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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本民木纳地抱着方向盘,没再讲一句话。梅桦茹知道他此刻的压力,只是暗暗一笑,同样沉默。
到了酒店,张本民跟在梅桦茹后面,进了订好的包间。
沈时龙已经到了,开了瓶红酒。
有梅桦茹在,话题一开始没有谈生意上的事,沈时龙很随和,喝了杯酒后问张本民是怎么从黑矿上逃出的,他知道黑矿非常没人性,一般来说进去就别再想出来。
张本民不想讲与罗东成之间的事,便面露为难之色,说还是不提那些吧,反正不是生就是死的事,太血腥,会影响食欲。
梅桦茹看出张本民有难言之隐,说就是嘛,好好吃个饭,就别说那些了。
张本民趁机转了话题,说到了安全,对沈时龙道:“沈老板,现在你的处境不怎么安全,一味消极防守可不是办法,毕竟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
“嗯,这个我也想过,正打算把桦茹还有其他家人都送到国外,等拼上几年赚足了,就都到国外生活。”
听到这里,张本民突然一阵高兴,觉得梅桦茹离开的日子或许就是他精神的解放之时。当即,他举起酒杯,对沈时龙和梅桦茹道:“祝沈老板早日实现愿望!”
梅桦茹颇为怨恼地看了张本民一眼,不过脸上却荡着笑容,跟着沈时龙举起了酒杯。
“我们共同祝贺吧,今天这顿饭,也可以说是迟来的庆功宴。”沈时龙有点得意,“不管怎么说,你上次行动,成功完成运送活人那么一项艰巨的任务,可喜可贺。虽然中间出现了个小插曲,引出一段误解,但那丝毫不影响大局。”
“那是沈老板领导有方!”张本民对沈时龙道,“路子广!”
“不,是你安排得好,各个环节都很周密,保证了任务的圆满完成!”沈时龙放下酒杯,“你可能还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安保公司已经几乎完全趋向正规,招聘了大量的保安人员,并且已经开始向多个单位输送,整体性承接安全保卫工作。现在,公司的外派保安已有近三百人了,这个发展速度你没想到吧?”
这的确是个惊人的速度,张本民真的有些不敢相信,“几个月的时间,就积聚了那么多人手?”
“你要以发展的眼光看发展,以开放的心态去放开手脚。公司充分利用劳动就业市场,到人社局就业大厅设摊招聘,就有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好处了。”沈时龙道,“不过有一点不足的是,招来的人一般年龄都偏大。”
“哦,也正常吧,年轻人一般比较活跃,道就业市场找活做的比较少。”张本民道,“不过那也正好嘛,现在就是要拢一批老实、负责、耐得住性子的人嘛。”
“没错,现在业务的开展,是要踏实做事的,用那样的人正合适,而且他们的市场价也不高,一般一个月一百多点就可以了,而合作单位往往能给到两百多到三百的价格。也就是说,平均一个人一个月就能创造一百元左右的利润。别看不起那一百块,关键是要放大,十个人就是一千,百人就是一万,如果达到千人规模,就是十万了。一个月十万,一年下来,除去各项开支,不也小有可观?大小也是个百万富翁呐。”
“照这发展势头看,千人规模也不是难事。”
“那是肯定的,刚才说的只是保安那一块的业务,还有保洁呢?”沈时龙惬意地摸着有些发秃的脑门道,“保安、保洁,还有简单的水电工、会务服务人员,都纳入了下一步发展计划。那可就是大物管范畴了,可以全面接手单位的后勤业务。我了解过,像医院、商场等对外单位、场所,在物管上需求量是很大的。大一点的医院、企业等,一般用人量都在百人左右。我们目标放低一点,平均合作单位用人量五十,有二十个合作单位就能达到千人规模。”
“沈老板果真是做大事的人,实在令人钦佩,你这么一说,真让我思路大开。”这话不是恭维,张本民是真心觉得沈时龙的头脑着实活络。
“欸哟,老沈啊,听你这么一说,那往后不就没什么烦忧了嘛。”梅桦茹插话了,“都成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了,不再搞那些打打杀杀的事,还有什么担惊受怕的呢?”
“那当然是,如果能成功转型,一切就万事大吉,即使就住在国内,也是高枕无忧的。”沈时龙大笑起来,“不过凡事不能只往最好里想,任何计划的实施,都要打些折扣。况且我在道上陷得也不算浅,想要完全脱身而出,也不是那么容易。”
“有可能就有希望嘛,来,我们再提前预祝一下。”梅桦茹举起酒杯,还特意跟张本民碰了一下,“安保公司的业务,以后你得多出力了。”
张本民没有勇气跟梅桦茹说话,他转向沈时龙,道:“沈老板,在你的宏大规划之下,我觉得自己很渺小,不知道能否担起那么重的担子。而且,我的身份问题也不是太稳妥,万一有什么差池,不仅自己要出事,还会影响到你那一揽子计划。”
“做人,不能没有自信。首先,你对自己的能力要有自信,跳出问题看问题,你会发现安保公司那只是一小摊事,根本不用花多大精力,无非就是找几个得力人手,切块分派下去而已。”沈时龙鼓劲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会想,既然如此简单,自己动动嘴就行,为何还要找你来专门负责?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的总盘子太大,确实没有那么多精力。另外,用你是信任,我看好你,用你放心。退一万步说,哪怕你一时起了外心,坑我一把,那我也认了,因为你心地仁善,被你这样的人坑,我不生气。”
沈时龙话音一落,张本民打了个寒战,原因不是沈时龙的充分信任让他倍感压力,而是桌子下有人勾了他一脚。
脚,是梅桦茹的,她的胆子实在太大了,让张本民不寒而栗。
“怎么,不舒服?”沈时龙看到了张本民的表情变化。
“不,不是。”张本民连忙摇头,“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感谢才好,沈老板待我实在是没话说,让我觉得有些无以回报。”
“呵呵”梅桦茹笑了,“老沈,你也真是,换做是我也受不了啊,如此掏心掏肺的话,一般可承不起啊,还有,是不是虚心假意甚至是另有所谋还难说呢。”
“你看你,女人之家见识短,只有真正做事的人,才知道珍惜人才,国庆是很不错的小伙子,看人得看本质,绝对走不了眼。”
张本民丝毫不怀疑沈时龙的真心器重和关照,他觉得如果不是梅桦茹的如此妖娆地存在,他可能会铁了心跟沈时龙混下去。
只是,生活没有假设。但是,恩是要感的,现在他依旧可以为沈时龙出生入死,不过并不能真的放下心来长期跟随,确切地说,他是觉得没了那个资格。
梅桦茹不再说什么,只是笑,她觉得张本民像是个被吓坏的孩子,逗了她一乐。
沈时龙完全沉浸在业务发展上,似乎一点都没留意梅桦茹的细微变化。吃过饭,他让人先护送梅桦茹先回去,他要和张本民再谈点的事。
饭后上茶,边饮边聊。
看得出来沈时龙是踌躇满志,说想通过半年到一年时间,把公司的大物管范畴业务推广出去,目前,这一块的成功范例就是市第二人民医院,刚好抓住了制度调整的机遇,总用工达到了七十多人,是个大头。
“兴宁科创城也不错,保安和保洁那块没费什么事就被拿下,大概有三十人,会务人员和水电气工还在谈,如果操作成功,还能至少增加二十人。”沈时龙显然对公司业务拓展是满意的,笑容中带有一定的优越感,他递给张本民一支烟,自己也点上,美滋滋地吸了一口。
“这种合作都需要些什么路子?”张本民想多了解点情况。
“靠台面上和台面下两条腿走路,关键看原有的物业是什么背景。像二院那块,原有的物业是家正规公司,所以只要打通医院方面就够了,那靠的是台面上的运作,把上层关系走好,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丝毫不费力气。科创城也差不多,虽然原物业有点黑社会背景,但还远不是我的对手。”
“哦,那看来以后也避免不掉硬碰硬的时候。”
“是的,像锦华商场,就完全是靠血拼出来的。”沈时龙得意地弹了弹烟灰,“锦华商场用工虽不多,也就二十来人,但它所处的地段好,能入驻就是种无形的宣传。你那会还在黑矿上,我这边就多费了点事,几次交锋才拿下,代价是不小的,只是重伤就好几个人,也让我颇费心神。”
“没有什么能随随便便成功,但付出总有回报,正是沈老板这么耗费心力,才会有今天这大好的形势。”
“的确如此,时不我待嘛。”沈时龙哈哈笑了起来,掐灭香烟,“所以我总是不住地思考,不断地打开局面。现在安保公司要走大市场的路子,同时更要细化分类,要细分目标群,现在我寻思着,精英安保那块也要开展,而且很有潜力,现在有钱人不缺,缺的是保护有钱人的人。”
“嗯,那块市场在国外已经比较流流行了,的确是块大蛋糕。”
“不说国外,就是北京、上海、广州尤其是香港、台湾和澳门等国内几个地方,也是很了不起的,那市场份额绝对令人振奋!”
“到底是沈老板眼界开阔,这个商机要是抓住做大,前景肯定不可估量。”
“多关注,慢上手,从现在就开始接触,等看准时机就一扑而上。”沈时龙看着张本民,眼神中略带着兴奋,“现在有个客户,也可以说是熟人,早好几年就洗白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因为之前跟他有笔旧账,前段时间找了过去,他很干脆,认账。聊天之余,他就说到了人身安全问题,眼下有人盯上了他,需要做些防范。他也是个明眼人,看得出来保镖易找,可精品难求,一般的保镖只能是做个架势,防范些鸡鸣狗盗之类,而他所面临的,能称得上是悍匪,所以他身边的保镖,不但要能斗勇,还要斗智。”
“任何防范,只是单纯地防远远不够,太被动,要想真正做到放心,必须主动出击,彻底灭掉隐患。”张本民轻皱眉头,“那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
“话虽是如此,但还要看是谁了,像刚才说的那熟人,他要是主动反击,不就又回坑里了嘛,多年的漂白就会毁于一旦。我现在不也面临同样的情况?韩江龙那边躁动得很厉害,屡屡挑衅,但我得忍着,只能是消极防守。其实再想想,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牺牲点利益又何如?只是不能太过,舍点皮肉之痛求个安稳可以,但不可以伤筋动骨。”
“沈老板,干脆高调回击一下韩江龙,让他知道点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