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人与海

    夺心魔，并不是格温想象的那样是种非常听话的怪谈。

    拿到法理之后，各地的夺心魔虽然遵从了格温的意志，但是呢，在具体实施方案上面却有不同的做法。

    格温说要约束夺心魔怪谈从各个野鸡教派获得供奉与祭品的数目。

    它们就为自己收获供奉寻找借口与理由，这可太过分了！

    格温说要巡游夜晚，为老乡人号排查一些错误。

    它们立马抓着这条命令，狠狠地收割，造成了多人受伤与死亡的事件，具体来说就是制造爆杀杀恶人，同时不去主动营救被卷入进来的普通人，等对方咽气了再去把生命力抽取出来。

    还有各个区域的纸面报告。

    它们这回倒是没有想出什么理由搪塞，但却事无巨细的将整个区域的事情都记录了下来，比如说有多少人去上了公厕，还有多少人上完公厕不擦手，有多少人去公园，有多少人在公园前的空气净化室拿了一次性面具。

    ……

    狙心猫号办公室。

    格温看着摆放在面前大概高到天花板的纸面材料发愣。

    咒刃则暗暗发笑。

    她问：“现在你知道作为一个不受欢迎的上头指派的空降上司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吧？”

    啧。

    格温看向咒刃，指着这些文件：“太多了。”

    咒刃摊手：“多是正常的，为什么我一直是‘怪谈可接触派’就是因为这点。若是一个怪谈，已经诞生出这种玩忽职守、恶意架空、调教上司的思想与行为的话，那么这样的怪谈就一定是可以交流的对象才是。”

    “听上去，你不奇怪？”格温打了个寒颤，调整了下坐姿，让自己从趟坐变成正坐。

    为了应对他的龙尾巴问题，狙心猫号定制了一些特别大的沙发让他使用。当然，大多数时间被猫灯们用着，猫瓦罗甚至都会到格温的定制沙发中窝一会，这是格温通过沙发上的猫毛分析到的！猫瓦罗……这狡猾的胖猫……没有被抓住过！

    猫灯似乎偶尔也会给出这种答卷，用来糊弄上司胖猫，虽然最后往往会爆发激烈的尾巴体操，但格温不能这样做。

    他总不能抓着那些夺心魔怪谈，用尾巴狠狠地戳它们吧？

    咒刃说：“不奇怪。”

    她面上的表情在微笑，又在暗讽，还有着种比起伙伴更深，甚至是些许亲情的情感。就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阴谋家，对着弟弟妹妹，对着依赖自己的人，解释一件事情本质的那样。她点了根烟：“怪谈之中有高度智能化的生物，而高度智能化的生物会下意识模仿身边另外一类生物的习性，从而形成一种感化。”

    “三大王国没有对立之前，它们各有各的特色。对立之后，它们就促进了大乌托邦的诞生。大乌托邦的诞生，让国家层面上的对立变为了领主层面的对立，再到车与车、人与人的对立，你可以发现，当一个种族有着一种劣根性的时候，这个劣根性是会发生传染的。”

    “夺心魔就是这样，被传染了。”

    “它们现在这副模样，已经懂得做这些工作来对你进行敷衍，来跟你报不满。”

    她指了指桌上堆满的文件。

    “你要想办法解决它们的不满，知道它们想要什么。”

    格温点点头。

    内心则骂了一声。

    苏卡崽子，夺心魔这群苏卡崽子只想要回到过去那样平静的生活！

    隐居、每周像是上班一样夺点心、无政府无组织无纪律……

    但这肯定是不行的。

    先不提这样对于格温来说，会让格温作为复生体的面子彻底爆炸，被踩头；光是对于整个社会的影响就不可估量了，夺心魔乱杀带来的严重后果是可怕的。

    有的时候一个连环杀手谋杀的人可能不到20个，但他造成的可怕的社会影响与破坏力将远超杀死2000个人带来的后果。

    虽然大家都知道，上街被夺心魔杀掉的几率不高于在列车上面意外被史莱姆做掉。

    但……

    就是害怕，不敢上街。

    最近有了格温的约束才好一点。

    咒刃分走了一些文件，嘴上则念叨着一些情报上的汇总。让格温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面。

    他听见托米娅来汇报好消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办公室一上午了。

    “格温，你倒是赶上了一个不错的时候，有些人想要将一些尸体出手，是一对有点富裕的家庭，她们听说了你的仪式，想要让你给她们手上的尸体做个仪式，释放灵体，之后再随便你处理，但前提是不能吃……她们是严格的洁净派，不但自己不吃也不允许别人吃。……我们得准备一份合同！”

    她刚走进来办公室，就将外套脱了。

    上身的白衬衫凸显出来了饱满的身形，再加上那三条黑色的、左右两侧的、下方的皮革带，简直像是明目张胆的炫耀，左右两侧的带子还可以说是加装枪套。那下面那条呢？展现出来什么样的雄伟与波澜呢？

    托米娅的身材很丰满，但不是兔狲猫猫那种肉肉偏多的，也不是暗猫那种有点肉的，更不是卡辛姆那种均匀型，而是……像是用大理石雕塑出来的肉感，那种坚挺，那种吹弹可破，却又精致的美感。

    “合同……”格温控制住说出‘大’这个单词。

    托米娅笑眯眯的伸了个懒腰，这女人简直是在犯罪！但你又不能不让她舒展她那得天独厚的身体条件，托米娅可不是兔狲，虽然乳齿象小姐也是办公室办公人员，但更接近于劳拉，时不时就会跑出去探险与考古的类型，所以身体锻炼并没有缓下来，再加上源力使那不讲道理的源力能力，强化了身体机能，这造成了她锻炼二十分钟就有锻炼一个小时的基础。

    顺带一提！

    托米娅还偷偷跟猫瓦罗买过一张源力卷轴，是猫灯将自己的地脉能力封印了一部分，可以给使用者提供一个临时猫灯专长的物品。她通过此举获得了猫灯的特殊专长能力【趁老板不注意猫】，只需要锻炼十分钟，就可以装作练了三十分钟的样子挺胸抬头！

    ——猫灯不喜欢这个专长，因为猫不锻炼。托米娅要了这个专长，目标就是产生加法乘算，她只需要锻炼二十分钟，这下就拥有了将近三个小时左右的锻炼时间了！

    所以她身材保持的比兔狲要好的多的多。

    托米娅下身则穿着那种长裤，她感觉到格温的视线，笑眯眯的说：“没错，合同，她们要见了合同才放心。”

    “这没有问题。”

    不就是合同么？

    格温打了个电话，让肯尼那边用游骑兵的办公室弄了几份制式合同过来。不用密侦工作室，是因为最近密侦被米德尔丽娅惹火了，米德尔丽娅不会抓着猫灯咬，因为猫团子们再贪也有上限，并且她们有一个明确的体系：越胖的猫越贪。

    再加上猫灯是完成工作的贪墨费用。

    她们不是主要问题！

    起码现阶段不需要主要处理，然后游骑兵则一定意义上代表着‘军方’，搞军火、搞怪物素材、搞医药与草药素材的，贪，但顶多是多一点的加工费，某种意义来说跟猫灯一样，养着虽然花钱，但更能赚钱。

    剩下的就是密侦和几个小结社。

    抓小结社刮不出多少油水，那么目标就是密侦了！再说，龙炎城堡与密侦合作但有旧恨，再加上米德尔丽娅就算不是龙炎，也是个铁杆子的龙炎党，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分外眼红，于是乎米小姐就如疯狗一样的追着密侦撕咬，格温还通过了几个文件，导致了……现在咒刃与他都有些许尴尬，更别说别的密侦了。

    火花倒还好，因为火花也是技术人才。

    批给他的经费相当于给研究所批资金，研究资金这东西只有进没有出的，绝对不会把多余的钱给回去。

    但别人是比较怒气冲冲的。

    比如说密侦的……额，也就咒刃了！但咒刃也就是有点点尴尬而已，老实说，这个密侦基地的密侦含量有点不太足。

    格温让托米娅帮忙修改好了合同之后，就去与自己的‘狂热粉丝’见面了。

    ……

    在一个独栋公寓小列车上见面。

    这种列车一般有十六节车厢，每节大概能放十二栋住宅，以着四栋背靠背，中间穿插好看舒适的红砖路与花圃，外围则是栏杆、遮阳行廊与外置的大功率空气净化机，是老乡人号上不错的住所。

    三层，不过严格来说是一层经典loft的伪二层，一层则是阁楼与储物间，自带了蒸汽电梯，因此还额外配备了除湿器。

    环境很干净，厚实的地毯与女主人之一做的小蛋糕说明经济状况很好。

    女主人之一。

    听见这个单词便大概能够想到这是什么状况了。

    两个鲁特人住在一起。

    是一对有点疯的松鼠女，大的约莫三十多，小的则只有二十几。

    年长的相当成熟与疲惫，嘴角总是看上去偏下，颇有点被生活压垮的感觉。一股子颓废风格的源力说明了她也是个源力使。年轻的则有着无限的美好，青春洋溢，有着阳光感觉的源力。两人看上去，颇像是一个社会人与高中生。

    而两人都有点疯。

    是因为摆在客厅的茶几上是一具尸体。

    如果正常人看到这一幕，会觉得这两个人一定是食人派的源力使，事实上格温也觉得有点像，差点就想出手了。

    尸体很幼小，大概不超过十岁。

    充满了某种可以称之为娇弱美丽的因素，穿着华丽，双目闭合着，双手十指交错放在小腹上面。

    托米娅与格温一起来的。

    她问：“这就是你们要交付的尸体么？”

    年长的一言不发，摸着下巴，思考着什么。

    年轻的松鼠女则露出有点疯里疯气的笑容：“没错，她就是！”

    “冒昧问一句，这具尸体看上去不像是捡来的，但出于安全考量，我也必须问一句……”托米娅说，“…这是你们熟人的尸体？亲人的？你们有合法处置权么？”

    “那是我女儿的！”年轻的松鼠女愉快但又有点说不出的憔悴的说道。

    年长的则伸手轻轻按在她的手掌上面，沉默了片刻，说道：“她女儿的，有出生证明。”

    “真…看不出来啊。”

    格温补充了一句，年轻的看着最多也就二十几，但有个十岁的女儿…

    不过。

    他看向年长的松鼠女：“那么你与她的关系是？”

    下一刻，他从对方的表情上看到了某种羞愧，某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某种……更深层次，更可怕，更禁忌的东西。

    终于，她开了口：“我是她的姐姐……很熟，很熟很熟，我们家，很早就有一种很好的关系……我认识她的长辈，她长辈也认识我，也放心我。”

    不止姐姐的身份。

    格温与托米娅都明智的不去追究，而是看向了尸体。

    “那么，我现在开始仪式了？”

    “麻烦你了，格温先生。”

    越是源力使越能够理解格温的作用有多么的大，这个世界上如何让一个亡灵安享身后事，也就格温能够做到了。

    他相当于这个世界的后门。

    格温为这个死去的少女做着仪式，用源力不断地牵引对方的灵魂出来，并将对方转入轮回之中。

    托米娅则帮忙收集讯息。

    “两位，方便的话说一下……”

    死亡的方式比较霉，是在一次考古的时候中毒死亡。作为一个颇有点家底的小学生，她早早就进入到了考古这一前途无‘亮’的行业之中。自然，死亡也随之而来，两人一开始有点无法接受，但后面也只能接受了，毕竟，作为乌托邦人，对于死亡确实是有点麻木的感觉了。

    格温带来的慰藉还是非常及时。

    在他的源力作用下面，人们可以轻而易举的看见自己友人、亲人的灵魂慢慢步入轮回。

    看见他们走向那颗璀璨漂亮的巨树。

    在那仿佛琥珀的湖中，慢慢引渡。

    ——顺带一提，本来是没有这个效果的，但格温用自己的源力多做了点特效，为的就是这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