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结束同人形武器小队的联络后,我关闭投影屏幕走出帐篷。
此时已是傍晚,一群沙漠佣兵正围在篝火边,他们将用于固定木栅栏的铁丝缠成网,垫着食物放在火上烤。
再仔细一看,那火上烤着的貌似是鳄鱼肉,他们还招呼我一块过去吃。
沼泽的鳄鱼奇多无比,一晚上就击毙了十几条,经沙雀试吃貌似并没有毒,于是大伙把击毙的鳄鱼剥了皮掏去内脏,剩下的肢解放在火上烤着吃。
“我感觉咱们不是来结盟的,是来偷猎的。”
我打趣道,不过如果可以,真想把这里的鳄鱼全给捉走,雪原经济太贫瘠了,鳄鱼皮即可以自己留着做成皮甲,又可以拿出去卖个好价钱。
“喂老板,你的闹钟响了,今天是定时联络日。”
沙雀拎着一只黄铜闹钟追出来,那还是我某次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古董,货肯定是假货,但能用就行,都世界末日了,谁管它是真是假呢?
“是时候开个篝火晚会了。”
我点开我的生存辅助仪,今晚刚好是雪原集团军的约定集会点,这个时候位于各处的人员需要通过远程连接进行视频会议。
在转圈圈的几秒链接标志后,张言河的脸很快出现在了屏幕一角,而紧接着是银烁和卡斯替,我背后站着的沙雀也想凑个热闹,便也加入了视频会议。
张言河那边甚至还有枪声和炮弹爆炸的声音,不过相信以他的实力即便是边战斗边打视频也不过轻而易举。
“寒露,我这边有点忙。”
张言河这样说着,红莲剑挥过空中,似乎是砍碎了什么机械,电火花从他身边噼噼啪啪的甩过。
“由于山上山下的距离不远,张将军这边的情况由老夫来讲吧。”
卡斯替率先开口,老爷子依旧身穿帝国重工所打造的黑钢战甲,浑厚的声音透过坚硬的头盔传到生存辅助仪的面前。
“这半个月以来,张将军已经在山腰处打退了雪山集团军的数十次进攻,驻扎地山顶的帝国军为其提供了数次炮击支援,然而局势正在越加艰难。”
“贸易联盟正在从多贝雪山周围的其他协议区抽取兵力补给到北方战线,加上科技会的施压,我方联军每日的伤亡率都在升高。”
卡斯替似乎是走出了帐篷,迎面而来的雪花让图像变得有些模糊,但我在这边也能看清楚他那边躺在地上的尸体。
那是多贝雪山顶的帝国要塞,似乎牺牲者的尸体在战后都会被搬运到那里,我能看见大部分躺在地上的都是我们雪原集团军的士兵,他们身上的轻甲上已经落满浮雪,僵硬的脸也变得灰白。
“雪原主,此时不是应该吝啬战力的情况,应该从雪原要塞调配更多的雪原集团军前往雪境线,我相信这种要求对于你来说不成问题。”
老爷子蹲下魁梧的身子,为逝去的战士拂去脸上的雪花,帝国人以战死为荣,卡斯替也不会为帝国士兵的逝去而难过,但这些来自雪原的士兵都太过于年轻,卡斯替为此感到深深的惋惜。
“唔……我也挺难办的,沼泽这边还没有什么进展,因为沼泽集团军的原因我们甚至还没有联系上任何一位教会的人员。”
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我这边的环境恶劣程度甚至超过了雪原的暴风雪,这沼泽一到夜晚便会泛起接近于雾化感染血清的毒雾,我们第一天到达就中招了。”
我将屏幕稍稍倾斜,让进行视频会议的几人看见我背后篝火周围的几台正在全功率运转的空气净化机,如果不是这次来沼泽考虑到会对尸潮使用喷火器恰巧携带了空气净化机,这个点我们只能憋屈的呆在帐篷里等着敌人或鳄鱼来偷袭。
“那可太糟糕了,雪原主,你可要小心沼泽的夜晚,根据我这边的了解,在人生地不熟的时候一般都会遭到当地势力的袭击。”
卡斯替又叮嘱了几句,而银烁那边也报告了雪原要塞的正常运行,除了我们这些外出的雪原集团军干部,留守的作战人员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除了多贝雪山战线,贸易联盟还采取了包括伪装偷渡在内的方式派遣战斗人员进入到雪境线以内,银烁他们这些留守雪原的任务就是负责在全雪原境内将这些伪装后的潜入者找到并捕获。
要打赢这场雪原与同贸易联盟之间的战斗,雪原要塞、多贝雪山和茅森沼泽三处地方一处也不能出差错,银烁那边要防止后院着火,张言河跟敌人正面作战,而我要让贸易联盟后院着火。
“寒露,你的动作得快一点,多贝雪山战线摇摇欲坠,即便我们身后是戒备森严、筑有百里碉堡的雪境线,我们也绝不可能让敌人将战火蔓延到雪原居民所生存的土地。”
张言河的声音坚定而清晰,他是雪原的首席将军,肩负雪原百万居民的性命与安宁,他对这点也毫不怀疑。
“知道了言河,再给我一周,我保证就算无法同教会取得进展也会前往多贝雪山支援前线。”
我做出了承诺便摆了摆手退出了视频会议,看着脚下阴沉的土地,我掏出酒壶深深喝了一口,闭上眼感受辛辣的感觉变成温度透过肌肉蔓延到体外。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因为同巨颚融合的原因,我睁着眼能够看到人类的视野,而闭上眼还能凭借感染体的视野感受到面前的活物。
也许贸易联盟的高层真的说对了,现在的我的确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那么算是威胁到人类的个体也没错。
“老板,你原本是打算袖手旁观的对吧?”
沙雀也将自己的生存辅助仪收回了兜里,她略有深意地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浅笑。
“言河那边撑不住了,果然,看来我还是无法做到抛弃一些事情,那么现在必须立刻想办法联系到教会了。”
我说着坐回篝火旁边用于充当座椅的木箱上,用树枝从篝火里夹出已经烤到烫手的罐头,再用手腕上的巨颚分体撕开罐头封口。
“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哦对了,卡斯替说的不是没有担心的道理,今晚可能会有客人到访,记得带人准备好迎客。”
沙雀刚走出两步,我歪了歪头,又提醒了几句。
夜色渐渐深沉,迷雾也在地面上泛起,在明亮月光的照耀下显出一片笼罩四面八方的紫色。
我装作在篝火边看手上的明日希望报,头上的大檐帽往下压着,遮住了我的半面脸和双眼。
如果有人靠近了看会发现我的眼睛其实是闭着的,但我没有睡着,而是用心地感应着附近的活人与死人。
常人无法看见,我右手狰狞而扭曲的黑色手链在不断地散发出一道又一道蓝色的波纹,那是巨颚用身体的一部分形成的高浓度感染物质环,本身就携带有大量的感染能。
即便是巨颚的分体也依旧是巨颚的一部分,只要跟我产生肢体接触便可以大幅度增强我控制体内感染病毒的能力。
而在与巨颚产生接触的这种情况下,我能够清晰地借助西陆七恶魔的权限“看”到方圆百里的感染者和活人位置。
经过我多次验证后确定,感染体眼中的世界大概就是这样的,人类是一些明亮的橙黄色人形,而感染者则是一些明亮的蓝色人形。
“嗯……让我看看,把意识延伸开来……”
除了驻扎在沼泽边缘的雪原军,距离我们几里地的地方有三个成年人正在由南向北前进,看他们那个姿势是人手一把突击步枪,应该是沼泽集团军的巡逻队。
而距离我们几百米的地方有十几只感染者构成的尸群,不过它们也能感受到这边有一只比帝王级感染体还要可怕的感染体,完全没有靠近的意思。
我们选择作为雪原据点的位置也很不错,在沼泽的边缘就代表不容易遇到当地的西陆恶魔,况且本来目标也不是沼泽的天空恶魔重生,没必要跟它起冲突。
“只是最初刚来到沼泽时跟重生在感染网络通过意识交流过,当时那个人影是怎么回事?它又想告诉我什么?”
我又回想起了刚来到沼泽时的那次交流,如果那次也可以被称作为交流的话。
那个人影很明显是西陆七恶魔之一,在雨林、戈壁也曾有过,但它们都是直接对我的意识之海造成了冲击,但这次的这位却并非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而是……对话?
“总不可能沼泽重生想跟我叙叙旧聊聊天吧?不对,就算聊天也是跟巨颚聊天,我倒是很有兴趣听听感染体之间是怎么对话的……”
我睁开了眼,看着五米外趴在物资箱上睡觉的巨颚,她看上去已经睡熟了,均匀的呼吸让她的身体产生了微小却有节奏的起伏,长长的黑色发梢垂到地上。
巨颚是越来越像人类了,从不久之前我惊奇的发现,我把她叫醒时竟然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那怕只是一瞬间,这也说明她真的睡着了,而不是模仿人类进行的装睡。
这说明或许有一天,所有感染体都会变成这样极其接近人类的类人生物,但这也说明她出现了脆弱期,睡眠永远是无法防御外界伤害的脆弱时段。
“算了,你进化成什么样子也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如果有一天学会了说话,到时候就将现在的感受亲口告诉我吧。”
我解下身上的披风,轻轻盖在巨颚的身上,打算也回帐篷小睡片刻,还有几个时辰才天明,等天亮迷雾散去就得尽快寻找圣火教会的行踪了。
然而就在我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巨颚猛地睁开了眼,我也在一瞬间感受到了来自高处某个方向的杀气。
一瞬间,我看见一道黑影直冲我双瞳之间而来,如果不是它划开了紫色的雾气,我恐怕都无法在一片黑的夜晚看到它的轨迹。
来不及拔枪,身上也没有穿戴护甲,甚至药剂凝结成屏障都需要几秒钟,我只能在那道黑影即将飞到我面前时抬起来自己的右手,力求以缠绕在我右手腕上的巨颚分体挡下这次攻击。
然而想象中的冲击感并没有从手腕上传来,巨颚在攻击触及我之前便从物资箱上跃到了我面前,变黑延伸的爪子先一步抓住了空中飞行的那道黑影然后递到了我面前。
那竟然是一支锋利的黑色金属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