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似乎很熟悉贫民窟里的道路,四扭八扭地,就走到一个破旧的帐篷处,背后的贫民们则都被甩开了。他在外面踌躇半晌,然后揪着罗逸走进了帐篷中。
帐篷中只有一个木桌和一片褥子,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躺在褥子上,时不时地咳嗽一声。她看上去很是虚弱,但仍旧勉强扭头看向罗逸:“恩瓦,这位是……”
“我的一个朋友。”恩瓦高声回应道,并且在罗逸像是要问好的时候用食指竖在嘴唇。罗逸依言闭上了嘴巴,“朋友,有朋友好啊,像恩瓦这样善良的孩子,就应该和群鸟一起飞翔。”
“阿婆,我知道的,但我不能放下你,和这个贫民窟里的所有有疾病的人。”恩瓦咳嗽了一声,走向旁边的桌子,从底下的暗格里拿出一株药材。那药材似乎纹着火红纹路,让罗逸瞪圆了双眼。
虽然这株药材似乎已经被使用过许多次了,但罗逸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药材表其中的一株药材,火纹草。虽说火纹草不算太贵,但因为其稀有性,经常导致其有价无物。
恩瓦认真地将火纹草切下薄薄一片,然后丢到一个陶瓷罐里,随即用右手捂住罐子的底部,很快,陶瓷罐里的水就沸腾了,恩瓦这才把似乎燃着火焰的手腾出来。
他果然是魂术师!罗逸心中像是有些恍然,但随即想到,这位不会就是阿尔推荐给他的药剂师吧?他本来以为这位药剂师应该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而这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他吐出一口气,自嘲般想道,就算年纪小又如何,连阿尔都看中的药剂师,想必有其过人之处。他看着恩瓦将煲好的汤倒进盘里,那是一碗有着无数红丝流动的,散发出异香的热汤。
恩瓦将热汤放在阿婆的嘴边,阿婆只是喝了一口,就浑身冒汗。阿婆慈祥地说道:“小恩瓦,不要将这些药浪费在我的身上,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这些药材是很珍贵的。”
“没有阿婆你的性命珍贵。”恩瓦似有些倔强地说道,他将那碗汤放下,然后开始按摩阿婆的肩膀,直到阿婆沉沉睡去,才松开手。罗逸好奇地看着这一幕,看着恩瓦的眼睛,发觉那是纯粹却不天真的眼神。
恩瓦看了一眼罗逸,才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罗逸似乎有些忍不住了,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制止我?”恩瓦的瞳孔是漂亮的紫色,他轻声说道:
“你比我想象的更为耐心,但看见刚才的那一幕,你应该知道些什么了吧?”恩瓦眷恋地看了一眼床上的阿婆,“至于我为何阻止你把食物给小孩,是因为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他似是感叹地注视着罗逸:“你给小孩的食物,会被大人们层层剥削,那些弱小的小孩如果反抗的话,大人们会教他们什么是优雅,什么是尊老,而讽刺的是,这一切都在神殿的规则之中。”
“你应该知道神殿的扭曲了吧,这些天煞的神术师,根本没资格代表神的意志!”恩瓦的脸色涨得通红,似是有气无路发,拳头紧紧地攥着。“可是你为何让我过来呢,莫非是一见钟情?”罗逸笑了一声。
恩瓦用仿佛有些异样的眼神盯着罗逸:“那当然是因为你的穿着,能在贫民窟里穿这么鲜亮的衣服,除了来这里布施的神术师以外,就只有阿尔推荐过来找我帮忙的人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看你这么不熟悉平民窟的规则,还善良地想要帮助孩子们,似乎并不是神殿的人,那么很大可能就是阿尔介绍来的,只有他这个老头会这样做。”
罗逸像是有些感慨恩瓦直觉的敏锐,他点点头道:“我的确是被阿尔爷爷介绍来的。”恩瓦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他搅拌着火纹草汤,随意地问道,“所以你来我这是为了什么,学习炼药,还是单纯地想要药材?”
“我是来寻找药材的。”罗逸确定地点了点头,心中感慨这恩瓦不像是普通的少年,他既成熟,也有城府,且十分聪慧,就连两世为人的罗逸都仿佛有些叹为观止。
“哦?连阿尔老头都没有的药材?”恩瓦像是提起了兴趣,他敲着桌子,用清澈的眼神注视着罗逸,伸出手来,在罗逸疑惑的眼神中不耐地说道,“药材表呢,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药材?”
罗逸连忙从怀中掏出药材表,恩瓦一把拿过来,边看边指了指那碗火纹草汤,随口说道:“那是火纹草汤,便宜你了,我和阿婆都喝不了这么多,你喝吧。”
罗逸有些惊讶地看着恩瓦,发现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不禁似乎有些感叹,恩瓦拥有一个赤子之心。能将这一碗颇为珍贵的草汤就这样交给了自己,要不是因为火纹草在他眼里不算什么,就是他足够信任自己。
这种信任的感觉让罗逸的心里仿佛有暖流涌过,他微笑地接过那碗汤,然后一饮而尽。很快,一股热流就从喉咙流向魂识,这让罗逸的脸颊变红,甚至嘴里有热气冒出。
“呼。”罗逸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那股热流像是被他全部消化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变好了一些,魂海里的魂力液滴也饱满了一点。不过作用也就这样了,毕竟只是一小片火纹草,对他的影响有限。
倒是恩瓦似乎有些惊讶,他重新审视了一下罗逸,心里判断罗逸至少有魂师阶段,否则他的反应会更激烈一些。一个魂师!恩瓦的眼神闪烁,打算重新审视一下那张药材表。
毕竟能让一个魂师产生吸引力的药材,必定较为珍贵。恩瓦纤细的手指划过药材表上列出的药材,眼中仿佛有些震惊,这些药材他倒是都认识,但都很是珍贵。
恩瓦身为药剂师,甚至似乎能从列出的药材名中找到些章法,这让他颇为惊讶,因为只要认真地阅读,连他都能从其中学会些什么。他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将药材表交给罗逸,同时说道:“我能找到其中大部分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