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正酣，大家终于是放过了刘威，这可算是让刘威大松一口气。
    “说起来，这次连夜奔赴鹏城，我俩还是瞒着教练出来的，回去以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唉。”
    难得雷信在这件事儿上都显得愁眉苦脸。
    凌志听雷信说过，他们的省队教练对成绩相当看重！
    没有成绩的队员，基本上就处于放养状态，平时教练就让他们自生自灭了。而有成绩的队员，会受到教练的严加管束。
    虽然这样显得教练很不负责任，但是，省队现在几十名队员，教练也管不过来，有所侧重也在所难免。
    再说了，湘城一直以来优秀网球运动员出的也少，愿意来这里执教的教练也不多，有就不错了。
    而自从雷信和刘威在魔都公开赛一战成名以后，他俩在队内便成为了明星人物。
    平时对他们俩爱搭不理的教练，最近也渐渐上心了许多。
    “这好办，回头我拜托一下方部长，让他给你开个证明，就说是为了监测沉浸式体验志愿者的身体状况，特意把你们俩叫过来做了个体检。”
    “这理由嘛，要多少有多少，保准你们教练不难为你们！”
    凌志一本正经地替雷信分析道。
    “嗐，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这大博士这么认真干嘛！说实话，这趟鹏城之行，还真没白来，要不然的话，我们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楼关的那副样子！”
    “你们也都看到了，当时他躺在设备间的墙角里，要多惨有多惨。叫他平时耍威风，现在遭报应了吧！”
    雷信撇撇嘴，似乎对楼关平时的作派相当有意见。
    王冰娇也在一旁连连点点头：
    “确实，平时老楼那副样子我也看不惯，圆滑得很！跟他说什么话他都笑嘻嘻的，我压根想不到，他也会有气急败坏的时候！”
    角落里的孙涵倒是没有跟着大家的节奏批判楼关：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啊，涵涵？”
    “有一次咱俩去公司餐厅吃饭，你临时肚子疼，不是上卫生间去了嘛？没过一会儿，我看见楼部拉着一个老婆婆走到我面前，我本以为他想跟我打个招呼，可没想到，他是想让那个婆婆在我面前插个队！”
    “事后我才了解到，那个婆婆就是楼部的妈妈，可是楼部自己却没有插队，他乖乖地跑到了队伍最末尾去排了。”
    众人一阵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一分钟后，还是刘威打破了席间的沉寂：
    “虽说我无意为楼部开脱，毕竟他做的这些个事儿确实很不地道。不过，对待至亲之人，他还算是蛮上心的。”
    “听说楼部以前就是在公司旗下的一家小门店里干销售的，后来凭借着自身业绩进入到了公司总部。”
    “可能是因为有这段经历吧，所以我觉得，他对于钱的执着要远远超过一般员工。”
    刘威也还是蛮细心的，看起来他私下里也打听了楼关的不少过往。
    凌志用手抵着下巴，微微颔首：
    “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其实楼关这个人，他的优点确实是要多于缺点的。”
    “假如说我跟他没有什么交集，那也就罢了，可好巧不巧，他惹到了我，还伤到了施言，这一点，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
    “你忍不了就对啦！你要是不替施言找回场子，本姑娘都看不起你！”
    “说起找回场子，娇娇啊，你今天上午可真的是太飒了！你以前怎么都不跟我说过你练过跆拳道？”
    “我跟你说那玩意儿干嘛？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跟我比试比试？你今天上午不是差点被两个保安给撂趴下么？话说谁允许你叫我娇娇了？”
    “嗐，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嘛。我怎么可能输给那两个小保安？明明是他们搞偷袭！......”
    随着两人争论的开始，席间的气氛又再度活络了起来。
    回想起上午众人的表现，凌志不由得又是一阵感慨。
    孙涵在实验室内的冷静沉着，给这次行动成功兜了底；王冰娇和赵施言的武力担当，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雷信和刘威及时出现帮忙分担了压力，这份情谊，无论如何都还不完。
    能认识他们，可真的是自己的幸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饭桌上蒸腾的雾气逐渐消散，食物早已被大家横扫一空，可是话题却怎么聊也聊不完。
    终于，到了大家都沉默的那一刻，凌志觉得是时候了，正想要起身去结账，可就在这时，王冰娇突然清了清嗓子，目光盯着凌志，脸上不再呈现出之前的玩闹之色：
    “话说，林林呐......”
    “停！”
    赵施言赶忙止住了王冰娇的话头，
    “谁允许你叫他林林的？林林只能我来叫！”
    “嘁，小气，行了行了，不跟羊羊你争了好吧。”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俩的新昵称的？我们从来都没跟别人说过啊？”
    “还装呐！你们宿舍的笔记本上写的都是啥？你们俩调情口头上还不够，还得写在纸上是吧？被我看见了又不敢承认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眼见着赵施言已经羞红了脸，打算据理力争，王冰娇适时打住：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施言，正事儿我都快忘了。”
    “话说凌志，你今天请我们吃饭，这谢意我们算是收到了，但是你这就算是完了？你们今后的打算呢？我不需要你们拿出什么谢礼，但是，你们可要对得起我们的这次出手哦！”
    凌志瞬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打算？关于我和施言的打算，之前不是都告诉你们了么？我打算去平城实习，施言的话......”
    “我说的打算不是那些，我想听的是你们更长远的打算！”
    王冰娇打断了凌志的话语，意味深长地看着凌志：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么？4年之内，你跟施言要各拿一个世界冠军回来，只可惜今天梦瑶不在......”
    “你给我等会儿！谁答应你了？还不是你当初单方面做的决定？”
    凌志无奈道，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这死丫头怎么还记着呢？
    “哦？你们当时还做过这样的约定么？我就想问一句，当初怎么没带上我？！”
    雷信也忍不住来凑热闹，但是被王冰娇无情地怼了回去：
    “哟！还带上您呢？是谁当初说跳水除了拿冠军就没意义的？是谁说让我们懂得藏拙的？要不要回去我让小桃把录音录像给拿出来？”
    还真别说，沉浸式体验的全部场景都是有录音录像备份的，当初雷信在虚拟体育馆说的那番话，如今想要查证的话，也不是不能查，所以王冰娇的这番话还真不是单纯吓唬人。
    雷信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这不是当初不懂事儿嘛！那件事，我跟你，还有孙涵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
    “这半年来经历了很多事，特别是参与了哈尔特计划以后，我才发现，很多事情，刘威这小子比我要想得周全多了，我反倒是最不成熟的那一个。”
    “哎不对，怎么成批判我了？不是说凌志的事儿么？”
    “谁叫你中途插嘴了？你能不能闭嘴！”
    雷信乖乖听话，不再找存在感，因为他很想知道，王冰娇和凌志当初的约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总之，这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王冰娇目不转睛地盯着凌志，让凌志感觉有些发毛。
    他本想再找借口搪塞过去，可是王冰娇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凌志想了想，还是不再逃避，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你王大小姐看得起我，我凌某人深感荣幸。但我从没想过自己能站在世界冠军的领奖台上，你真觉得我有这样的实力？”
    王冰娇和孙涵相视一笑，看向了凌志：
    “你实力自然是有的，我跟涵涵这几年识人无数，这么长的时间，多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的心性和认知能力，决定了他能够走多远。”
    “凌志，施言，你们两个都是研究生，心性早已超过一般人，而且能战胜ai机器人，台球功底也都不差。”
    “要说你们拿不到世界冠军，我是不信的。”
    听着王冰娇言辞凿凿的话语，凌志还是会忍不住产生质疑：
    自己真的有她们说的这么好吗？
    其实类似的话语，赵施言也都经常对自己说起。
    凌志自然不会觉得赵施言是在骗自己，只是更多地把这种话语当做了鼓励。
    而如今的自己早已今非昔比，特别是进入到了斯诺克全国业余锦标赛的总决赛，以及打败ai，突破密室之后，凌志空前地对自己的斯诺克水平充满了信心！
    是时候，该下定决心了么？
    凌志看向了雷信，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相比去年10月份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善，但是单论亲疏程度，恐怕还是不如自己跟赵施言、王冰娇和孙涵的关系的。
    如果说身边人对他的鼓励他铭记在心，那么跟自己没那么熟悉的人如果也能给予支持，往往能够真正地让他下定决心！
    “雷兄，你觉得呢？我真的有能力走上斯诺克职业道路么？”
    雷信老神在在地仰着头，“嗯”着长音，装作在思考的样子，可是凌志知道，这家伙恐怕早就有了答案。
    雷信缓缓低下了脑袋，他微微一笑，凌志难得从他的笑容中感受到了一丝真诚：
    “你这要是打不了职业，可就没人能打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