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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后,沈时龙就倚靠着座椅背闭目养神,过了会开始谈枪的事。“枪,不到万不得已时是不能用的。”他看似很是随意地道,“而且平常不用的时候,要把上面的指纹擦干净,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就把它丢掉。”
“嗯,给弹夹上子弹的时候,也都要注意一些。”张本民补充道。
“是的,凡是能留指纹的地方,都要小心。”沈时龙睁开了眼,对张本民笑着一点下巴,突然,他好像又想了什么,道:“哦对了,有件事本来我不想说的,相信你完全能做到,但为了保全起见,还是再提一提。”
“请沈老板指示!”
“以后不管做什么,万一失了手,就要守好口,千万别牵涉其他的人和事,那会让情况更加糟糕。”
“沈老板放心,我知道这是最根本的原则。”
“那就好。”
说完这些,沈时龙便不再开口。
张本民在副驾驶位置上坐正,调整着情绪。携带枪支,对他来说有很大触动,那相当于揣着颗不定时炸弹。不过再一想也好,也许那样可以逼得他更加小心,谨慎一些总归没坏处。
事实上的确如此,就在第二天,张本民便发现了一个问题。
沈时龙住的是套独栋别墅,门前有个小台阶,台阶下面是一个大花坛,挡门用的。从风水上讲,这是避冲,有钱人特别爱信这个。不过这么一来却带来个弊端,因为沈时龙每天回家,要在花坛前下车,绕花坛走半圈,然后上台阶,最后才进大门。
张本民认为这一小段距离很不安全,白天还无所谓,但在晚上容易被埋伏。他建议把花坛里半米高以上的绿化物都除掉,最好全部铺上草坪,要种树就种树干高一些的,那样可以将安全范围的视野尽量开阔起来。
“你是说,绿化物会成为埋伏的屏障?”沈时龙好像也意识了这个问题,“之前还就真没在意过。”
“沈老板去过故宫吧,看看几大殿前的场地,全都空无一物,唯一有的东西就大缸,因为是必需品,那里的建筑都是木质结构,容易着火,需要用来备足救火用的水源,其余的,寸草都不留。”
“你观察得还真够仔细。”沈时龙满意一笑,“好,那就把绿化物除掉吧,让空间通透起来。”
事不迟疑,张本民当即让人着手行动,他守在一旁指挥,精心之下,竟发现了异常:一丛团簇的金银花下面,有几处像是被碾踩过的。
隐藏的脚印!
沈时龙得知后惊出一头冷汗,这说明可能有人对他已开始采取行动,只不过没有找到合适的出手机会,如果不及时发现,没准接下来一个闪失就会被撂倒。
为此,沈时龙让张本民住进了别墅。
这个待遇非同一般,沈时龙的保镖从不睡在别墅内,只是在门口放一辆简单改造过的金杯面包车,算是房车。
不过,张本民倒宁愿睡在车里,那是相对自由的,可既然沈时龙发了话,他也不能说不,那会显得有些不识抬举,而且,那毕竟也是工作需要。
住进别墅,张本民见到了沈时龙的女人梅桦茹,一个看上去很是养尊处优的女人,浑身上下不经意间就会透出些傲气。
张本民进门时,梅桦茹只看了他一眼,之后就视其为空气。当然,张本民对她也没怎么拿正眼看,那不是他需要做的事情,他的职责是保护沈时龙的安全。
同在寓所内,有些事不用心也能察觉到,张本民发现沈时龙对梅桦茹特别用心,可以说是呵护备至。
的确,沈时龙第一时间就对张本民说,只要有可能,就要像保护他一样保护梅桦茹。
张本民点头答应。
一旁的梅桦茹面无表情,自个抽着烟,看着电视,好像根本就没听。
在梅桦茹的冷漠对比之下,沈时龙显得很是很客气,他让张本民随便一些,冰箱里吃的喝的都有,尽管拿。
张本民没说不,但也绝没有真的去打开冰箱,毕竟有工作餐,饿不着。另外,他也从来不在别墅内转悠,除了必要的排查,其他时间就一头钻进客人房,绝不打扰沈时龙和梅桦茹的二人世界。
这种情形持续了些天,张本民开始觉得有点枯燥,每天都重复着上一天的事情,毫无变化。但是,他不能有情绪上的体现,这毕竟是工作,拿报酬的,而且待遇还不低,况且还带了几本书看,能熬得住。
当然,盼头也是有的,沈时龙说过,只是近期情形有点不对,并不会一直都这样。
然而,近期是个什么期限?张本民颇为无奈。
不过还好,又是一周后,沈时龙找张本民,说他要和朋友出国一段时间,估计春节也不在国内过了。
张本民听了不由得一乐,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可是,沈时龙却提出要他继续住在别墅守好岗,因为梅桦茹还在,要保护她的安全。
“脚印窝的事我摸清了,是韩江龙那小子想置我于死地,而且他还放出狠话,要我家破人亡。”沈时龙特意嘱咐,“所以我不在国内这段时间,你要保护好我老婆。”
“既然这样,那不如主动出击,先把韩江龙制伏,要不被动应付总归是处于劣势,那不太好。”
“我这边的伞,情况有点小变化,不能搞什么大动作,否则罩不住的。这次出来,就是要好好解决一下,在国外物色个落脚地,过段时间就把家人送走。”沈时龙颇为感慨地道,“等那个时候,才可以放开手与韩江龙大干一场,直至把他铲平。”
张本民认为沈时龙把问题复杂化了,擒贼先擒王,这是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只要计划周密,干净利落地把韩江龙给废掉,就能很好地解决所有的麻烦。当然,他知道身份的差别,还不能向沈时龙过多地提什么建议。另外,也许沈时龙早就想在国外觅一处立足之地,现在正好顺势成事,那倒也合适。
沈时龙走了,临行前再一次叮嘱张本民,要对梅桦茹进行二十四小时保护。这不是什么难事,梅桦茹在家里是安全的,出门就跟着,不离左右便可。
一连两天,梅桦茹都没出门,家里有的是食材,刚好她还比较喜欢烹饪,倒也安静。
不过张本民可吃了苦,窝在房间里,一日三餐,不是面包就是方便面加火腿肠。
第三天,梅桦茹说要外出,到超市去买点日用品,还有瓜果蔬菜。张本民自然跟着,而且还要充当劳动力。
梅桦茹自己开车,张本民坐后排。
一路无语,张本民也不问要去哪儿,反正到站就下车。
半个小时后,车子进了一家大超市停车场。张本民确认周围很安全,一路上他仔细观察了,没有尾巴。
上了一楼,梅桦茹在金银首饰柜台转了圈,买了副耳环,之后便从二楼开始,一直逛到四楼。
梅桦茹不怎么磨蹭,前后也就花了一个多小时,该买的都买了,张本民推的购物车已经堆满,她推的也过了大半。
整个过程,张本民没说一句话,就是推着车跟紧。
“你是哑巴吗?”下楼的时候梅桦茹问张本民。
梅桦茹表现得一向冷傲,张本民对她的任何话语都不感到意外,只是笑了笑,“有事您说话。”
“你不需要点什么?”
“不需要,谢谢!”
梅桦茹略带不屑地撇了下头,顺势习惯性地扬起下巴,不再搭理张本民。
张本民觉得这样也好,省得大家都不自在,反正只要做好本职保卫工作就行,至于梅桦茹是否开心,那不关他的事。
到了停车场,张本民观察了一下,没什么异样,便到车后把大包小包放进后备箱,之后走向驾驶室一侧,回去的时候,梅桦茹让他开车。
打开车门前,张本民再次确认了周围无安全隐忧,但即便是这样,在车子启动后,还是发生了意外,只听得“砰”一声从车右侧传来,然后就是“啊啊”两声惨叫。
“撞人了!”梅桦茹惊叫。
仅仅是撞到人没什么,车子不过刚启动,速度不快,肯定无大碍,怕就怕这是个陷阱。
张本民坚持不下车,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有三个大汉靠了过来,他们蹲下看了看“伤者”,然后其中一人起身,走到驾驶室旁猛敲车窗玻璃。
张本民降下一条缝,那人说车撞人了,公了还是私了。
原来是碰瓷的,不就是钱的事么?
问要多少,那人眼珠一转,伸出一根指头。张本民掏了一百,从车窗缝中递出去。
那人摆了摆手,说得给一千。
狮子大开口?
梅桦茹有点紧张,之前沈时龙带她出来,身边都有一帮人,现在只有张本民一个,她心里没底。
张本民很想下车出手教训一番,虽然他们有四个人,但都是耍无赖的,又仗着人多,肯定会麻痹大意不把他放在眼里,所以,果断出击应该能成功制伏。
不过也不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万一对方玩碰瓷只是个幌子,真实身份是仇家韩江龙派来的,贸然下车肯定有危险。
然而,照眼前情况看,不下车似乎还不行,因为车前车后分别站了个人,进退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