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听到陈升之的话,也是颇为奇怪,不明白欧阳修这么做的用意。
再看向一旁的陈升之,心中不由揣测道,莫非欧阳修是想借此事拉拢陈升之。
可就这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手段,未免太小家子气了,而且这么做也太小视自己与陈升之了吧。
韩琦觉得欧阳修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做,却又想不到其他目的。
如今正是赵祯病重的紧要关头,韩琦也不认为欧阳修会做没有意义的事,于是皱着眉头便陷入了沉思。
韩琦这一举动倒是把一旁的陈升之吓了一跳,毕竟自己刚刚说完,韩琦脸色立马就变。
当即以为自己是中了什么计策呢,可陈升之怎么想也没察觉出问题。
正想向韩琦问话,可看着韩琦那样子又不好打扰,只能在一边干等着。
结果越等越急,越急越怕,脑子里面把自己丢官罢职以后的情形都想过了。
然后才好不容易等到韩琦回神,便急忙说道:“大相公,欧阳修此举到底暗藏了什么深意,下官是不是该向官家去请罪,以求宽大处理。”
听到这么突然的话,韩琦一愣,回道:“欧阳修不是说会帮你的嘛,而且我这里也不会坐视不管的,你且放宽心就好。”
这话一出,陈升之脱口而出,都没经过脑子。
“欧阳修真是要帮我,不是在借此在谋划想害我。”
说完之后,陈升之就后悔了,很明显自己这就是想的太多,自己把自己给吓着了。
韩琦此时当然也想明白了,于是解释道:“刚刚我只是在想欧阳修如此做的用意,虽然我现在还没想到。
但在这个时候,他怎么也不会特意去针对你,所以你放心就好。
另外,我希望你能借此机会,与欧阳修多多接触,试探一下他到底想做什么。
顺便也试试他的态度,看他是否愿意支持大皇子来继承大统。”
对于韩琦的要求,陈升之自然不会反对,只是说道:“可这话若是由我来说,只怕欧阳修不会在意的。”
韩琦回道:“这事你放心,你只是去试探情况,若他真有意的话,到时自然会有我与大皇子去与他谈。”
确认了这事,韩琦还不忘问下,李皓这边该怎么办。
“接下来我若是经常去欧阳修那,三司里面可没其他人能压得住李皓,到时李皓这边接下来怎么处理?”
韩琦回道:“原先本就没打算对李皓做什么,只是想让他无暇分心,没空去关注西郊大营的事。
但李皓这次反击,显然已经对这事有所不满,现阶段没必要去树敌,这边就先放一放吧。”
这话倒是正好合了陈升之心意,毕竟以这次情况来看,李皓真要是折腾起来,倒霉的多半还是自己。
欧阳修那边,在表面上对陈升之的事表现的极为关心。
就第二日上衙的时候,便派人来了三司,给陈升之带了口信。
要约陈升之放衙之后,再去一趟府里,并说今日李皓也会去,借此机会让两人冰释前嫌。
陈升之对此当然没有意见,能早点把这事了结,也省的自己提心吊胆的,担心什么时候会出事,于是欣然答应会准时赶到。
得到回复之后,下人便又去找了李皓,说了同一番话。
当然,李皓自己是知道内情的,自然明白欧阳修的用意,当即便也表示会前去。
在下衙之后,李皓还是装着与陈升之不满的样子。
虽然是同路而行,但还是特意早早出门,没有等陈升之一起,就直接走了。
陈升之这边倒是准备一起的,还特意派了人在衙门外等着的,结果这人也没赶上李皓的速度。
但两人之间倒也没有拉开多少时间,也只是先后脚赶到。
而欧阳修今天也是早早回来了,在府里面等着两人。
不过这三人一起坐到正厅的时候,这气氛多少就有些古怪。
见此情形,欧阳修当即说道:“今日我找你们两人过来的原因,想来你们自己也已经知道了,今日我想借着这个机会,来化解一下你们的矛盾。”
说完之后,便先面向李皓:“旸叔兄是三司使,本就有权对三司进行统管。
这些时日虽然盐铁司是被巡查了几次,但其余两司也是同样情况,旸叔兄并没有刻意针对你的意思。”
然后还不忘向陈升之示意,问道:“旸叔兄,我说的可对。”
陈升之自然知道自己就是刻意针对的,但听到欧阳修的话,还是斩钉截铁的答道:“这是自然,我本意也只是想让三司变得更好,从未想过要针对任何人。”
欧阳修接着又对李皓说道:“对吧,你就是这路走的太顺了,但凡受点委屈就觉得自己吃了大亏,是别人故意所为。
旸叔兄是忠直的君子,你不要总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
李皓听着这话,自然是满心委屈,当即便要辩驳。
一旁的陈升之,这时也看到不对,心想欧阳修这是准备干嘛,这话不是在激李皓跳反吗?
可还没等李皓说话,欧阳修就说道:“怎么,我说你几句,你就不高兴了。”
听见这话,李皓能说什么,只能说道:“不敢,只是这事本就不是我想挑起的,怎么如今说来问题都在我这。”
欧阳修回道:“我并没有说这都是你的问题,因为即使是旸叔兄没有此意,但下面做事的人却难免有所偏向。
加上你自入朝以来,便显得瞩目之极,自然容易引得小人作祟,我想此事旸叔兄也会给你个交代的。”
陈升之听后,连忙答应道:“此事确实有可能,我回去之后一定严查,必然会查出是谁在暗中挑拨,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话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欧阳修便开始准备收尾,于是望向李皓,假意施压。
李皓也就顺势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便静候陈大人的消息。”
见李皓这松口了,顿时场中气氛一下子就和缓过来。
接下来,欧阳修并没有直接开始下面的话题,而是先备了一桌酒菜。
酒过三巡之后,欧阳修才继续说道:“对了,我最近听说了一个消息,说是胃院那边不小心毁了一批即将完成的军械。
而那批军械正好是西北那边要的,由枢密院令盐铁司打造,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听见这话,陈升之当即就清醒了,只不过他也明白这话不是跟自己说的。
果然李皓此时接话道:“确实是有此事,当时正好有一些无关之人出现在南作坊中,导致的这件事情发生。”
欧阳修才不管李皓说的什么,只要接话了就行。
“真出了这样的事,那你怎么早不来找我,难道是要等着官家降罪嘛。
还好我从其他地方了解到了情况,这事我已经打过招呼,枢密院这边不用担心。
但西北那块,还需要你去信一封给到英国公,让他帮你周旋一二。”
听见这话,李皓当即就说道:“这......”
欧阳修说道:“这什么这,这件事事关三司,不仅是你,旸叔兄作为三司使也会被牵连其中。
你这样做,既是在帮助自己,也是在帮旸叔兄,想来旸叔兄也会感谢你的。”
陈升之当即说道:“确实如此,只要李大人妥善将此事了结,我自然是好生感激。
另外三司的巡查已经彻底完成,盐铁司成绩优异,我一定会如实上报官家的。”
见陈升之已然服软,李皓也就顺势将此事答应下来。
至此,这件李皓故意弄出的事情,也就此彻底结束。
虽然没有对陈升之、韩琦造成实质的伤害,但却把他们的注意力放到了欧阳修身上,让李皓能更从容的谋划一切,也算是成功了。
而顾廷烨那边进展也颇为顺利,大致将投靠赵宗全的那些人,给列了出来。
其中就有两人是从御营军中出来的,这也证明李皓当时的担心都是对的,原先的那些班底也不是都靠得住。
至于杨文远,因为联赛开幕在即,事情本就繁多。
再加上赵祯表面上身体的好转,又恰逢是在同意联赛开办之后,所以让赵祯认为联赛举办是吉兆,就又增加了赏赐。
将原先第一名的赏赐改成了正七品的致果校尉,这可比当初顾廷烨主持联赛获封的翊麾校尉还要高上一阶。
听到这个消息,当下那些报名参加的人家都快乐疯了,而那些原先没报名的,为了来挣一挣也是踊跃报名。
一时间,因为要参加的人员太多,愣是把汴京的好马价格都给抬上了。
另外就是那些会打马球或者蹴鞠的高手,也是供不应求。
要不是距离开赛时间没几日了,只怕这些人家就得从大名府、应天府去请高手助战了。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这种满汴京城的热闹,把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也方便了李皓探查情况。
除了李皓之后,其他有心的人自然也都在活动当中。
等到联赛正式开幕的那天,真可谓是万人空巷,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族,齐齐涌向了联赛的比赛场地。
当然,两边的人还是分的泾渭分明的,达官贵族自然是乘着马车直接进到赛场里面,坐着等待比赛开始。
平民百姓则是在场外转悠,甚至还有不少人挑了东西过来,直接在外面做些小买卖。
而且由于这次参赛人员太多了,为了能够尽快的把比赛完成,只能尽量将每天的比赛时间延长,多比几场。
这时间一长,这么多人的吃喝自然也是一笔不小的生意。
在得知这里能挣钱之后,来这做生意的人就更多了,于是在比赛期间这外面就形成了一小片集市出来。
一时间倒是让金明池边热闹非凡,可就在这里的热闹声中,赵祯的身体再次恶化,直接倒在了床上,一度昏迷不醒。
曹皇后立马将宋太医召了过来,给赵祯把脉,自己则在旁边看着。
再把脉之时,宋太医一直眉头紧皱,这场景让曹皇后心中不由的不安起来。
等宋太医把完脉后,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却被曹皇后打断了。
只听曹皇后说道:“除了宋太医之外,其他人全部都出去,齐内监你也去外面看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踏进福宁殿。”
众人领命退下去之后,曹皇后才问道:“官家到底怎么了,上午还好好的,这么突然就昏迷不醒了。”
宋太医回答道:“官家前些日子只是回光返照,但实际上早已脉象虚浮,气血两亏。
这次昏迷便是气血耗尽的征兆,如今官家只怕已熬不过七天了。”
虽然心里是早有了准备,但曹皇后却还是有些受不了,顿时两眼发黑。
宋太医见此,赶紧上前搀扶,将曹皇后扶到椅子上坐下,又给曹皇后把起脉来。
不过曹皇后的身体倒是没出什么问题,只是接受不了,一时气血翻涌。
便说道:“皇后娘娘,您关弦滑有力,寸尺弱,想来是长久忧思,导致睡眠不足。
今日又突闻噩耗,情绪激动之下才引起的,这虽说不是什么大事。
如今官家的情况如此,您可得千万保重身体才行,毕竟大宋江山还需要您呢。”
曹皇后缓了一会,回道:“好,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还有官家这边什么时间可以醒。”
宋太医说道:“我等会去开几副药,给官家喝了之后,最晚再过两三个时辰应该就能醒。”
曹皇后说道:“好,那边辛苦太医了,另外官家的病情千万不要与他人说。
对外直说官家这是旧疾复发,修养几天便能恢复,以此安定人心,让官家有时间安排下面的事。”
对于曹皇后的要求,宋太医自然也能明白,当即便应诺下来。
随后曹皇后亲自将宋太医送出了门,还喊来齐内监亲自陪着他去太医局抓药。
还没等曹皇后回殿内休息好,便听到曹景休到来的消息。
原来为了能方便商量信息,又要及时处理汴京城的消息,所以曹景休这段时间基本上都住在皇城司衙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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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那里就在左承天门之外,一旦得了宫中的消息,立马就可以入宫见曹皇后。
这次也就是得了曹皇后的消息,曹景休一刻都不敢耽搁,直接拿着自己的腰牌便进了宫中。
与曹皇后一同进了福宁殿后,曹皇后又将宫女、太监都给清了出去,然后才和曹景休说明了情况。
曹景休听完之后,说道:“既然已经没有几天了,那我们恐怕就得提前做好准备。
上次荣妃做的事,我们也可以来学一学,汴京城领军的那些武将家卷若是能控制在宫中,想来会安全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