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雨交加此时此刻正倒映在了屋里的众人心头。
“已经包扎好了,但果然还是发起烧来了啊。”大婶这样说着摸了摸伤员的头,从手上传来的温度明显比她的高了许许多多。
如果是正常的发烧的话,也许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睡一觉,就能靠着免疫力硬撑过去,但这次的情况是由于伤口发炎引发的并发症。
在身体受伤免疫力低下的时候发烧,如果没有退烧药和发炎药同时使用,往好里说也会让感官失去一部分。
没办法了,在大家的注视下,大婶将两个退烧胶囊捏在手里,一个给伤员服下,另一个拆开将黄色的药粉撒在了伤口上。
退烧药的成分里有着部分消炎作用,此时此刻只能这样死马当活马医了。
大家都沉默了,一瞬间只剩下了伤员倒吸凉气的声音,屋里陷入了死一般地沉寂,大家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仿佛在共同祈祷奇迹的发生,又仿佛是在为将死之人的默哀。
“咚咚咚——”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门口的敲门声是多么的突兀,就仿佛是死神上门了一般。
天空中的一道闪光将门口站着的人的身影拉的长长的,也照亮了他手中明亮的匕首,杀手的右手勾的紧紧的,在开门的一瞬间就能精准刺杀掉开门的人。
他早已从远处透过窗口看清楚了屋里有几个人,身为职业杀手的自己对付这种老弱病残简直易如反掌。
只不过门外的这些是门里蹦蹦跳跳去开门的银星看不见的,她快步走上去,想要看看是不是聂远采到了足够的麻叶回来了。
但就在即将要开门的一瞬间,她仿佛听见了一声捂着嘴的叫喊声,然后是重物着地的声音。
当她打开门时,她看到的是一位身穿全套牛仔服的青年,“啊,不好意思,外面太冷了,我可以进屋躲一会雨吗?”我这样说着摘下了帽子,脸上满是可怜巴巴的恳求。
这位青年看上去跟哥哥是一个年纪,而且看上去也很和善,银星点了点头,把门完全拉开让我进门。
我左手捧着帽子,右手反手将门关上,“您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个凳子……呀!”银星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我上身的牛仔夹克,那里竟然有两三滴血,她直接捂着嘴叫了一声。
还是新鲜的红色,很明显是刚刚滴在上面的,牛皮的夹克不像布料那样容易被液体浸湿,所以血滴子还保持着圆润的形状在上面。
啧,忘了在进屋前擦一下了,这孩子开门太快了,我立刻把刚刚从杀手那夺来的匕首收进了袖子,但由于动作必须小到让银星看不见,所以我背着手收刀的时候一不小心在指肚上划了一道小口子。
但面前的银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抓起了我的那只手,我只能立刻绷紧了我的小臂肌肉跟衣服夹住那把匕首不让它掉出来,幸好我平时也锻炼的多,同时牛仔服的布料及其紧身,所以竟然一时间紧紧地夹住了。
由于肌肉绷紧导致的血液流动,指尖的小伤口正在慢慢向外渗血,很快,一滴血又滴到了地上。
“原来是手上受伤了,很疼吧。”银星捧着我的手仔细吹着气,然后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有哪里有干净的步可以给我包一下,最后她盯上了自己的领子。
我就这样看着这个女孩小心翼翼地将不怎么适合的布料缠到了我手上,导致那根手指头看上去像是肿了一圈,甚至最后系的一个扣的两个尖竟然跟两只兔耳朵一样竖在我手指上。
“谢谢你。”我趁着她又回头去给我拿凳子的时候在背后一伸右手,那把匕首从袖子里直直地滑出到我手心中,然后我用无声无息的动作将它弹出钉在了头顶上。
这应该就是杀手们的目标了,我看着费力搬起一个凳子的银星,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是身上带着病毒抗体还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我将牛仔夹克脱下,跟帽子一起挂在一个勉强能叫做衣架的铁丝挂钩上。
但就在那一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地板上的一个破洞,正是聂远当时踩出来的那个,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银星的行走轨迹跟它不偏不倚在一条直线上。
来不及提醒了,我只能一个步法侧移到了那个地方附近,正如我所料,银星一脚被那洞绊倒,直接往下趴去。
条件反射让银星闭上了眼,但想象中的痛楚并没有传来,而是在她着地前就被拦了下来,那是我伸出的左臂稳稳地接住了她。
“欸?”随着她睁眼,我轻轻将她扶正,左手用四根手指头捏着的凳子也放在了地上。
而此时此刻,垃圾山底下的一辆报废车里,张言河和副官正一个坐在副驾驶,一个坐在后座上。
这辆车的车身上的油漆已经大部分都脱落了,轮子也一个不剩,时间在它身上留下了无数的刻蚀,雨水在这辆车上点出无数的雨中浮萍。
这是张言河找到的一个既适合避雨又适合观望的地方,很幸运,这辆车虽然连玻璃车窗都没有,但张言河找了两块木板用重物压在了车顶,暂时还没有雨捎进来。
而且车座上的海绵座椅还在,也挺舒适的,副官直接在后座上一躺就睡着了,但张言河则将akm的枪口架在了车窗上方,将准星对准了贫民窟方向。
而在屋里,我已经跟难民们聊上了,因为一看就知道我不是因为贫穷来到这里的,所以他们便问我怎么来这里了。
“噢噢,我是雪原人,正在旅行,但是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下雨了,就被淋到这里了。”
我一边这样解释着一边看着银星,这真是太奇妙了,要说白头发我见过,但全白的是真是少见。
“在联合政府成立前,你是哪个地方的人?”我一瞬间竟然分不清楚面前的少女是什么人种,虽然她的五官跟我们东煌人差不多,但真不能确定。
“我是东煌人啊,就好像大哥哥你虽然穿着白鹰的衣服,但底下还是东煌的身体啊。”她小声对我说,同时指了指我身上的牛仔服。
我默默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看向了桌子,从刚刚一进屋开始,我就闻到了伤患的味道。
“顺带一提,我还是个赤脚医生。”
此话一出,屋里的众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了我身上,“能救他吗?”银星的眼中带着恳求,不光是她,全屋的人都那样看着我。
等目前这些麻烦事都结束了,我一定要去考个正式的医生执照,要不然总是无照行医,出了事要担责任的。
但现在先开始治疗吧,我回头看了看窗外,估计有十几个枪口都是对准了这里的。
但我知道,有一个枪口瞄准着我们这边,会保证不会让一个敌人进入这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