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走阴人
乌云遮住了天空,没有星辰,也没有月。
有的,是一根根蜡烛照亮着院落,看起来甚是诡异。
而更诡异的是,一个年轻人用砖头垒了一个圈,像是在祭拜谁一样,嘴里鼓嚷着什么,不断地烧着冥币。
烛光配合着火光,在这漆黑夜,若被旁人瞧见,三魂七魄必然吓出了躯壳。
今夜十五,我烧纸引路等无常。只是,这无常老爷架子大,始终不肯现身。
“无常老爷谢必安,晚辈祝不凡在金陵城以东的‘大林村’等着您……”不断地念叨着白无常的尊名,我真心希望白无常瞬间出现。
可是,几沓子冥币和黄纸烧了个干净,这火是越烧越旺,但就是不见白无常现身!
看了看手表,已经烧了有二十分钟了,铃铛里面的冥币也快给我烧完了。
“白无常在干什么?怎么这次来的比上一次还要慢……”一边烧纸一边嘟囔的我,决定不再浪费冥币了。而是坐在板凳上等着白无常过来。
看着我沏好的茶,和特意从老蒋家搬来的桌椅板凳,这白无常要是敢爽约,我定在阎王老爷那边告他黑状!
呵呵,笑了起来,我发现我是真敢想!告白无常的黑状,还到阎王爷那边去告,我是真嫌自己命不够长了……
拿起茶壶,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也慢慢地等着。
十五是白无常和我约定好的日子,只要我烧纸引路他必定出现。按道理来说,白无常不会爽约。可若是他不出现,我也可去地府找他。没什么好着急的,品品茶挺好……
又等了半个小时的光景后,茶已经被我喝完,又重新沏了一壶。而我等待的人,姗姗来迟。
一股极强的阴气袭来,强到令人毛骨悚然!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给人一种盛夏变寒冬的错觉。
不用多说,拥有如此强悍阴气的人,自是无常老爷。
气达4泰的我,依旧抵不住如此变态的阴气,端着茶杯动弹不得。
白无常一步步走来,看了一眼僵硬状态的我,收敛了身上的气息,也开了口:“小道爷,你可真会选地方。”
白无常的口吻,有一种抱怨的意思,我缓着气问:“怎么了?这里挺僻静的呀……”
“呵呵……”白无常笑了笑,坐下的同时讲:“僻静是僻静,就是附近没有冥门,让我多跑了好些路……”
原来,这白无常每次来阳间,都不是从鬼门关走。他们阴差在各个地方都有冥门,方便他们来阳世。当然,这所谓的各个地方都有,不包括‘大林村’这样的偏僻之地。
白无常说,我烧纸引路他感应到了我的位置。可我距离我位置最近的冥门却在金陵城中。故,他多跑了好些路……
“晚辈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让七爷受苦了……”
略带着歉意,我给白无常倒了上茶。他慢慢地品着,也打量着我住的院。
白无常说,这院子挺好,只是缺了些绿荫,让我有空给添一些。
我笑着点了头,心想着白无常还挺懂得生活的。
呵呵,不是喜欢废话的人,白无常亦不是。没有多少的寒暄闲聊,我拿起了长枪,向其展示着我的枪法。
长枪的舞动,在这深夜不起波澜,白无常认真的看着,不发一言。
待十几分钟后,我收了枪,坐回了原位。
“七爷,晚辈学的还像样子吧?”带着一丝的得意,我准备听白无常夸赞我一番。
“阳世几月的工夫,学成这样,也是为难你了……”喝着茶的白无常,哪里来的夸赞之词,尽是嘲讽之意。
望着白无常,我心中大喊冤枉。这几个月的时间,我都修炼“青元道经”和经脉中的生气了,真正用来练枪也就最近几天呀。
不过冤枉归冤枉,但我没去解释什么。毕竟我心中清楚,解释无用。况且我对自己很自信,短短几天时间就练成这样,足可也说明我天赋异禀了。
拿起茶壶,我给白无常续了杯茶,也缓声地说:“晚辈愚笨了些,还是要七爷您多多指点的……”
白无常却说:“小道爷若将在鬼门关前的刻苦用在学枪上,愚笨也能变聪慧……”
靠!这白无常居然也会阴阳怪气,是我没想到的!
不过,他终究是白无常,与书上写的不同,不是个长舌妇。
白无常没有那么多的废话,一杯茶喝完,讲着:“长枪给我,今夜,七爷再教你一套枪法。”
站起来的白无常,看向了我,而我也双手奉上长枪,讲着:“晚辈一定用心去学!”
十几根蜡烛,照不亮一片院子。但白无常手中的长枪,却能!
那寒芒在枪头闪烁着,我断言那是白无常的气,凝在了其上。他每一次的杀招出现,枪头寒芒便会绽放一次,让我能明白何为杀招,何为防招。
不过,白无常的动作太快,也太刚猛。我再怎么细细去感受,都寻不到他将气使在了何处。
不过,随着白无常施展着枪法,我已经不再去感受他是怎么使用气的了。而是看着他的招式,目不转睛。
这一次白无常施展的枪法,与上一次有了很大的区别。
上一次,白无常的枪法很犀利,也很灵动。在没有看过那么多有关枪法的书之前,我只能这样形容。但看了那么多的书后,我明白,其枪法是以灵敏的身法加步法配合出来的。
枪法简洁,动作灵敏,甚至可以用“巧”来形容。
但这一次,却是大开大合的枪法,霸道至极!是以崩、砸、摔、劈为主。越是仔细看,越觉得胆战心惊!
十几分钟后,白无常收了枪,也问我:“看出什么了吗?”
望着持枪的白无常,我欲言又止,但最终也得说:“七爷,您能再施展一遍吗?”
这一次,白无常的枪法太猛,太快,太过于让我震叹!故,我没能全部记住。
望着白无常,我本以为他会嫌弃我笨,但他的眼神似乎是在说,我不错,大有赞赏之意!
脸上浮现出笑容,白无常点了点头,手中的长枪一动,再次施展了起来。
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皆是大开大合的霸道枪法,使我从坐着看,到站起来看。
这枪法有多刚猛,地上的坑坑洼洼足以说明。并且,是白无常有意克制,否则就不是坑坑洼洼了,而是天崩地裂!
长枪,交于我的手中,白无常坐下品茶。我牢牢记住了他施展的每一招,并在心里回味着。
没有去打扰我,白无常品着茶,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半晌后,我问白无常:“七爷,您是如何用气的?”
招式,是武艺,可对我们这种修道之人无大用。气,若能配合着招式使用,便成了我们这种修道之人的杀人技!
对于我的问题,白无常没有回答,他说:“饭要一口一口吃,急不得。”
我没有去追问,说了声好,便又为白无常续了杯茶。
待这杯茶喝完,白无常也说:“时辰差不多了,我得走了,你慢慢练吧……”
见白无常要走,我也站了起来,不是相送,而是抱拳一拜道:“七爷,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
“呦,小道爷有何事需要麻烦我?”白无常笑了起来,好奇地望着我。
羞愧地摇了摇头,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您帮晚辈打听一个人……”
对白无常,我没有不好意思,请他帮我打听瞎眼老头的情况。但我没有去说和瞎眼老头的关系,只是告诉白无常瞎眼老头的名字,和他来自荆楚龙门阵。
以白无常的身份,在地府调查一个鬼的下落,太过于简单。可是,我从他的脸上读懂了什么,似乎他已经知晓瞎眼老头和我之间有不可言说的关系。
是啊,我提起瞎眼老头时,多是愧疚之色。白无常怎能看不出来!
不过,白无常没有过问,也没有答应下来。他只是点了点头……
见状,我也转移了话题,问白无常:“七爷,除了十五以外,晚辈还能烧纸引路吗?”
闻言,白无常望着我,似乎觉得以我的资质,和我练枪的速度,一个月见一次挺好的。
但白无常看着我眼中的期盼,也没好意思拒绝,便讲:“可以……但不要太勤……”
说完了此话,白无常身子化为一阵阴风,消失不见。
瞧着消失无踪影的白无常,我也颇为感慨,这白无常对我还真不错。只是,他身上的阴气太强了些,跟他待在一块,要穿件袄子防寒……
白无常已经走了,但天还没亮,蜡烛也没有熄灭。
我喝净杯中茶,看着院子中的坑坑洼洼,笑了起来。
长枪,握于手中,我回忆着白无常先前的霸道枪法,开始一招一招的去复刻。
刚开始,总有不顺畅的地方,也总有施展出后,不明其意的地方。可慢慢地,我便全部通顺了。
也许是有了之前练枪的底子吧,又也许是因为白无常曾来过,夜风变了凉爽吧。总之,这霸道的枪法我施展起来很顺畅,没有半点拖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