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时,李云善又总是睡不着,翻过身,又转过去,二三其行。终于好不容易有了睡意,腿却突然一抽,把自己又逼醒了。一边想着腿抽的不合时宜,一边疑惑这温度的降低,总记得以前是没有那么冷的。或许是下雨了吧,他听着狂躁的风声,纷飞起舞的招牌,仿佛都在是为雨霖而昭告。
看着自己的双手,李云善怨恨着周遭的黑暗,睡醒时天却未亮。一种物质仿佛正在吞噬着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黑暗中慢慢地下坠。这种下坠感令他害怕,这种无力感,不似水中,水会给他浮力,而这黑色的恶魔只想吃掉他。在挣扎无果后,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被吓醒时,起身时,满身的汗令他感到诧异,似乎跟跑完一千一般的粘稠。但来自房外的雨声让他感到心安,周围的凉意,也渐渐抚平了他的内心。在看时间时,才发现是早上的四点。上课期间他一般不会熬夜,更何况还有如期而至的中考。他便又睡下,甚至连水洗般的衣服也不愿换一下,因为他觉得还不是太脏,还能忍受。
“去不去沙漠里边逛一下,这次五一长假我带你好好去里面看看。”一个中年男人咧嘴说,还特意强调了里面这两个字。“你无不无聊,现在多热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去!”李云善有些无奈地说,最后的拒绝语气非常坚决。“你不是小时候总要去那个里面去看看吗,现在我带你去。”“那大热天,总不可能走着过去,你多抠我又不是不知道!”李云善变得非常坚决,而且也很反感。于此同时那个中年人刚想生气,又憋住了话,说:“你懂啥,我现在有了b级驾照,每次都开着大货车进去的,不然你以为我前段时间忙的不行,连饭都不回来吃是为啥?”中年男人情绪有些激动,不过态度还是谦和的。“唉呀,吵啥呢,里面都听到了。”李云善妈妈从里屋中走出,不耐烦地说。“你们俩一见面就好干仗,刚刚又咋了?”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倒上茶,边做边问。“俺爸考b级证了?”李云善有些怀疑。“嗯,之前他那几个朋友来找他,说是有什么大生意。”她满脸不屑地说。“然后他就管我要了些钱说要考驾照,我就问他不是考过了吗,咋了扣分了?”她停下手底的工作,喝了口水。“然后,然后他就说啥我也不懂,就说能赚钱,我又拗不过他,就把钱给他了。之前寒假的时候考完的,现在也有好几个月了。”
“哦,这样啊,去多里面?”李云善听后便问。“走一趟就知道了。”
拿着几瓶水,看着这种中型货车的内部,有些新奇,但也有些老久,这是租借的,不过呢不用掏钱,毕竟本来就是请他爸来开的。他看着这条奇异的路径,虽然已经生活十年了,但是这条路,却从未涉及。所谓的沙漠指的是他城市里的一个景区,一处与城市相连的沙漠。或许就是因为生活了十年,自己选择的路径也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不过这条路多少有些奇怪,并不是因为荒无人烟,而是从逐渐减少的植被,到干枯的沙漠,从土壤到沙子,这一路上竟然都砌出一条路。大约是在距沙漠的不远处,他才发现被沙子掩盖的石砖。不过也无所谓了,因为在景区里面也有这样的路。应该是去景区里哪个店铺送货吧,想起父母之前开商店的时候,搬运货物,人手短缺,致使经常需要他帮忙。不过看着这越来越偏的导航,疑问慢慢的浮上心头。但看着父亲严肃的表情,紧盯前方的眼神,他便将欲出的问句咽回去。车载导航还在放着不知什么年代的爱情dj,他便烦躁地将耳机戴上,听自己早就缓存过百遍的歌曲。因为断网,他连游戏都玩不了,不免有些烦躁。一望无垠的沙漠,如同一面镜子般,反射着他的烦躁。一尘不变的景色,就如思绪般无限远。
突然,如同巨型铁箱子的建筑物矗立在远处的戈壁。随着距离的缩短,他才看清那外层并不是铁皮,而是一层反射膜,厚厚的水泥墙如抵御严寒般,也在抵御这里的炎热。数了数,也就那么几个“铁箱子”,按照这车上的容量,怎么也够一个月的使用。但车却在距离那些建筑物,很远的距离停下了,大约有五十多米吧,李云善回想着站在起点看着五十米终点时的那种感觉。“为什么停这么远?”李云善问。“下车,搬货,你也不想等会热死吧。”他爸却冷冷地甩下一句,然后便将货车门打开,往下面搬东西,但也只是搬到车的前面。有些疑惑,但他知道,自己不下去帮忙,说不定真得热死在这。
看着最后一件货物堆在那里,中年人拿出一层如“铁箱子”一类的反射膜覆在表面。随后又跑到靠近铁箱子的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出,使劲一拉,竟然拉出了如抽屉般的东西,里面装的是大把的钱,现金,那是李云善曾看着父母清点积蓄一般厚的现金。李云善忽然想起百度出了个搜索图片的功能,便拍了几张照片,以便查一些东西,解决自己的疑问。
“给,你的工钱。”中年人上了车后,将几张红票子给了李云善。思索着接与不接时,中年人却把它们强硬地塞到他的手中。再回头望时,有几个年轻人从铁箱子里出来,将货物搬进去,那铁箱子又好像化作了钢铁猛兽,一个一个地吞噬着他们。一个青年人回头望,虽相距上百米,但他还是感觉到了那人的呆滞,如同行尸般让人胆战心惊。
搜图,却怎么也搜不到,李云善发现。放假的时光短暂,开学就在明天。李云善凝视着这几张拍出来的照片,是那些铁箱子,也有他爸跑过去的画面,但那些建筑却又如黑暗般,让人胆颤,反射膜映射着那些照在上面的光,但却似乎偏有一种光被吸收进去,是红色,如鲜血般的红色被抹去,是这个建筑仿佛失真了,那般的虚幻,不知为何,李云善觉得自己现在的红光也被其吸收,当他拿起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却发现自己也失了真,再揉了揉眼,一切又恢复如初。那般诡异,让李云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仔细地看看却总感觉镜中的自己失了些精气。但再次端详时,母亲却进来关了他的灯,让他赶快睡觉。母亲的真实,瞬间将他从恐惧中拉出。
静心宁神,他却慢慢地睡着了。于是他又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