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入黑泉码头,在距离村口还有数十步的距离时,我看到了更诡异的景象。
那些会使用工具的感染者竟然在高阶感染体的带领下围绕着村落巡逻,一只骑士级的铁手走在前面,四五只手握短斧的感染者跟在后面,看那样子绝对是在巡逻。
“这也太诡异了,感染者不仅会使用工具,竟然还会巡逻。”
我们沿着藤蔓爬到一处高处的岩石上,趴着观察下方的村落。
“难道是海姆达尔的尸潮控制员为它们设置了指令?”
我仔细一想就觉得不可能,沼泽是最不可能出现海姆达尔据点的协议区,目前发现的海姆达尔据点几乎都是在地下建立起实验室和庞大的基地,而沼泽区域一半地形都是淤泥,不是淤泥的地方全是坚硬的岩石。
“或许老板你可以下去跟斧头帮们谈判一下,你说服它们给我们一条船。”
沙雀指着下面的感染者道,从我们这个高处看去,火把散发出的光被短斧反射,好像一片波光粼粼的海洋。
“别想了,他们至少有几百个,还有不少骑士级的特殊感染体,就算我能一枪解决一个,子弹也不够用的,还是以找船为主……”
我的目光在村落中到处观察,存放船的地方肯定靠近水,我便直接往黑泉码头的河岸边观望。
正如我所想,那边的空地上有着原木打造的木架和滑索,上面搁着的正是还没下水的船只。
只是那些船只附近集中了不少感染者,它们似乎把船包围了起来,口中呼呼有声,手上的斧子也不断抡起又落下。
“等等……它们在干什么?”
我突然发现这群感染者竟然是在用手中的斧子劈砍木架上的船只,虽然它们的动作及其僵硬,但熬不住锋利的斧子,那些船已经千疮百孔。
“它们竟然在破坏船只!”
我大吃一惊,这种情况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感染病毒所驱使宿主作出相应的行为,相比正常的袭击人类,这样把船只破坏掉附近的幸存者连逃都没法逃。
“这趟出来还真是啥怪事都遇到了。”
我心想这里的感染者竟会形成这种集团化状态,感染病毒为了灭亡人类真是进化出了各种各样的途径。
可现在这个严峻的问题就摆在我们面前,我目之所及的所有船只都或多或少遭到了破坏,想要正常下水使用肯定是做不到了,我只好用生存辅助仪拍了几张照传回大部队,让他们也了解一下情况。
“渡鸦,除了这里,还有别的地方有船吗?”
我低声询问道。
“从这里往南走几里还有个旧船坞,不过……”
她顿了顿。
“有更强的感染体守在那里,它们身强力壮,会用长长的舌头勾住你拉扯过去吸食你的脑髓。”
我听着渡鸦的描述,似乎那种感染体已经脱离了人形的状态,而失去人形必定是往更加具备攻击性的方向进化,我推断这种感染体甚至掌握了某种技能用于杀死人类,大概率是比骑士级更上一阶的战车级。
渡鸦在前面带路,我们四人又向南继续走了几百步,渐渐的,更多的河道出现在了林间,酸臭的淤泥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可没人的清澈河流。
“这地方在地图上有标记,是贸易联盟之前的建筑。”
我从我的生存辅助仪上看到了目的地,在一片代表了榕树林的绿色中,有一片褐色空地,标注为“联盟船坞”。
或许这里曾经也是贸易联盟的领地,只是因为联盟的兵力不足以照顾到每一个据点,这里也被感染者占据了。
我拨开挡住视线的灌木丛,一道环绕船坞的铁丝网墙出现在眼前,从锈蚀的密密麻麻的铁丝网格中向里望去,我见到了它们。
它们的身体极为强壮,两只有力的前肢末端是两个尖锐的爪,脸两侧刺出一些角一样的结晶,两排发黑的尖利獠牙在嘴中参差不齐,眼睛在朦胧的雾气中闪烁着明亮的蓝光,寻找着任何能让它们撕碎的活物。
这种特殊感染体已经被收录在贸易联盟的资料库里,我在研究感染体时也略微了解过,它的注册代号为“吸髓者”,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感染体。
我看见有几条铁轨顺到了河岸边,意识到那是船下水的轨道,便顺着铁轨往出发的那头望去,果然发现了一处不小的仓库。
“冲锋舟就在仓库里。”
渡鸦指了指那个大门紧闭的仓库,不光附近的吸髓者都能注意到那里,甚至仓库顶上就趴着一只。
“沙雀,你能撑一会儿吗?”
我推了推身旁的红发佣兵,她在点了点头后从我们所在的灌木丛起身,攀住铁丝网翻了过去。
一条细线绷在空中,一头系在一根树枝上,另一头紧紧系在手雷的环上,沙雀刚落地便手脚麻利地下了两个绊雷,然后抬起手中的短管冲锋枪给趴在船坞仓库顶上的那只来了几发点射。
沙雀的准星放在雪原集团军算比较准的,第一发子弹是矫正用的,其余四发子弹全中那只吸髓者的面部,当即蓝色的血花绽放,感染血液滴落在地,一瞬间船坞里的六只吸髓者全盯上了沙雀。
“好,它走了,接下来就看我们了!”
我举手正迎上巨颚伸过来的一只手,渡鸦就看见我们俩击了个掌,巨颚的手臂便融化成了附着在我手臂上的一层黑色外骨骼。
没用多少劲,早就被雨水侵蚀的差不多了的铁丝网被我一把撕开,我跟巨颚分离开来,三人一同飞奔到仓库门口,我抬手一枪将锈蚀斑斑的锁击的粉碎。
不远处,沙雀半蹲开枪,在她身前五十步开外冲在最前面的一只吸髓者在四肢飞奔中身中数十枪,但冲锋的尽头丝毫未减。
“铮!”
它冲过了绊雷的触发线,紧跟在它背后的另一只吸髓者瞬间被手雷的爆炸掀翻在了一旁的草丛里。
“一弹夹子弹都扫不死,变得又意思了。”
沙雀换上新弹夹,从准星的缺口看去,全身千疮百孔的吸髓者行进速度极快,与沙雀仅有十几秒的距离了。
短管冲锋枪的枪口冒出了火焰,飞射而出的子弹却不再是瞄准吸髓者庞大的身体,一枚子弹削去了吸髓者右前臂的一条肌肉,紧接着又是几枚子弹,击断了吸髓者的前肢,失去平衡的庞大身体在地上撞出一阵尘土。
第二只紧跟其后,后肢一蹬地,身体直接越过倒地的第一只吸髓者向沙雀飞扑过来,然后它直接吃了一发榴弹。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玩意太皮糙肉厚的原因,爆炸的榴弹几乎没有影响吸髓者下扑的动作,沙雀眼疾手快将冲锋枪在胸前一横,下一秒吸髓者的双爪便牢牢地扣住了枪身,长满獠牙的大口近在咫尺。
“好了没!”
沙雀冲我这边大喊。
而我们这边已经把船坞仓库大门推开,从摆放在仓库里的十几艘几乎完好的冲锋舟中找了一条卡在下水轨道上。
“来了!马上!”
听到沙雀喊我,我掏出左腰上的左轮手枪,让巨颚和渡鸦先推着冲锋舟往河道走,自己往沙雀那边跑。
吸髓者正使劲低头想咬住沙雀,而沙雀也迅速左右偏头防止被吸髓者的尖牙刺穿,我一边跑一边瞄准,两发子弹飞射而来,将吸髓者的狰狞面孔打偏。
趁吸髓者被我偷袭失去平衡,沙雀弓起一条腿将它踹翻。
“不好意思,我赢了。”
她狂笑着将枪口顶在了吸髓者的下巴上,狠狠地扣下扳机,顿时那只吸髓者的头颅四分五裂。
我看到河道那边冲锋舟已经下水,忙叫沙雀撤退,她也毫不恋战,最后打了一梭子逼退剩下的四只吸髓者,从高处一跃而下入水向冲锋舟游去。
我也快步向河流跑去,突然,我听到船上不知道谁喊了一嘴“小心”的提醒,我回头一看,那四只吸髓者都还有十几步,再怎么快也追不上我了,只有那只让沙雀打断腿的吸髓者离我还算近。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白的发亮的细长舌头从地上那只吸髓者的血盆大口中弹出,电光火石间缠住了我的脚,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拉力从那头传来,我当即失去平衡被拉倒在地,被舌头拖向吸髓者。
巨颚离得远来不及救下我,沙雀还在水里游着,只能自救了!
我立刻掏出左轮,对吸髓者连开四枪,它抬起完好的左臂将子弹挡下,舌头一扯,我被拉到了它身体下方。
“该死!”
我的手枪可不能像沙雀的冲锋枪那样挡爪子,吸髓者大口一张咬了下来,我双手一挥之间硬是从旁边抓住了一把草握在双手间,勒在了吸髓者两排牙之间。
“哇啊啊啊!”
我想我已经有些许时日或许都有一年没有发出这样惊慌的叫声了,但现在我这个姿势根本找不出第三只手来开枪射击。
吸髓者的腥臭口诞已几乎滴落到我脸上,我就怕这把草突然承受不住压力断裂,突然,吸髓者举起了爪子,与此同时,一发黑色碳素箭矢正中它额头中心。
冲锋舟上,渡鸦搭弓放箭,我身体上方的吸髓者挣扎了一下便倒下压在了我身上。
“快!老板!证明两条腿比四条腿快!”
沙雀已经爬上了冲锋舟,她划着船幸灾乐祸地冲我喊。
“说的容易!”
我奋力从吸髓者的尸体下钻出来,不用回头也知道其他四只吸髓者已经追到我背后了,我一个箭步向一侧的低崖冲去,低崖下方就是河道。
腿上突然感到了一丝阻力,但稍纵即逝,我好像还听到了一丝不妙的拔销声。
“哦,忘说了,我布了两颗绊雷。”
听到头顶传来了爆炸声,沙雀挠挠头。
我在爆炸的前一秒往前一扑,趴在地上躲过了大部分冲击,而身后追来的几只吸髓者也被火光和弹片击退,给了我爬起来的机会。
“接住我!”
我迅速起身,几个大跨步飞奔到低崖的边缘,对准下方河道里的冲锋舟就跳了下去。
“别!”
渡鸦见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想迅速让船改变方向,无奈船桨不在自己手里,她注定难以力挽狂澜。
我刚落地就听到“咔吧”一声从脚下传来,顿时先落地的一条腿感觉到了河水的刺骨冰凉,那薄薄的一层船底竟让我给踩穿了。
“……”
我尴尬地向上看去,吸髓者没有扑到水中来攻击我,果然,虽然不是人形,但终究还是感染者,怕水是感染者目前已知的唯一弱点,于是我双手撑住船底,想把腿拔出来,没想到刚拔出来一点,水便从破口溢了出来。
“别动!”
渡鸦和沙雀同时按住我两边肩膀又给我压了下去。
“你先用腿堵着吧,这么大一口中堵不上会沉的。”
渡鸦这样说道,而我也感觉有些情况不妙。
“这沼泽区域没有食人鱼吧?”
“倒是只有鳄鱼。”
渡鸦的回答令我感觉一阵大脑缺氧。
“没事老板,巨颚都在这,缺条腿没啥大事。”
沙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笑着指了指安安静静坐在冲锋舟后部的巨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