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轻,你观察的还真细致。”
钟雅又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甚是满足的笑了笑,然后继续品尝手边的干炒牛河,完全顾不上说话了。
雨轻反倒是没有吃多少,只是看着他享受美味的表情,像极了《孤独的美食家》里的井之头五郎,没想到钟雅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饕。
“钟雅,不如我们合开一家酒楼好了,”雨轻提议道:“菜谱我也写出来了,只要找一些厨艺高超的人,再给他们培训一阵子,就能上岗了。”
“你不是在推广家具,怎么还想起开酒楼了?”
钟雅抿了一口酒,开始有些辣,不过回味醇香,他看了看这杯清澈的酒,微微点头,“这就是蒸馏酒了,确实不错,以后我们钟家的酒肆也可以卖这种酒。”
雨轻眯眼笑道:“钟雅,你是来洛阳求职的,对不对?”
钟雅不答,仍旧品尝着东坡肉,似乎沉浸在这美味之中无法自拔,好一个精致的吃货,看来只有等到他吃尽兴,才能聊天了。
另一边的书房里却是几位少年聚坐在一起,时不时有人哈哈笑起来。
“士瑶兄,真没想到他竟躲到了北固山。”顾毗呵呵笑道。
张珲饮了一口酒,说道:“吴王先后从曲阿转至丹徒,之后又想逃至江都,凡是沿途经过的人官兵皆会搜查,他只好灰溜溜的藏到北固山里了。”
贺昙也在旁笑道:“当抓住他时,他好像已经神志不清了,原来是那里的山民太过野蛮,将他五花大绑吊在梁上,准备到第二日烤来吃,他险些就成了那些蛮人的腹中餐,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周彝微微一笑,说道:“他想要在我们的地盘上兴风作浪,那就是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
陆玩悠闲的喝着热茶,心道:联合江东几大士族的力量搜寻吴王,自然是事半功倍,不过淮南王那边迟早是要知晓此事的,到时设法铲除他倒是需要费些心力的。
“泰山赈灾的案件还不明朗,只能先让吴郡太守暂且压下吴王的事情。”
顾毗略停顿一下,又说道:“听说柳家和郑家都有派人去泰山,明面上是赠送粮食,暗地里恐怕——”
“柳宗明多半就是东海王派去打探那批赈灾粮下落的,至于郑家我倒是看不透。”
贺昙望向陆玩,淡笑道:“士瑶兄,荥阳郑氏自寿光公郑冲以来,族中子弟一直是卓尔立操,清恬寡欲,很少与各地王爷有来往,也许这次真的只是为了赈灾而去的。”
陆玩摇了摇头,说道:“好像是郑林亲自运送粮食去往泰山的,郑翰和郑卓都未前去。”
“郑林可是那个辨不清东南西北的呆子?”周彝笑问道。
张珲哈哈大笑,“正是他,说不定在泰山也要迷路的。”
顾毗和贺昙闻之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陆玩神色冷静,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
没过一会儿,顾家和张家的小厮就走了进来,回禀顾大人和张大人准备要离开了,顾毗和张珲这才起身,又笑谈两句,便匆匆走出去了。
“彦哲,我们也该回去了。”贺昙笑道。
周彝点头,起身说道:“士瑶兄,明日我们一起去城郊参加谷水亭诗会吧。”
“嗯。”陆玩含笑说道:“明日会很热闹的,当然也算是做慈善,拔得头筹所获得的奖赏全部会拿去购买粮食,送往泰山。”
贺昙和周彝相继离开后,陆玩便走至案前,继续写字,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庞敬才姗姗赶来。
“庞兄,我以为你今日不过来了。”陆玩看了他一眼,又伏案书写着,似乎对他的到来并不感觉意外。
庞敬走上前来,说道:“从荆州来信了,他们调查到一些可疑的事情。”
陆玩停笔,面色微变,开口问道:“杨霄这些年在荆州到底做了些什么?”
“在荆州有几家客栈和食肆,还有赌坊,他们的幕后老板就是韩虎和董苞,也就是之前士瑶兄给我看的画像上的那两人。”
陆玩冷冷一笑,“果然是这样,不管他在暗中筹划什么,还是需要强大的资金链支持的,估计在许昌一带也有他的产业。”
“其实他的身份也存在着多重疑点,难道士瑶兄不觉得他有些奇怪吗?”庞敬皱眉说道:“他为何要去见邺城令卢志,又为何只在临淄待了短短几日便匆匆离去?”
陆玩沉思片刻,说道:“目前只能确定他是杨家旧人,远房堂侄的身份尚待考证,至于去邺城很可能只是想要借助范阳卢氏的势力,或许他还秘密去找过其他门阀家族.......”
“临淄的案子错综复杂,据南云得到的一些消息,东海王可能私自制造了一批甲胄,不过被人半途劫走了,齐王和琅琊王大概也没成功获得,杨霄在临淄应该也有自己的眼线,多半也是知晓一些事情的,只不过他还真是难对付。”
庞敬沉声道:“士瑶兄,杨霄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如今泰山郡的案子陷入焦灼,恐怕背后牵连甚多。”
“有郗遐还有桓协在,能为兄长分担许多,案子应该有眉目了。”陆玩笑了笑,拿起毛笔继续写字。
“明日荀家在谷水亭举办诗会,羊家的人应该也会参加。”庞敬说道:“听说钟雅也来到了洛阳,而且还——”
“怎么你今日也变得吞吞吐吐的?”陆玩微笑问道。
庞敬轻咳一声,又说道:“他好像就住在裴家。”
陆玩听闻手中笔停滞不前,笔尖低落的墨汁在纸上晕染一片,模糊了刚写好的字。
他沉默良久,庞敬则安静的走开了。
待南絮走近前来,就看到陆玩已经将这张纸揉成了一团,随意扔到一边,唇角扯出一抹涩笑。
“南絮,明日帮我看仔细些,有可能会有什么面熟的书童或者小厮跑去凑热闹的。”
南絮点头,心里自然明白他所指何人。
次日辰时,一辆辆牛车徐徐朝谷水亭一带驶去,大都是去参加诗会的,其中有一辆七香车,青牛孛牛二头,随行数十人,车帘不时随风飘动,里面的两人却在谈论着早饭问题。
“今早的鸡汤馄饨味道如何?”一名碧色衣衫的小厮正拿着小铜镜照着自己的脸颊,不时用手点了点双颊上的小小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