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人与海

    茶馆的小哥非常感激的看了格温一眼。

    他是那种普遍可以见到的乌托邦人。平平淡淡，有一份小小的营生以及并不算激昂或热烈的情感表现，他无法与拥有的龙角的乌托邦人做对抗，在这个伪装成文明社会的黑暗森林之中，他是弱者。幸运的是他遇到的是格温这样的强者，而不是因为别人一个眼神就会痛下杀手的癫佬。

    就在他庆幸自己遇到个好说话的人。

    从而不至于自掏腰包去赔偿店铺的损失时。

    他看见了那个拥有龙角与龙尾的乌托邦，又缓步的走了回来。

    格温举起了右手，说道：

    “……请给我打包两份茶点，一份要年轮蛋糕另外一份呢，要有抹茶粉的糯米团。哦，对了，还要两包做好的混合茶粉。”

    格温有点惊奇的看见茶店小哥的表情凝重，同时身体倒退在柜台后，双手放在柜台下似乎在掏枪。

    他眨眨眼。

    我去做了什么才让他这么警惕的？

    格温稍微有点担心。

    ……

    带一个打包好的茶点，格温重新回去了龙炎城堡。

    这一次他并没有遇到那些排队的特派员们。

    同时他遇见了站在门口的米德尔丽娅，对方一脸不开心的看着他。

    “您迟到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愉快。

    格温从尊主处学习到的【感知动物情绪】的法术，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对方那有点不愉快情绪的来源。似乎是…唔…

    他艰难的辨认着在魔法的作用下凸显出来的人类灵魂体的大脑部分。

    这个法术并不是窥探内心的法术，而是一种通过魔力因子获取对方灵魂体的讯息，并通过一种类似于身体机能的反射，从而辨别出来情绪大概来源。由于这个能力完全与正常的生理学相悖，每一次都不确定具体情况，属于是一种动态的心理医学，十分复杂。

    通过某种不断扭曲的颜色交叉。

    格温大致辨认出来。

    米德尔丽娅的心情不爽，来自于……文艺作品！

    她本身对于呆在这里等人并没有什么看法。

    “龙炎约了我在办公室里面谈论密侦的宣传广告手册的过审问题，米德尔丽娅，我们并没有说具体几点钟谈……”

    “但早到不是礼仪的一部分么？”米德尔丽娅气鼓鼓的说道，“还是说，你根本一点都不在意龙炎的邀约呢？这可是对车长失礼，他可会生气的！”

    “你这么紧张干嘛？”

    格温耸了耸肩，“你又不是龙炎，你怎么知道龙炎会对这个行为生气呢？指不定他今天根本就记不起来和我要见面呢。”

    意有所指的揶揄。

    令米德尔丽娅鼓起脸，但格温观测着对方的灵魂体却显示对方的怒气迅速平息了下来。

    演技不错……格温露出浅笑。

    与之对应的是气鼓鼓表情的米德尔丽娅。

    这个炎发女孩瞪着他，过了一秒，才吐出一口气，有用有点羡慕的口吻说道：“哼，最近获得了龙角和龙尾后，比过往要胆子大不少了呢。”

    忽略这酸不溜秋的话语，格温跟在了米德尔丽娅的身后：

    “这与我的隐性基因有关，说起来，米德尔丽娅，你是威尔吉，还是？”

    以着闲聊的口吻说。

    米德尔丽娅则皱了皱眉头，哼了声，伸出右手撩起了头发，露出被厚厚炎发盖着的炎色熊耳朵，用略微有点得意地口吻说道：

    “我是沙德。你是什么种族的龙？你能感觉到你是沙德龙还是沙德龙？”

    虽然她言语中一直在暗示想要跟格温做‘姐妹’。

    但格温还是拿出了‘我不知道’的态度。

    在看着米德尔丽娅有点不愉快的哼了声开始带路的背影，格温内心则有点惊奇。

    在他看来米德尔丽娅应该就是龙炎，但……龙炎的种族无论是谁都记得很清楚，就是一个铁血荣恩，带着些许龙荣恩的血统。那么沙德人就完全不可能了啊……

    这个情报要跟咒刃说么？

    格温心中思忖着，跟上了沙德女孩米德尔丽娅，两人通过长长的走廊去到了龙炎办公室的门口。

    路上碰见了不少正推着文档车的雇员。

    “特派员小组来了。”

    米德尔丽娅小声说。

    “嗯？”

    格温投以一个好奇的眼神，并决定不留下任何破绽：“我迟到就是因为他们，他们似乎想要招揽我为他们做事。”

    “你答应了吗？”

    她回过头。

    “没有。”

    她点了下头，露出思忖的表情：

    “很好，你是老乡人，不应该听这些外来者的话。”

    她重新往前走。

    “是不是有一辆车叫外来者号？”格温打量急冲冲推车跑过身边的雇员们。

    “哈，哈，哈——”米德尔丽娅干巴巴的笑了声，“很幽默，夺心魔。但我提醒你，跟着当局的人混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的，他们会许诺无比美好的承诺，但永远不会兑现给你。现在这个时代，虽然很不好听，但能够相信的只有军用子弹，以及一块块冶炼好的黄金块，那才是真正值得信赖的东西，而不是当局。”

    她加快了脚步，用略微有点忧郁的口吻说道：

    “当局真的有那个决心断绝食人派么？当局真的有那个能力么？我不看好，到头来，当局依旧如同黑王国，红王国一样，妥协成为最后的结果，子民的尸骨在狂笑者的大釜中熬煮，最后，还要盖上布，说‘多么好喝的肉汤啊’，这不就是当局在做的事情么。”

    “您有点悲观主义者的思维了。”格温说。

    “那你一定是自由主义者了。”米德尔丽娅说。

    “为何？”

    她又回头，讽刺一笑：

    “只有自由主义者才会将现实主义者称之为悲观主义者。”

    一句话黑三个人。

    这让格温更加怀疑米德尔丽娅到底是不是龙炎的这件事。

    以他与龙炎相处的情况来看，龙炎不具备这种简短的一句话就一黑三的语言组织能力。往好处来说，这也许是他的进步点，但往坏处来说，下限就这样了。

    办公室的门打开，米德尔丽娅走进去后，格温紧随其后，一进去就瞪大眼睛，从尊主法术池里直接换取了一个【鬼眼定穴】的法术施加在自己身上，用于强化自己的‘观测力’。

    鬼眼定穴是鹰眼术的某一个改造版本。

    格温的魔女尊主曾经听说过‘孤魂野鬼们’选择墓穴的困难与艰辛，因此开发了这个法术提升对【阴暗】的观测力——适合怨魂做家的地方要阴气与阴暗气场。而鬼魂选择住所并不在意什么公摊面积与墙厚面积，面积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因此，选择居住的区域有不常见的通灵盘、镜子、玩偶……

    假如这个时候的龙炎是人偶的话，那么格温的这双眼睛可以一瞬间就看出破绽。

    “米德尔丽娅！”桌后的龙炎高声道，“你不懂敲门么！”

    那副盔甲上并没有黑色的雾气这种代表着阴气的东西。

    不过格温并不气馁。

    想要用这种方式去获得龙炎的讯息，本身就不太可能，格温做这件事情就像是打csgo打米拉吉，做警方的时候下意识的去烧火烧香蕉道的树位的这种习惯，虽然很多时候是没有办法获得什么成效的，但万一呢？万一跟魔女有过联系的龙炎忘记提防这种招式呢？现在没做到，仅仅是一个纪律性而已。

    “我和你什么关系？还需要敲门？老师。”米德尔丽娅挂上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看不出来这是刚刚跟我说迟到没礼貌的人呢……格温内心嘀咕着。

    米德尔丽娅转过头给了格温一个莫名的眼神，又用有点气鼓鼓的口吻说道：

    “格温来了，老师。我还有点事务……”

    她汇报完之后就走出了门口，并带上了门。

    似乎带着点小情绪。

    但……

    “真是个好演员啊……”格温想，因为对方的灵魂体一点波动都没有，简直比格温前世20-0-0的阿卡丽的e挂在对方脆皮身上的那一瞬间，开始点烟，情绪毫无波动。

    “我们飞雷神玩家不会说‘你死定了’，而是在我们有这个念头之后就会冻手。”

    格温嘀咕了一下，看向了龙炎。

    “你好，龙炎。”他举了举袋子，微笑道：

    “要吃点茶点么？”

    “有甜品么？”

    龙炎问。

    两人在搭档的过程中已经算是熟悉，虽然没有发展出来友谊之光，但起码是那种上班打个招呼非强制性的同性间的带杯奶茶的程度。这源自于两人其实都算是有钱人的原因，在小的方面不拘小节，不会有‘我今天请了你明天也要请我’的情绪。

    因此。

    龙炎十分干脆利落的询问着：“如果不是甜的我可不要。”

    “你这家伙老实不客气。”格温吐舌尖嘲讽了一句，提了提打包很好的牛皮纸袋，“年轮蛋糕和抹茶糯米团。”

    “抹茶是什么？”

    龙炎对于这一个月来新出现的点心不是很敏感。

    事实上，这是三个月前的新点心了，是猫灯从平行世界带过来的美食与制作方法，在老乡人号上面，这些原材料也存在，因此还能够做出来。

    “一种微苦的浓绿茶口感，但和甜味相得益彰，非常不错。”

    乌托邦的茶点有两种，一种甜的，一种咸的…咸的包括炒豆子与盐浸芝士条的零食。很可怕吧？居然有咸茶点！

    格温能够与龙炎，他们两个有着些许的共情。

    也就是说他们两人都比较喜欢甜食而不喜欢咸味。

    两人美美的享受了一顿甜品。

    一边享受着，他们一边谈起了关于宣传海报的问题。

    龙炎拿起了样品看了眼：

    “你们不能用这一个设计。它违反了版权法，我们必须要尊重版权，如果我们都不去遵守的话，那么可想而知，版权法，你知道的，让大家必须要尊重创作权的法令，这条法令将会成为一个漏洞。”

    咒刃用的是一个比较像是无面人的海报设计。

    虽然说在乌托邦上面，除了生存以外任何东西都是可以考虑的，但道德圣人龙炎很不喜欢这种情况，他觉得应该保护版权。

    虽然，整个乌托邦也就只有十五个车长觉得这是必要的。

    并且这十五个车长中，有十四个是乡镇级列车的车长，只有龙炎是市镇级的车长，但问题就是，龙炎太猛了，导致这个在乌托邦玩笑一样的法令通过了，没有人愿意为了这件事情硬刚龙炎。

    当然制度的不完善，依旧为乌托邦的盗版者们提供了数不清的机会。

    对于他们来说，乌托邦依旧处于一个遍地是黄金，满地是机遇的绝佳时代。

    但这样的时代也将会过去，如果未来不像是米德尔丽娅所认为的那么悲观的话，可以说，是将会出现。

    老乡人号某种程度来说，虽然与当局渐行渐远，但本质上来说还是当局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社会化与文明化’的试验场。

    甚至，魔女与永生者可能也插手其中，似乎想要看看能否在乌托邦这个世界中培育出来标准的‘多面宇宙文明社会人类’出来…这忽视了当地情况与事态状况的培育方案自然是以极端的失败为告终，但龙炎这个怪胎出现了。

    他以极为强大的力量保护住了这颗幼苗模型。

    事实上，乌托邦人是不愿意去招惹龙炎，让他变成无所牵挂的疯子。

    因为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不像是现在这样，想要小小的拿捏一下龙炎，只需要在出口与进口方向调个弯就可以完成。

    “那么宣传文案？”

    理解不代表认可，格温理解龙炎的做法，但…在乌托邦上面讲究版权法？难不成我们生产救命用的防毒面罩还得给发明者两枚制式子弹的版权费？不可能嘛！不过文艺方面的版权还可以考虑……

    “文案也不行。”

    龙炎说话简直就像是针对了一样。

    格温瞪大眼睛：“为什么！”

    龙炎客客气气道：

    “我准备实施一项新法令，并且从今日开始，要求广告宣传文案有明确的法令规定其需包含的内容。像是你们这种招募宣传，必须要包含‘招募的职位某某个’，‘招募的职位薪水’…以及一系列的配套措施，如以‘修行秘典’为卖点，必须要提出秘典会导致的正面与负面影响……”

    望着侃侃而谈的龙炎。

    格温心中浮现出来与那山羊胡子对话时，对方说的一句话：

    “龙炎时不时就会发下病，颁布一个麻烦且毫无收益的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