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荻原阿姨教得好。”

    “我也要开始生气了。”荻原椿没好气道，“手给我。”

    远野极乐侧过身来，伸手给她，荻原椿倒上药油就开始揉捏。

    “橘小姐也参加过七年前那次退治宫本武藏的战斗吗？”

    “大行动，乱狮子和海老名当时也在，我们是其中一组人。”荻原椿随口道，“那次我我们最后一次共同行动，那之后就解散了。”

    “为什么解散了？”

    “原因很多，那时候凛因为她家里的情况要回去进入警察厅了，我又不打算去警察厅，加上乱狮子的事，还有当时新的诅咒缠身……总之就是很多事情堆在一起了，大家就这么散了。”

    荻原椿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对这段过去再没有什么情绪了，又揶揄道，“放心啦，我和凛现在只是朋友，不会抛下你去跟她跑了的……”

    “……我真的没担心这个啊。”远野极乐听她又把话题绕回来了不禁有点头疼，“我又不是什么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动物。”

    “那就姑且先当作是这样好了。”荻原椿一脸“我都懂”的表情，“凛的话，不用太过担心，她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最多也就是训练的时候会更严格一点，不会真做出什么事来的，放一百个心好了。”

    “她家里是警察厅里的大人物吗？”远野极乐又问。

    “算是吧，”荻原椿说着似笑非笑扫了他一眼，“不只是警察厅。”

    远野极乐若有所思。

    荻原椿没追问，而是又让远野极乐换了只手给她。

    上半身完毕之后，开始双腿之前，远野极乐先去穿了条内裤，不过浴巾依然围在腰间。荻原椿对此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一直嘴角忍笑的样子，手上搽药油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就在她快要完成的时候，门铃又响了起来。

    荻原椿抬头看了门口一眼，又看向远野极乐，眼神促狭，意思很明显：‘这么晚了，你约了人？’

    远野极乐是真的无辜，他都不知道这时间了还有谁会来找他，总不可能是七七扇乃乃叶做作业遇到不会的问题了吧？

    这他也不会啊，他都没听过课——除非找理由让她朗读一遍题目，不过那样就有点可疑了。

    他老老实实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谁。”

    坂上樱的建筑质量太好，隔音程度相当高，门一关他都不怎么能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了，何况他刚刚注意力都不在外面，只能听出来是有人来了，但分不出是谁的脚步声。

    ——至于为什么之前隔着门就知道是荻原椿了，很简单，他没听到脚步声，而门铃却响了。

    在他认识的人当中，只有荻原椿一个人是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

    万一不是荻原椿而是妖怪按门铃的话，打给荻原椿也能第一时间确认，还可以给她报信。

    荻原椿用力捋了一遍他的小腿肚子，站起身来，抽了两张纸巾走过去搭在门把手上开了门。

    “你……”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不过门外的人只说了一个字就停了下来，转而惊疑道：“椿？”

    荻原椿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凛，晚上好。”

    外面站着的人正是橘凛，换了身便服，手里拿着一瓶药油，正惊讶地看着荻原椿。

    此时荻原椿双袖挽起，露出了一对白皙修长的小臂，双掌泛红，上面沾着的药油在灯光下莹莹发亮。

    橘凛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而且药油的味道很容易就能闻得出来。

    举了举自己手里的药油，橘凛微笑道：“看来我是多虑了。”

    “一起？”荻原椿让开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还没有完。”

    橘凛犹豫了一下，摇头拒绝，“远野恐怕不会太欢迎我，还是不了。早点休息，椿。”

    她说完转身就走。

    “晚安，凛。”荻原椿看着她推门进屋，后退一步，关上了房门。

    #

    次日早晨，远野极乐起床之后先按照荻原椿昨晚走之前吩咐的，用温度稍微高一点的热水冲了一遍全身上下，但依然冲不去浑身上下浓郁的药油味道，仿佛它们已经渗入了骨髓一般。

    又用稍微凉点的水洗了几遍，但还是没冲淡多少，他便放弃了，反正一晚上都忍过来了，再忍下去也不是什么问题。

    何况药油味虽然怪了点，但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起码他的鼻子对这味道不怎么抗拒。

    荻原椿说把挥发的药油吸进身体里也是治疗的一部分。

    那就这样吧。

    至于橘凛昨晚拿着药油过来这事，他也听见了当时她们在门口那里的对话，只不过远野极乐总觉得橘凛过来找他的目的不是那么的单纯。

    说要谋害他倒不至于，他还是相信荻原椿对橘凛的判断的，只不过橘凛打着帮他治疗的名头跑过来找他，恐怕是冲着荻原椿来的。

    瞎子都看得出来橘凛对荻原椿的感情不一般，再加上荻原椿说的橘凛不喜欢男性，所以橘凛在七年不见之后再会的时候发觉荻原椿身边多了个徒弟，想找这徒弟单独刺探一下有关荻原椿的这七年里的近况也是合情合理的。

    就算荻原椿没来而橘凛来了，远野极乐也是会通知荻原椿的，他对橘凛可没什么信任感可言，不可能让她动手动脚的。

    随便弄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出门的时候楼道里十分安静，仅有外面隐约传来的鸟鸣声在响着。

    因为记着要热水洗澡的缘故，所以他特地起早了不少，现在离着昨天他出门的点还有段时间。

    一路安静地回到东出高中，门口的风纪委员还没上岗，远野极乐走在空荡荡的校园里，朦胧的晨光透过白雾，整个学校笼罩其中，有种令人不由自主就想放轻脚步的感觉。

    再一次第一个进教室。

    许久之后，陆陆续续有人进门，高一三班的教室渐渐地热闹起来了。

    浅井铃音进教室的时候，轰一眼看到远野极乐的身影，立刻就冲了过来蹭他，满眼都是开心。

    即将上课的时候，七七扇乃乃叶才脚步匆匆地进了教室，一眼瞄到远野极乐认真学习的身影，有点委屈地抿了抿嘴唇。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朝这边看了一眼——现在她可以直接看到远野极乐这边，在中间隔着的清枝秋叶目前仍然不见踪影。

    等到铃声敲响、八坂大介拿着名册出现在讲台上，远野极乐旁边的座位仍然是空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