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说话已经不那么友好了。
若这唐老板从前不是阴阳先生,不是修道之人,我断不会如此。若他不是慈眉善目奸商骨,若他先前没有戏耍与我,我也会对他一直尊敬。可现在看穿了他的真面目,厌恶之下怎有敬意!
“年轻人,你身上的钱应该不够吧。买这杆长枪,呵呵……已经差不多了……”
唐老板皮笑肉不笑着!甚至,他的眼睛是看着我,却也是在盯着我的胸口处。很明显,他看出我将铃铛藏在了胸口……
“呵呵……”我笑出了声,手中的香烟燃到了烟嘴,又点上了一根,我看向了唐老板。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唐老板已经被我杀了千遍!
他,虽然是个死老头子,但的确是个阴阳先生。并且,从他可以看穿我的铃铛藏在胸口,算出我铃铛里面大概有多少钱。他,一定懂得卜算之道,甚至是超过吴佳佳的存在!
只是,这样有本事的阴阳先生,当真让人失望。他难道不明白生存在当代的修道之人有多难多苦吗?
不!他一定明白。只是,钱财迷了他的心。惧怕因果的他,不敢赚普通人的钱,却心思打到了同道中人身上……
“您这把破枪,准备卖我多少钱?”
此刻的我,似笑非笑地问他,还能用“您”来称呼,不是我有修养,而是我已然要爆发了!
“我这寿财铺绝不讨价还价,五万块!”唐老板伸出了手,五根手指头代表着五万块钱!我眼瞧着,真想一根一根的将他五根手指掰断!
“呵呵,您老还算有点人情味,倒是给我留了一万块钱还给朋友。”冷冷地笑着,我将手里的香烟直接甩在了地上。同时,我也站了起来,怒不可遏间,握紧了拳头,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
一个人的忍耐度,是有极限的。而我,已经到达了极限。
对于我这要动手的架势,唐老板眯了眯眼,我本以为他会劝我别冲动。没想到他居然讥讽着我:“年轻人,相比较我这寿财铺,医院才是吃人不吐骨头哈。你确定你想去医院躺着吗?”
“靠!”一声靠,我脚已经大步跨了出去,举拳的同时直接对准了唐老板那张欠揍的脸。今天小道爷就要让这败类尝尝本道爷的厉害,让他下次再宰同道中人时,记得这次挨的揍……
啪啪啪的声响,不怎么像是打斗的动静,更像是一种不规律的节奏感。
几分钟的工夫,桌椅板凳倒了一地,我靠着墙,鼻血滴答滴答地滴在胸口。
行将就木的唐老板扶起一条长板凳,坐下的同时掏出了一根烟,抽了一口望着我:“啧啧啧,年轻人,你怎么那么冲动呢?我都告诉你了,现在医院挺贵的,你非要弄得自己受伤,何必呢……”
“你说,也不是我让你过来的,是你自己非要过来找我做买卖。这俗话说得好,买卖买卖,有买才有卖。你嫌我卖的东西贵,你走就是咯,我也不得拦你。你说你何必搞成这个样子……”
“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冲动。不懂尊老爱幼也就不说了,还那么垃圾……”
“走的时候记得把桌椅板凳摆好,我年纪大了,得睡了……”
摇着头,唐老板站了起来,背手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咳咳……”胸口气涌,我控制不住地咳嗽着。这一刻的我,脑袋有些空,用手擦了擦鼻血,还没有从刚刚那几分钟中缓过来。
“啪”的一声,房门关上了,唐老板进了屋子,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我望着那扇门,继续咳嗽着,突然有些憋屈,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这是我第二次被人打哭!上一次是吴佳佳,她是我的克星。这一次,居然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呜呜”的声音从我鼻腔里面发了出来,我极力的控制着,却根本控制不住。
这该死的老头子,真是天煞的!他居然那么厉害,几分钟就把我打懵逼了。讲真的,我都来不及用出经脉里面的气,就感觉自己被他先是一个侧背摔,然后拎起来又是一摔,之后的情景就看不清了,只是模糊的感觉自己的脸被连续重击了几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香烟,从口袋里面拿了出来,我抽出一根点上。
那该死的唐老板,就在房间里面,我真心想冲进去,趁他睡着没防备,直接送他去见阎罗王!可是,我不敢!不是我怕因果报应,而是我知道他这该死的老家伙,不可能没有防备。我进去,只能是再次被暴揍……
没有任何的话语,没有叫嚣着喊你给我等着。我只是站起了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随后将桌椅板凳摆放好,从铃铛里面拿出了五万块钱,放在了桌子上面。
木盒,我给留下了,没有带走。但木盒里面的长枪,我拿走了……
这是屈辱,却也是我表明,我会回来的证明!
红白灯笼摇曳着,给人一种不安的情绪。我站在灯笼下许久,不肯离去。
放一把火,烧死他?不行,因为这不一定能烧死他!打电话通知有关部门,讲这房子里面的人在搞封建迷信,赶紧给他关进牢里面?也不行,他肯定认识不少人,到时候吃亏的还得是自己!掏出《真灵位业图》,让钟馗大人出来一口把他活吞了?不行,钟馗只灭邪祟,不杀人……
我的脸好痛,刻骨铭心。我的屁股也痛,铭心刻骨!
从前的我,知何为仇恨。现在的我,更知憋屈为何意!
特嘛的,我居然打不过一个快要死的老头子。是我真的太垃圾了吗?不是,一定不是……
逃离了让我受到屈辱的棺材铺,我走在乡村小道上。心中一个劲地劝着自己,此仇必报,但非今日!
犬吠声叫嚷,是我惊了村子里的狗。此刻听在我的耳朵里,怎么成了嘲笑声……
嘛的,捡起了路上的石子,我和几条狗较上了劲。我追,狗跑。狗叫,我嚷!
几分钟后,村子里面冲出了一伙人,喊着抓小偷。我麻溜地赶紧跑,也算侥幸,没被撵上……
失魂落魄地走在乡村小道上,口袋传来了震动,掏出手机,是光头打过来的。
“喂,干嘛?”我忍着各种情绪,问。
“我说英台啊,你大晚上的不在宿舍也不在木头那边,你跑哪里潇洒去了?”光头阴阳怪气地反问我。
“你如果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我说。
“切,我可是听木头说了,你把你的袖里乾坤拿走了。怎么,该还我钱了吧……”光头说。
靠!我将电话挂断,骂着光头丧良心。自己兄弟都被人揍得怀疑人生了,他不关心也就算了,居然还催着我还钱……
骂骂咧咧中,我突然大叫了起来,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憋屈。当发泄完了,我也走出了乡间小道,站在了马路上面。
此刻,电话还在响,还是光头这个家伙,但我是真的没心情理会他……
在马路上站了许久,我抽完了半包烟,也掏出了司机阿姨给我的名片,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打了过去。
嘟嘟嘟几声后,电话通了:“喂,你好,春燕出租车……”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年龄应该不大,只有30岁左右。
“我在金陵城西的某某村子,你能不能来接我一趟?”我抓着手机问。
“是那个靠近某某水库的某某村子对吗?”女人问着。
“应该是吧……距离市区40分钟左右的车程。”我揉着脸说着。
“好,你在村子路口等我,我很快就过去……”
电话挂断了,我吸了吸鼻子,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迹。呵呵,为了防止吓到等一下过来的出租车司机,我从铃铛里面拿出了几瓶矿泉水,洗了洗脸,也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收拾完自己后,我坐在马路上,一个人抽着烟。不知道是不是被唐老板打了一顿,我连玩贪吃蛇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是一味地抽着烟……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我的面前。
“帅哥,是你叫的出租车吧?”
出租车上,是一个长发微胖的女人,她长得很有喜感,应该27、8的年纪。露着笑脸,给人莫名的亲切感。
“对,是我打的电话……”没精打采地说着话,我也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打开了车门,我上了后座。往后一靠,我说:“到某某学校,你开慢一点……”
我已经说出了目的地,但出租车并没有开出去。
抬眼一瞧,司机正扭头看着我。她的脸上,还是带着笑脸,却有一种不好意思的神色。
“帅哥,刚刚电话里面没讲清楚价钱……”
没等司机继续往下说,我直接打断道:“一百块钱够不够?”
“够了,绝对够了……”司机兴奋地叫道,显然是没想到我如此大方。
瞧着她如此开心,我也笑了起来。似乎心情好了不少。但是,脸上的疼痛又让我想起了先前的憋屈,叹了口气讲:“唉,开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