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新兵时期,张言河就知道在极地冰原北的皑皑雪原上有一条肉眼不可见的线。
身穿黑衣的士兵与身穿白衣的士兵站在这条线两侧隔空而望,他们之间最短甚至只有几百步的距离。
但是双方从不大范围地全面开战,只有局部时不时响起阵阵炮声。
双方不会在乎这条战线上究竟倒下了多少士兵,他们看到的只有因此能够得到什么东西。
秋山真之对贸易联盟这片物资丰富区虎视眈眈,帝国的集团军就是因此而来的。
本来雪原集团军只是一味地坚守阵线,双方也没有多少伤亡,直到现在雪原爆发了大饥荒。
雪原士兵们主动出击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超过了帝国士兵出击的次数。
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帝国用于运输到前线的补给线和帝国营地中的物资箱。
帝国人已经好几次看见有雪原士兵刚突进驻扎地就往仓库跑,然后抱着个罐头边吃边打的情况了。
“军团长,雪原人现在都跟疯了似的反击,我们怎么办?”
帝国副官也分析过如今的战况,但最终他还是将情况告诉了卡斯替,等待命令的下达。
“无需担忧,这说明雪原集团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你们记住,一旦在战线上看见张言河,说明时机成熟了。”
卡斯替对自己的副官说了这句颇有深意的话。
“张言河?那可相当于我方的千名精锐士兵,他出现在战线上的时候不应该撤退吗?”
帝国副官还记得第一次与张言河交战的时候,张言河无论是指挥能力还是前线交战能力都足够令人胆寒。
而他知道的唯一能将张言河击退的人就站在自己身旁。
“没有问题,到时候我会亲自出战。”
卡斯替提起了身旁的重戟,沉重的戟尖闪着雪亮的寒光,他左手上如一面墙壁般的巨盾表面还有数十道黑色的灼烧划痕——但也仅仅只有一厘米深。
作为帝国三大军团长中的其中一位,卡斯替久经沙场,尤其清楚一些新人不知的细节。
张言河是雪原的唯一将军,也是战场上的总指挥,如果总指挥都亲自上阵了,那说明雪原已经没有人能打了。
也就是说击败了张言河,整个雪原集团军就失去了主心骨,帝国南下的路从此畅通无阻。
“只是雪原集团军还有个寒露。”
卡斯替闭着眼睛回忆当时的情况,明明是清朗的白天,却能出现遮天蔽日的浓雾,甚至战后清点损失时竟然发现了好几辆几乎被融化的坦克。
雪原主的能力不像张言河那样依靠自身强悍的格斗技,而是借助了各种各样的战术辅助剂和精湛的射击。
与雪原主打过照面的帝国士兵几乎是在瞬间就被枪杀,即便是侥幸逃回军营的士兵也无药可救。
“一旦被雪原主的脏弹击中,病毒会在半小时内腐蚀五脏六腑。”
“而且那家伙真的是人吗?”
卡斯替回想起了当时那一战,明明自己掷出的重戟已经洞穿了雪原主的胸膛,但他的确活下来了。
一个张言河对于卡斯替来说不难对付,一个我对于他来说也只需要小心脏弹里的病毒就好,但真正需要防的是我跟张言河联手。
他是见过我与张言河的配合的,一个主近战攻击,一个远处开枪掩护,配合默契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尤其是当时雪原主濒死时,张言河一度失去冷静思考,在短短几分钟内以迅烈的东煌剑技瞬杀上千位全副武装的帝国士兵。
而根据传闻,雪原主将前雪原集团军全部屠杀殆尽时唯独留下了身边的张言河,并且还将如今集团军九成的兵权交予张言河。
“突破点就在于此,根据确切的情报,雪原主跟张言河的关系最为要好,一旦一个遇到事了另一个必定亲自解决,如果我们能抓住一个就能逼着另一个送上门来。”
卡斯替看向资料上的两个人,戴着平顶军帽,身披雪白披风,背后挂赤红长剑的贸易联盟将军便是张言河,而身穿深蓝牛仔服,大檐帽压着上脸,双手各持一把左轮的则是如今的雪原主。
但无论是两人中的谁,都能看的出来帽檐下深邃的黑,那是东煌人鲜明的特征。
“愚蠢的东煌人讲究同生共死、兄弟同心,这是他们的克敌制胜的优点,也是他们最为致命的弱点。”
正如卡斯替所预测的,张言河在此时已经抵达了雪原北战线。
刮起的寒风带起张言河脚下的雪尘,在他的衣服表面渡上了一层白霜。
“将军!您终于来了!”
正在巡逻的雪原士兵见到张言河来到,激动的一路小跑过来,眼中带着喜悦。
近日与帝国第三集团军的交火越加猛烈,好几处防线都出现了缺口,尤其是昨天,帝国士兵首次拿下了雪境线上的重要关卡断谷。
“而且……在断谷战斗的时候,对方的指挥官亲自动手,那把破城戟我们对付不了。”
雪原士兵说的正是卡斯替手中的那把重戟,全速投掷出的重戟能轻松击穿重坦的装甲与防爆合金门。
张言河正听着情况,突然他身形往前一跌,幸好背后的希卡贝尔往前一步先扶住了张言河。
“将军,您没事吧?”
雪原士兵见到张言河往前跌,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帝国的狙击手不知道在哪给了张言河一枪。
“没什么事,将军只不过熬夜太多,休息片刻就好。”
要在平时没人的时候,希卡贝尔肯定会比那雪原士兵先一步问张言河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来看,必须先稳定军心。
“将军,借一步说话。”
希卡贝尔先一步拉着张言河进指挥帐篷,然后把他按在了座位上,最后回头叮嘱卫兵帮忙看着大帐的门口。
“将军,您几天没吃饭了?”
希卡贝尔把脸凑在张言河的面前,双手扶着座椅两侧,用唯一的左眼注视着身下的张言河。
最近一周以来,希卡贝尔几乎从未离开过张言河的身旁,只有张言河睡觉的时候她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
所以张言河的一举一动对于希卡贝尔来说都相当清楚。
“两天没吃。”
张言河老实地回答道,虽然面前的雪境指挥官是自己的下属,但他越发地感觉到对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将军,您作为雪原集团军的主心骨,万一在关键时刻卡壳了,北部防线还怎么支撑?幸好我这里还有一些。”
希卡贝尔记得自己在出发前拿到了一块巧克力,于是从身上翻找,雪原的作战服一般都是武器挂在外兜,而补给放内兜,于是她便拉开外套。
“报告,有非常紧急的事情!”
雪原参谋刚走进大帐就看见两人在一把椅子上,他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
“非常抱歉。”
“立刻滚出去!有什么事等一分钟!”
希卡贝尔回头冲雪原参谋吼了一句,门口的参谋迅速退出了帐篷。
“……”
“总之是不用担心士兵们怀疑您身体不好了。”
希卡贝尔把额头散乱的棕色长发往两边抹了抹,然后从张言河身前起身,把拉链重新拉上。
“既然有紧急情况,那就去看看吧。”
张言河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其妙想起了我对他说的话。
结束这场感染战争,让人类重新生活在这片大地上,到时候我们都将回归黄金时代的生活。
“那个……希卡贝尔。”
张言河叫住了正在往大帐外走的雪境指挥官。
“感染战争结束后,有想过去哪里生活吗?”
希卡贝尔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有些不敢相信,真要说的话,张言河根本不会询问公务外的事情。
“将军,感染战争结束后一起去我的家乡生活吧,铁血那边的气候还算不错。”
希卡贝尔继续往外走去,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平日面色冰冷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浅笑。
那是本不应出现在末世中的事物,蕴含着名为希望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