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盛夏,浓重的夜色将城市包裹,突如其来一场大暴雨。
雨点又大又急,密密麻麻,仿佛肆虐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吞噬而下。
因为是郊区,加上暴雨侵袭,虽然才晚上七点多,街上的行人早已四散一空,偶尔路过一两辆汽车。
一个黑裙女子从一辆出租车下来,硕大的雨点瞬间把她淋成落汤鸡。
从后备箱把巨重的行李箱拖出,小跑到一边仅有一人宽的屋檐下,从包里摸出一把伞,撑开。
按照刚刚出租车师傅指的路,赵婴拖着行李转进了背后的巷道。
106……
107……
就着巷道里微弱的灯光数着两边的门牌号,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赵婴松了口气,全身湿透的感觉真难受。
转过拐角,忽然脚下一个踉跄。
定睛看去,墙边躺着一个狼狈的男人,浑身已经被雨淋的不成样子,湿答答的头发从额前垂下,只露出半张白白净净,棱角分明的脸。
单薄的黑衬衣贴合在起伏有致的肌肉上,长长的双腿挡住了她的去路,而她的一只脚正踩着男人的手指。
心虚的把脚挪开,蹲下身探了下这人的鼻息。
嗯,还活着,要是在这里发现死人,以后路过都会有阴影吧,赵婴拍拍胸口安抚小心脏。
这时男人的睫毛微微颤动,赵婴急忙拉开距离。
莫名的心悸让她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胆大的人。
没走出几步又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按理说初来乍到不该多管闲事,想了想,她歪头把伞夹住,在挎包里翻出手机,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雨打在伞面上,吧嗒吧嗒的响声盖过了电话里微弱的嘟嘟声。
“你好,羊淮公安局。”电话那头是个女警,声音严肃而不失亲切。
“你好,我在……”
正要说下去,撇头时却发现背后的墙角空无一人,她背脊一凉,同时改口道:“不好意思,打错了。”
按掉电话,赵婴惊悚地往四周看了看。
脑中闪过那毫无血色的面容,迅速拉起箱子,往前疾走。
赵婴是个大四的学生,来b市是为了暑期实习,正好小姨在这里有一套老房子,是小姨离婚后所分得的唯一财产。
沿着这条巷道走到尽头便是小姨的房子,一幢占地一百多平带院子的两层小楼。
对了门牌号,她摸出钥匙,正要开铁门。
滂沱的雨中蹒跚走来一个长发黑衣的女人,赵婴心里大呼见鬼,今天肯定不宜出行,可恨她手抖,钥匙好不容易进去,转了几下都没打开门。
几个呼吸的时间,那女人已经走到她身边。
“你,可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她说话有些费力,像是从牙齿里硬挤出来的。
赵婴低着头不敢正眼看她,只用余光扫过去,发现这人一身是伤,脸上就有好几道伤口,胸前还有个拇指粗的洞,由于是黑衣加上大雨冲刷,所以血迹并不明显。
你还不够奇怪吗。
她汗毛倒竖,硬是强忍着害怕加快手上的速度,再打不开就要炸了啊。
家里老人说过遇到那种东西,不能回头,不能和它说话,否则就会被缠上。
开了。
面前的女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进门又砰的关上。
竟敢无视她。
黑衣女人眼中露出骇人的厉色,正要有所行动,一道青色光点凭空在她脑门上浮现。
终于进了大门的赵婴穿过院子,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
灰尘扑鼻而来,房里的家具上套着白色的塑料膜,在一片黑暗中反着幽冷的白光。
她打开手机电筒,寻找着墙上灯的开关。
后背猛地撞到一个湿漉漉的……身体?她触电般挺起脊梁。
什么东西!
!
惊恐的情绪瞬间在全身蔓延,手机“啪”的滑落地,光束向上。
她一丁点也不想知道自己撞到的是什么,但脑袋已经本能地向后转去……
“砰……”那阴影摔倒在地。
接二连三的惊吓,她再也崩不住了。
“啊……啊……啊……”两短一长,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声冲上房顶。
雨水哗哗哗地拍打着,她站在院子中央凉彻心扉。
淋着暴雨流落街头简直不能更惨了。
按照一般的恐怖故事剧情,这样跑出去,街口等着自己的必是来自大货车的暴击,甚至根本跑不到街口,打开门等待她的就是那个诡异的黑衣女人。
横竖都要完蛋,想通以后,她壮了壮胆,在门口探进半边身子,手机的光束慢慢探了过去。
是——巷子里的那个……“人”。
正在她猜测这是人是鬼的时候,那“人”忽然睁开眼,一双深渊般的眸子瞥来。
……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夸我……
等等!
为什么会摇?
赵婴心里猛地一惊,睁开眼左右看去,身边没有人,她呼出一口浊气。
头昏脑胀的,哪哪都不舒服。
这里是哪里?
木质的房间朴拙无华,抬眼看去,窗外一片宽广的水色,隐隐可以看到远处的山峦。
而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床上,被子是粗糙的棉布,洗的发旧勉强看出是青灰色。
这是在一搜游行在江上的中式老船。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到这么个地方的,她不过是多看了一眼。
绑架吗,以如此环保的方式。
噢,还给她换了一身,古装?
???
……
一个头两个大。
“卿合,你醒了?”急切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身姿挺拔,身着灰色古代长袍的男子从外间进来。
男子的声音不乏关心与急切,赵婴却戒备的往后挪了挪。
这里面只她一人,对方自然是冲着她来的,卿合,什么鬼?这怕是个脑子有病的绑架犯,绑错人了知道吗。
“怎么了,卿合,哪里不舒服?”见她表现奇怪,男子着急,想上前看看是不是发热了。
眼见手就要伸到自己脑门上,赵婴侧头躲开。
……
男子沉默了一刹,脸上露出晦涩的苦笑。
“是我无能,家逢大变,我却起不了丝毫作用。”他自嘲一笑,笑中尽是悲凉。
赵婴:……唱什么戏呢,恕在下接受无能。
尬死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