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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越来越紧,站台上的张本民竖起衣领御寒。上车,三站后,换乘两站,来到上华超市。
何部伟早已等在门口,悠闲地抽着烟,看着张本民过来忙迎上前,“都搞定了,满满一后备箱!”
“其实也不用太多,少弄点就行,她们吃得慢。”
“不管多少,不浪费就好。我买的大多是能保存一段时间的,有考虑呢。”何部伟说着一挥手,“走吧,别再耽误了。”
“好。”张本民走到车旁拉开门坐进车,道:“最近没和丁香多联系?”
“没联系。”何部伟叹了口气,道:“男女间的事,只有当事双方才能决定发展方向,别人推波助澜,没什么用的。”
“你的话越来越有深度了,看来这段时间成长了不少。”张本民忙开玩笑地道,他不想让气氛沉闷。
“受挫折张见识,人啊,只有在不断地摔打中才能快速成长。”
“行嘛,还感叹出不少人生哲理呢。”张本民觉得需要岔开话题,便说起了自己,“就像来找你之前,我就碰到了个摔打的事,差点惹了麻烦。”
“说来听听。”
张本民点了支烟,把公交车上教训大块头的事说了。
何部伟听后连连咋舌,“这说到底啊,还是那八字胡保安威武!”
“威武个屁!他那人心术不正,既阴损又猥琐。”张本民说着一歪脑袋,“嘁,真让人难以理解,就那样的人竟也帮上了忙。”
“不矛盾,事物都有两面性,有好就有坏,就看怎么取舍了。”何部伟一副老道的样子,“就说那保安,你想想,承包小食堂的事,不也是靠的他么?所以,立足社会之上,要交能交之人,用其可用之处。”
“嗬,你真是上档次了!”张本民扑着口中的烟团,“这话说得绝对有水准,的确是那么个道理。”
“不能夸我,一夸就高兴,一高兴就会爆粗口,那就有损形象了。”何部伟嘿笑了声,“说白了,还是素质不行。不过自从跟你接触后,已经提高不少了。”
“怎么又反过来夸我了?我也架不住恭维啊。”
“这绝对不是恭维,是事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行了,别展示你的真知道理了,赶紧把东西送给老妈和丁香,咱们还得吃火锅呢。”
“妥!”何部伟说着,脚下油门一加,车子便飞速奔起来。
半小时后,来到军工研究所家属小区。
何部伟没下车,说就不上去了。
张本民寻思了下,也没硬喊,自个提着两袋东西独自上楼。
这次没有跟魏丁香多聊,张本民说还有很多事,得赶紧回去。魏丁香的表情虽有失落,但嘴角依旧翘出了笑容。
离开时,张本民站在门外,默默地注视着门内的丁香,隐隐地感到了她的依依惜别之情。
外面的雪花还在飘着,小了很多,但风更紧了,眼前还是白色翻舞,迷茫一片。
等候在车内的何部伟有点昏昏欲睡,张本民拉车门的声音将他惊了一下,“哦,差点灵魂出窍!”
“这才多长时间,就入定了?”张本民此时已换了副心情,进车后道:“待会喝个痛快!”
“这不就专等这事了嘛!”何部伟发动车子,打开雨刮器,扫清了车前挡上的雪,“到哪家店?随你选,我安排!”
“我突然想起个问题,火锅店大厅里乱哄哄的,太吵,要个包间吧,两个人又太少,而且最关键的是受时间限制。像这种天气,适合慢吃慢喝慢聊。”
“也对,要不喝得正在兴头上,服务员就催了,拖上一会儿,她们就拉吧着个脸走来走去,烦人。”
“干脆咱们自己来,再去趟超市,什么都搞得定。”
“还真是,地方也有,现在我住的地方,还有上次按你需要租的那个地方,都可以开伙!”
“上次租的地方轻易不要去,那是个秘密据点。”
“明白,去我住的地方!”说话间,何部伟猛打方向盘,拐弯前往住的地方而去,“刚好那附近有个生活超市,要什么有什么!”
变向疾速,车子打了个大滑。
“雪天,慢点!”张本民有点紧张,他不想节外生枝。
“还不相信老司机?!”何部伟丝毫不减速。
一切有惊无险,二十多分钟后,两人来到超市,一顿操作,备齐所需。
酒杯端起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边吃边聊。
张本民说起了学开锁的事。
何部伟听了一拍脑袋,说他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就能去见个面,竟然忘了说。
张本民有点着急,更有点好奇,问开锁的师傅是个怎样的人。
“现在说有点早,等见了你就知道。”何部伟道,“反正是貌不出奇。”
“你还卖起了关子?”张本民摇头一笑,“行,那我也不多问,不过你怎么找到的,怎能告诉我吧。”
“通过一个朋友介绍的,靠谱儿。”
“哦,报酬谈了没?”
“谈了,包教包会六百块。”
“那就行,学费嘛,多点少点无所谓,只要不是唬人的就好,要不时间浪费了可没法衡量。”张本民说着起身,晃着有点不稳的步子,又到卫生间开始撒尿,“啤酒这东西,开尿一次就跟打开了闸门一样,尿泡里根本就存不住货,过不了多大会就得往厕所跑。”
“说明肾好,怕就怕喝一晚上都不需要上厕所,那是很危险的信号。就得平均十五分钟一次,绝对是标配时间。”
“你这有科学根据嘛?”
“不知道,也是听别人说的。”
“诶,我就当是正确的吧,还得个心理安慰。”回来的张本民拎起瓶子,灌了一半,“加快点速度,能早就早点,我还得回学校。”
“好的,我也就最后一瓶了。”何部伟给自己开了一个,“今天也算是提前庆贺吧,等寒假开始后,就搞起你们学校的小食堂,月入过万!”
“肉还没吃进嘴里,总觉得不踏实。”说到这个话题,张本民心里也挺美,“不过从目前情况看,应该也没什么意外。”
“这种事哪有十拿十稳的,你已经拿到了九稳,应该是铁板钉钉了!”
“希望你是金口玉言。”张本民伸出啤酒瓶,“来,碰一下!”
清脆声中,两人是踌躇满志,感叹着,憧憬着,不知不觉,又各自喝下去两瓶。聊侃中,时间也过得飞快,晃眼间已经快五点了。
“我看你就别回学校了,今晚就住这儿,明天咱们一起去见那开锁的专家。”
“也行,省得来回跑。”
“那,就再喝点?”
一醉方休。
次日,上午十点,两人还在呼呼大睡。
楼下几个孩子,堆雪人打雪仗,叽叽哇哇叫得欢快,把张本民吵醒,他一看时间,赶忙把何部伟喊起来,说抓紧去见开锁的师傅。
何部伟也不敢拖沓,赶紧洗把脸,就和张本民出门下楼。
雪,已停,地上厚厚的一片。
霜前冷,雪后寒。
风还再吹,刺骨的感觉。
张本民哈着热气,搓着耳朵。何部伟更是哆嗦着,说真是难得一见的冷天,极端气候出现,预示着有极端事件发生,是不是他这个小屁民要逆天发财?
这虽是个笑话,却是强烈的意愿。
张本民也是如此,他希望在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后,人生会变得有所不同。
带着美好愿望,两人兴冲冲地坐进车里,小心翼翼地上路。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穿过闹市区,最后来到近郊的一个停产的企业工厂。
“开锁的师傅就住这地方,高手寂寞?”
“不是,这是他工作的地方。”
“在这地方?”
“嗯,这地方是他的地盘。以前他家实力很雄厚,开工厂的,后来不知怎么衰落了,厂子停产倒闭,但厂房没出手,所以就成了他的根据地。”
停车,步入厂区大门内,经过一大片空地,来到一个敞开式大厂房,里面没有风,还挺暖和。
厂房中间位置,有几个人在玩飞镖游戏,他们的站位离镖盘大概有三米,比赛标准距离还不到两米半,看来都是高手。其中有个小学生模样的人,技术好像真的可以,几次出手都赢来叫好声。
“你说是奇人,不会就他吧?”张本民开了个玩笑。
“没错。”
“他?”张本民愣了下。
“就是他。”何部伟点点头,“人不可貌相,他长这样是身体原因,其实年龄并不小,都是大青年了。”
“欸哟。”张本民很无奈地感慨着,“希望这大青年,真的是奇人有奇艺。”
“应该不差,在兴宁开锁界他名气不小呢。”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先过去瞧瞧。”
两人走过去,在旁边很安静地待着,并不开口,等一局结束后再插话,那是礼貌。
大青年他们玩的是501分的项目,这会刚好轮到他出镖。
大青年很专注,局势到了关键时刻,只要扎个八分的双倍区就能获胜。可能是他想一镖取胜,小心得有点过头,接连两镖都打在了外区。
这一轮,还有最后一镖。
大青年点上烟,吸了一口,神仙一样,然后连瞄都不瞄,抬手出镖。
正中!
赢了这局,大青年很是得意,笑道:“来,一百比二十,谁上!”
一百比二十?
张本民实在不明白,小声问何部伟:“这是个什么比率?”
“就是谁跟他比,赢了得一百,输了只赔二十。”
“这么自信?”
“要不,你试试?”何部伟眼睛忽地一闪,“刚好接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