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轻抱着竹筒,噗哧一笑,“这当然是公安哥哥了,黑猫警长是一只奶牛猫,它机智勇敢帅气,跟公安哥哥很像,我特意添上去的,分文不取,公安哥哥也不必谢我,我的画风是抽象派,一般人很难看懂的。”
张舆被她这么一番说辞弄得哭笑不得,好好一幅扇画就这样变的不伦不类。
楚颂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雨轻还跟从前一样,说的话稀奇古怪的。
而在张舆这里,雨轻不需要长大,不需要成熟,只要开心快乐就好。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琵琶山脚下,就望见了那座别院,张舆示意朗清给门房递上名帖,阿福却惊叹道:“小郎君你瞧,门口摆着的竟是一对铜狮子,这家人真有钱。”
“呼啸山庄的李如柏向来出手阔绰,喜欢独来独往,杀人不眨眼,高冷而神秘,江湖人称月判官,因为这些年来江湖败类皆是在月现之时被杀,外人大都无缘得见他的真颜。”
苗威正色说道:“这件事是我们苗家与呼啸山庄之间的恩怨,与你们无关,也请你们不要——”
“你们四兄弟最好不要被他当场打死了,我可不想让小厮抬着你们的尸首回去。”
张舆一脸不屑的说道:“什么月判官,不过是一个浑身充满草莽气息的商贾罢了,进去讨杯水喝,我们就会离开的。”
雨轻此时并没有多言,只是跟在张舆和楚颂之身后,缓步走进这座山庄内,双穗和甘泉两名小厮在前引路,原来他家主人正在过云楼小憩。
当雨轻走至楼下,就听见悠扬的琴声正从楼上传出来,双穗主动提醒他们道:“这过云楼并没有梯子,需要从旁边的假山蹬道爬上去。”
飘来的琴声曲调时而舒缓低沉,时而铿锵有力,荡气回肠,空灵的旋律,点点音符,却透着淡淡伤感,这时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开始吟唱,歌声慵懒而孤独。
“秋风落日入长河,江南烟雨行舟,乱石穿空,卷起多少的烽火,万里山河都踏过,天下又入谁手,分分合合,不过几十载春秋,我在十面埋伏四面楚歌的时候,把酒与苍天对酌,纵然一去不回,此战又如何........”
雨轻秀眉微蹙,心中犯疑,他为何会唱这首《踏山河》,旧词填新曲,改了风格,似乎比原唱还好听,他的声线的确很惊艳。
“在这朗朗恢弘的旋律里,也许深藏着他的英雄梦。”楚颂之扭头看向雨轻,打趣道:“待会你不妨邀请他去洛阳参加比武大会,我想他应该会很乐意参加的。”
歌声止住,琴音也渐渐消失,甘泉就要带他们走假山蹬道上二楼,张舆却摆了摆手,“不必了,我们就在这水榭边略坐坐,讨杯茶喝就好。”
张舆微微一笑,然后转身过来,故意挡住雨轻的视线,低声道:“一曲抚毕,苗家人也该上楼去寻他了,我们还是站得离他们远一些,毕竟刀剑无眼。”
雨轻点点头,刚要和张舆他们朝水榭那边走去,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今日真是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雨轻停足,转头望去,只见一年轻男子手持竹笛从楼上飘然落地,他头戴银制发冠,身穿一袭孔雀绿广袖飞肩襕衫,白色里衣,暗红中衣,袍衫侧边双开叉,里面的红衣随着他的走动若隐若现。孔雀绿腰带上坠着玉饰,还系着双流苏白玉佩,显得他英姿飒爽,贵公子气质和江湖侠气融合的恰到好处。
“他......他不是那个木匠.......”
花姑简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因为眼前的年轻男子人材出众,风流旖旎,白皙如玉的肌肤映照在夏日的阳光下,使他整个人都变得分外耀眼,当然他唇畔噙着的那一抹笑意,带着一点点邪魅,一点点诱惑又带着一点点正经,实在是摄人心魄。
李如柏负手徐徐走来,张舆却直接挡在雨轻身前,睨视着他,轻蔑一笑。
“不知各位小郎君来我这里是要欣赏园内美景,还是爬山爬累了想要在这里小坐片刻?”
李如柏歪头一笑,正瞧见雨轻用脚踢着小石子,嘴里好似在嘟囔着,“怎么又是他啊?到哪里都能碰到他,不过待会正好让偷书贼还书。”
“你在看什么?”张舆手上折扇刷的打开,摇晃几下,轻笑说道:“听说这里住着个恶霸,有人想要讨回公道,我们只是来看热闹的。”
“呵呵,真有趣,恶霸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
李如柏恣意一笑,目光又扫向苗家四兄弟,戏谑笑道:“你们用这样凶神恶煞的眼神瞪着我,是要准备砍人吗?”
苗威抢步上前,刚要开口讲话,李如柏却友善的轻轻做出嘘的手势,微微抬头,浅笑道:“这里实在是太晒了,不如我们去荷香榭坐坐,那里风景怡人,心情好的时候人会更加开朗,遇到事情更能看得开。”
苗烈干脆白了他一眼,觉得都到这节骨眼了他还要挑地方,看来他还真是过惯富贵生活的人,一点苦也不想吃,这会又不是什么毒日头,还怕晒,难怪假扮木匠的时候,还得坐着人家的驴车,多半在客栈就是他给自己的汤里下的药,今日必须要跟这小子好好清算清算。
“各位小郎君也一起去吧,你们放心,我这人向来秉持中庸之道,以和为贵,宽容待人,最是见不得那种打打杀杀的场面。”
李如柏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雨轻,然后吩咐双穗和甘泉去端上好的茶和水果点心,手里摆弄着那支竹笛,抬步朝荷香榭走去。
张舆觉得这人有些意思,便和楚颂之跟了过去,雨轻走在最后面,顺风贴耳小声道:“原来这个李如柏一路都在跟着我们,他肯定有问题,从他身上或许能打探出姚长林生前线人的去向,待会看看他与苗家四兄弟交手是个什么情况,应该就能知晓他的武功水平了。”
“依我看,今日他未必肯与苗家兄弟动手。”雨轻沉吟道。
她的步履放慢,回想这一路上所发生的各种事情,也许从一开始李如柏就在伺机接近他们,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他到底是敌还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