矩。”
“话说,那个朵玛四瓣莲真的有这么神奇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人们争先恐后地要爬上峰顶也不足为奇了。”
拉姆叹气:“你不懂,朵玛四瓣莲乃连接神魔界与凡间之物,它不只是区区药材,朵玛四瓣莲是有四个花瓣的莲,每瓣花都能召唤出任何一个神魔,这是珍宝奇物,怎么能落入我们人类的手中,那不是我们人类能够驾驭的力量。”
这些藏族朋友,神神框框说了一堆,也不知道打听到的哪年流传的故事,比说书的讲故事还要头头是道,晴雪心里暗暗的想。
拉姆一转头看到晴雪那飘忽不定的眼神似乎洞穿了她的心思,半开玩笑的:“喂,你可别不信哦,我们这边神奇的土地奇闻异事多着呢,毕竟这是神庇佑的土地,不可以做亵渎神灵的事哦。
被洞穿了心事的晴雪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了。”
但是她接着补充:“其实这些故事也蛮有趣的,我很喜欢听。”
“这不仅是故事,也是族人的信仰,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供会上我再讲给你听。”
“供会”
拉姆点点头:“今晚我的族人要举行会供,点燃供灯,敬拜神山,到时候不要忘记来啊。”
晴雪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之前听说过不少关于卡瓦格博盛大供会的事,心里的期待仿佛悄然裂开的花骨朵,她雀跃道:“好啊好啊”
“那一言为定。”
拉姆的笑容温柔的绽放在阳光下,美不胜收。
夜幕渐沉,游客们一路顺流,纷纷回到农家乐,晴雪也随着拉姆,南下来到藏族族人聚居地。
此刻城镇的人们正如火如荼准备供会。
佛经讲到守护神,皆于藏历水羊年降临于卡瓦格博圣地内安位。
游客们纷纷参与到活动准备中。
人头攒动。
晴雪被族人吩咐去取烛台,急忙折回农家乐,爬上二楼,走向最里面的包间,路过一家包间里面隐约传出来游客们的谈话声,晴雪有些好奇的驻足,透过窄边玻璃谛听里面的人谈话。
只见包间内有七个姿态各异身着便装的人,其中一个眼镜男正情绪像唾沫横飞的讲话:“今天我去大伙考察过了,卡瓦格博北坡下有大片的原始森林,森林里有不少国家级重点保护动物,难以评估其商业价值,但是一颗濒危树种红豆杉便能达到上千利润,不如我们顺势而上,花钱雇运些廉价劳动力,将这里改造成我们原材料场地,这必将给公司带来巨大利润。”
旁边一脸严肃的秃顶男人开口:“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如过些日子,我召集一些兄弟准备此事吧。”
这是坐在角落里的灰衣男人有些犹豫的开口:“传说卡瓦格博被当地人奉为神山,当地人不允许攀登这座山峰,更别说在山上砍树了。”
眼镜男大手一挥:“不过是被封建思想荼毒的愚昧族人罢了,不必在意。”
“可是……”灰衣男人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眼镜男打断了:“老吴,你该不会和那些没有受过教育的粗野村民一样吧,相信世上真的有神的庇佑,我们摸滚打爬这么多年,做了多少为人所不齿的,按这里的说法,是不是早该被雷劈死了?”眼镜男嘲弄的看着他:“就算真的有神魔,毕业我们活到现在的也绝对不是神,我看啊,是阎王爷放我们一马,你说是不是”
秃顶男拍了拍桌子:“别吵了,老吴说的我也早有耳闻,就算我们是唯物主义论者,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不在意,在初来乍到的时候也该入乡随俗,不然伪装成羊的狼怎么混入的羊群?”
眼镜男冲灰衣男轻蔑地哼了一声:“老吴,我看你怕是忘了你上个月业绩亏损几千万的事了吧,张总上个月还对我说要不要解雇你来着,毕竟公司不养闲人,而现在大好的发财机会就摆在眼前,你居然还犹豫不决?中国哪条法律规定了这片土地不能开发,你的思想跟这群的思想倒退封建社会一百年的的愚昧村民有什么区别?你怕什么,我就问你做不做?”
灰衣男人咽了咽口水,最后下定决心:“管他娘的,做。”
眼镜男满意地开怀大笑:“这就对了,下次回来我们一定是公司的功臣,这笔飞来横财一定要好好利用。”
“拿下卡瓦格博山就是拿下金山银山。”
“只有精明的商人才会将这些毫无价值的原始资源充分利用从而发挥巨大价值。”
“这就是人类进步的本质。”
在窗外晴雪紧紧握了握拳头,最终端着烛台默不作声地离开。
在不远处忙活的拉姆走过来,接过晴雪手上的烛台,无意间瞥见晴雪一脸沉重的表情,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晴雪欲言又止,最后将烛台递过去,低声说道:“你跟我来。”
拉姆迟疑了一下,转身将烛台放好,跟随晴雪来到了那间包厢,透过窗户看到了那七个人,晴雪小声的指给他看:“那就是那些人,他们说这里有很多珍贵的动物和树木,打算在卡瓦格博雪山建原材料厂。”
拉姆紧握双手:“绝对不行,我要阻止他们。”
晴雪拉住了准备破门而入的拉姆:“你一个人阻止不了他们的,而且他们也没有采取行动,说出去大家是不会相信的。”
“那现在怎么办?任由他破坏神山吗?”拉姆额头青筋暴起。
晴雪附着在拉姆耳畔,吐出四个字:
“静观其变。”
回到原地的拉姆机械地忙碌着供会的准备,脑海里却不停的回想着刚才的事,这是一位老者匆忙赶到拉姆家里,他身后是黑压压的族人,在大门外一脸好奇地看着庭院里的拉姆,老者站在门槛远远地冲拉姆抬手大喊:“拉姆,我是族长,供会的贡品和烛台都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拉姆匆忙擦手,应声道:“来了。”然后端着贡品随族长出发,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倒地的燃烧的烛台。
山路蜿蜒,皓月凌空,远处山脊上的寺庙轮廓若隐若现,山脚下两排火把像蜿蜒的长蛇,缓慢的向山头攀岩。
贡会回来后,已是午夜12点,回朕的人们还没来得及回房休息,就看到了城镇一隅微弱的火光和浓烈的黑烟。
拉姆家着火了。
人们急急忙忙熄灭了火,一时间,喧嚣声,吵闹声,锅碗瓢盆的声音混乱的掺杂在一起,一直到午夜三点才恢复平静,族人们站在残垣断壁的庭院旁窃窃私语,因为供会时期发生火灾,实在是不祥之兆,有族人甚至低声说,拉姆亵渎神灵遭到了神灵的处罚,但这话谁也不敢大声说。
族长离去前,戚着眉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拉姆:“供会期间实在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情,拉姆。”
拉姆没有说话,垂着头坐在墙边,周围的人看火势已亡纷纷散去,只剩晴雪独自一人留在原地。
看着拉姆沮丧的表情,晴雪有些同情,他抱着布朗熊坐在拉姆身边,小声说道:“跟我回农家乐吧。”
拉姆有些莞尔,但还是摇了摇头。
然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几分钟,晴雪说:“那你回父母家吧!”
“我没有父母。”
“真巧,我也是。”
拉姆看着她,眼底闪烁着神秘莫测的光芒,“我给你讲故事吧?”
“什么故事?”
“关于拉瓦格博的传说。”
“哦说来听听。”
“相传拉瓦格博是当地一座无恶不作的妖山,是一种有九个脑袋,十只手臂的煞神,属羊,有位莲花大师为民除害,决心收留他,历经八十劫难最终收服卡瓦格博,卡瓦胳膊被收服后,皈依佛门,成为千佛之子格萨尔手下一方神将,守护着一方居民,后来卡瓦格博随千佛之子格萨尔出征恶罗海国,恶罗海国国王出于缓兵之计,佯将美丽无比的大海神女缅茨姆许配给卡尔格博,谁料两人一见钟情,成为生死伙伴,并征服了恶罗海国。”
“啊,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美丽的故事。”晴雪惊叹。
“所以说神和神,人和人相遇是有一定缘分的,就像我和你相遇是上天安排。”
晴雪有些错愕,脸颊微红:“命中注定的相遇也不一定会有结果,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拉姆微笑,眼底是年少的人特有的笃定,:“我们一定会再次相遇的。”
两人坐了一会儿,离开废墟走向了一家农家乐。
一大早上拉姆就迷迷糊糊去敲隔壁的门,然而隔壁间人走茶凉,拉姆急忙跑下去问房东,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老婆婆笑呵呵地看着他:“啊,你说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漂亮小女孩啊?她今天一早天没亮,就跟旅游团的人回去了,她还付了你这个月的包房钱,说你的房子被烧了,无处可去,叫我好生安顿你呢”
拉姆看着诺大的房间,瞬间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丢失了一个重要的宝藏。
老婆婆接着说:“拉姆,那个女孩子是你的女朋友吧,我们拉姆看人真有眼光,小姑娘眉目清秀人又善良,什么时候再来呀?”
拉姆有些难受的说:“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
阿婆咧开嘴笑了笑:“拉姆那个女孩子是从海岸那边过来的,也终将回到海里去。”
阿婆的大手抚摸着拉姆的头顶:“拉姆,也许我们无法掌控命运,就算有一天,她要离开的那一天来临,也一定不会是永别的日子,起伏不定的运数最终都会化为命中注定的缘,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加努力的配得上这份运气。”
“啊?”拉姆一些迷茫的看着阿婆,“阿婆,我不懂。”
阿婆笑的花枝乱颤:“傻孩子,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绝顶星河转,危巅日月通。
夜幕下的梅里雪山屹立在深黑色的夜空,晶莹的冰雪在月色的照射下翻滚出一股邪气的淡绿,月出,溶溶皓魄与雪山两相辉映。
晴雪孤身一人站在山巅,寒风飒飒的鼓动着她雪白的长裙,仿佛是一个坠入凡尘的仙子,她茫然的顾望四周,努力的睁大怎么也看不清远方的朦胧双眼,口舌嘶哑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艰难地向前挪步,赫然看见山巅之处的一朵莲花,它晶莹剔透,流光溢彩,辉映四方,皓然一色,在天地间流转着莹莹的微光。
晴雪愕然伫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朵玛四瓣莲?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被族人视为禁地的卡瓦格博峰顶
她的脑海里霎那间回忆拉姆说的那句话:“这座因信仰和文化而被尊重的神山,永远不允许人类攀登……”
“难道我就是触犯禁忌的那个人?”晴雪喉头一紧,恐惧的神色缓慢地浮上她的脸庞,只是她环顾四周,,只见遍野瑞气,群山如昼,并无异样,不禁心生疑惑,月光下她的缓缓地伸出微微颤抖的手,遥远的抚摸着这个神创世界模糊的边缘轮廓,忽然眼前一个黑烟迅速的掠过,像箭一样目标明确的命中靶心,待晴雪目光逐渐锐化,看清那团消失的黑影是一个秃鹫的背影时,骇然发现:
朵玛四瓣莲不见了。
霎那间,乾坤巨变,风云转换,雷霆震怒,狂风大作,雪飞水舞,基石裸露,头顶的月亮也渐渐渗出火红的血色,寒冷的山顶,瞬间热浪滚滚,绛红色烟云蒸腾缭绕,红色山岩燿燿发光,熊熊烈火燃烧着银装素裹的山峰,远处雷声隆隆作响,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只见百万兵卒骑猛虎,炯炯链光带电闪,为首的魔王青面獠牙,双耳飞悬,由远及近,踏马而来,所到之处树林山火燃燃烧起。
晴雪惊恐万状,她缓缓的向后退去,忽然脚底一滑,坠入万丈深渊……
“啊——”晴雪满头大汗的从噩梦中惊醒,梦的尽头拉姆那张绝美而英俊的脸缓缓融化在冰雪中的画面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黑暗中她缓缓地张开汗淋漓的手掌,手掌中一株散发着幽幽绿色光芒的花茎。晴雪不禁失声痛哭,她的双臂紧紧地箍住膝盖,头埋在臂弯里,在黑暗中泪流满面。
原来自从踏上那令人魂牵梦绕的土地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与这块土地紧密相连,在无数个没有尽头的夜晚里,那片土地无止境地召唤着她,迫切的昭示她的归属,一遍一遍的暗示着属于她的使命。
晴雪这次再也无法坐以待毙,从她意识到神的召唤那一刻起,她就立刻下定决心动身。
再也不能迟了。
四个月后,晴雪再次搭上了去往卡瓦格博的飞机。
下了飞机的晴雪,有些忐忑不安,“我们一定会再次相遇的”当初拉姆说的这句话久久地萦绕在晴雪的脑海牵动她的思绪,再次见面的两人又是怎样的光景呢?少年的心意会被撼动吗?
抱着不安的情绪,晴雪再次来到了卡瓦格博小镇,凭借着当初的记忆,晴雪来到了拉姆曾经的住所,令人惊奇的是,这所在原废墟建立起来的,本该崭新的庭院意外的,千苍百孔,秦雪有些发愣的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墙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时她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你果然还是来了。”
晴雪惊喜的转头,阳光下少年的脸庞依然清秀俊逸,只是脸色苍白,弱不禁风,虚弱的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晴雪跑过去扶着他:“你怎么了?”
少年无力地摆摆手,随后无声地指向远方,晴雪顺着他的纸箱看到了远处新建的厂房还有厂房上粗黑的烟筒,它盘踞在雪山之下像一个突兀的黑色怪物。
“这些人果然还是建起来了……”
晴雪看了看远处的厂房,看了看一推即倒的墙,看了看虚弱的拉姆,心下便猜测了几分,刚要开口,少年便甩开她的手,沉默地走向庭院。
晴雪急忙跟进,询问:“拉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走后出什么事了吗?”
拉姆看着她,满脸悲呛,却是又欲言又止的表情。
原来晴雪走后不久,这些人抄起家伙,纷纷来到这里建立了厂房,像水蛭一样,盘踞在这里吸食这片土地的血,他们滥砍滥伐,肆意捕猎动物造成严重的生态破坏,拉姆带领族人全力抵抗这些不速之客,谁料遭到了他们的报复,他们暗中恐下拉姆,故意破坏拉姆的房屋,当拉姆勇敢的站出来,指责他们这样会遭到神灵的报复,这些黑心商人倒打一耙,在拉姆庭院上放上堆满牛骨的火盆(藏族习俗有一种禁忌,骨头不能放入火盆,否则被视为亵渎神灵)更有甚者振振有词说,供会之夜不详之火便是神灵对卡瓦拉博的警告,谣言传说的有鼻子有眼,竟让族人们们将信将疑,真把拉姆视为不详之人。
晴雪婷后心酸不已,这些丧心病狂的人为了获取利益,不惜毁灭别人达到目的,而眼下的拉姆却虚弱的无法反抗。
“晴雪”拉姆轻轻唤到“你知道吗?我的身体已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是被这些混账气到的吗?”
拉姆轻轻地摇摇头,在晴雪的注视下,缓缓的脱去上衣,晴雪看着那具躯壳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躯体。
苍白的胴体上有些部分是透明的,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斑驳的光芒。
“这……这是什么?”
拉姆拉拢起上衣,转头对晴雪说:“我的身体和卡瓦格博山命脉相连,你看到那些透明的斑块,便是他们对神山的重创而留下无法复原的疤痕,他们如此肆意妄为,身为卡瓦格博的山神的后代就会消亡,再也无法庇佑这片土地。”
“所以说”晴雪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你是卡瓦格博山神?”
“嗯。”少年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难道……难道神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吗?”晴雪有些绝望的喊道:“难道神就应该被这些该死的人们蹂躏吗?”
少年悲哀地看着她:“你以为怎样便是神?呼风唤雨,震天撼地吗?人们堆砌高高的祭坛用自身的信仰和意念来滋养神,神才有力量,没有人的信仰神便什么也不是,只有一个徒有其表的神幌,大家不相信我,不敬神,我就无力反抗这些人。”
晴雪的眼泪快要掉下来了:“可是神毕竟是神。”
“是啊,神和人类到底是不一样的”拉姆的脸上恢复了泰若自然的神情:“神不仅汲取人的信仰,也汲取大自然的力量,这天,这地,这飞禽,这走兽,没有一个像人类一样背信弃义,他们永远遵循自然规律和神的规矩,也把他们的力量馈赠给神,用神的力量庇佑他们的生存。”
“神啊!”少年咳了一口血遥遥地望着远方:“只有与自然结合,才能迸发出真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