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姐妹的感情就像塑料花,很假却永不凋谢,也许程圆圆的这个好闺蜜罗横波就是如此。
今日罗横波在自家园子内办了赏花宴,她家园内栽种着大片的紫薇,时值盛夏,如今绽放花蕾,一簇簇开的分外娇艳,令人心醉。
来参加赏花宴的女郎多是出自该县的一些小士族,在上次罗横波与程圆圆叙旧时,就邀请她务必来参加今日的赏花宴,其实程圆圆并不太想参加,不过雨轻告诉她,既然罗横波主动邀请,她不去白不去,就当蹭顿免费的午饭了。
由两名婢女在前引路,雨轻很快转进后院,就望见那片缤纷烂漫的紫薇花,许多女郎正走在花树下有说有笑,跟在最后面的那人正是程圆圆。
“这不是东郡第一名媛,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模样长得好俊俏,怎么偏偏就被卢家退了两次婚呢?”
一名少妇手上轻摇着羽扇,上下打量着程圆圆,罗横波赶紧在旁笑道:“秦夫人,阿圆如今的夫君也是位青年才俊,深受张司空的赏识,马上就要担任洛阳令了。”
“哦,不知是哪家的郎君啊?”另一位年轻女郎眯眼笑问。
罗横波微笑道:“他叫楚颂之,跟我夫君是同县人,楚家虽为寒门,但也是家道殷实。”
“原来是嫁给了寒门子弟,这也难怪,连着被退婚两次,东阿程家一向恪守儒家名教,想必程家人也是觉得清誉受损,只能下嫁寒族了。”
秦夫人向程圆圆投去同情的目光,轻叹一声:“真是可惜了。”
在魏晋那个时代,贵女低嫁则视为离开了贵族圈子,之后生下的孩子自然也归属于寒门,从此不再高贵,也就枉费了本族对其多年的培养,最后却得不到任何的回报。
“张司空出身于寒门,但他年少时聪敏而多才,博览群书,受到同郡卢钦的器重,同乡人方城侯刘放也甚是欣赏他,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我想到如今不会有人再质疑方城侯刘放当初的决定,可见方城侯选女婿眼光独到,低嫁并不是随随便便找个人就嫁了。”
雨轻快步走来,含笑注视着秦夫人,问道:“像秦夫人这样端庄典雅的女子定是成功嫁给高富帅了,敢问是哪位世家才俊啊?”
梧桐早就告知雨轻这位秦氏与上官胜私通,她的丈夫正是兖州东平吕家的长房嫡子吕重,是吕莘的从兄。
“你是——”秦夫人面带疑惑的看着她。
雨轻负手走了两步,淡淡道:“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雨轻,是和爷爷一块来这里避暑的。”
“她就是裴校尉认养的孙女,在洛阳可是很出名的。”有个女郎小声对秦夫人说道。
秦夫人点点头,双眸剪秋水,扫过身着男装的雨轻,冷笑道:“原来你就是左太妃的养女,整日打扮成这样四处游荡,还常常混在男人堆里,裴家对你还真是格外的宽容,不过话说回来,你本来就不算是裴家人,即便是裴家的庶女也比你懂礼数。”
雨轻叹了口气,摊开双手道:“秦夫人说的极是,我只是个寄人篱下的苦命丫头,无名无姓的,自然不如你们知书达理。
可是我也知道有些豪门贵女不顾礼仪私下与男子偷偷幽会,比如韩寿的妻子,贾侍中的母亲,她已经很幸运了,那段故事也成为了才子佳人的浪漫传奇,比那些耐不住寂寞的年轻少妇背着自己丈夫与人私通强多了,秦夫人,你说是不是?”
“你........”秦红棉被她戳中了痛处,脸皮子登时涨的通红。
雨轻眼珠一转,又看向罗横波,笑道:“我听说东阿罗氏原本是想和程氏联姻的,可惜程熙看不上罗氏女郎,最后选择和泰山羊氏联了姻,这样被拒,你自然耿耿于怀,所以就借机奚落圆圆姐姐,说实话,论才貌人品,你比圆圆姐姐差远了,即便是范阳卢家的庶子,你也配不上。”
罗横波柳眉一挑,微怒道:“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你真的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不过就是个无父无母的野丫头,竟敢跑来我的园子里教训人?”
“罗横波,雨轻才不是什么野丫头,左太妃虽然亡故了,但是秘书郎左思还在,他就是雨轻的舅舅,雨轻住进了裴府,有老太君,几位爷爷,还有各房叔伯们,他们对雨轻视如己出,如果裴家的人此刻在这里,定不会轻易饶你!”
程圆圆快步上前,肃然道:“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姐妹,不想你心里藏奸,多番嘲讽我,我是嫁入寒门,但我如今过得很幸福,而且我的夫君也很优秀,姜县令断不了的案子,他出马一定能够破案。”
罗横波恼羞成怒,就要招手唤来小厮,不想雨轻伸手折了一枝紫薇花,指向她,玩笑道:“不用你赶我们走,我们自己会走的,这种紫薇花香气清淡,很适合调配成花露,我想让小婢采摘一些紫薇花,怎么说你也是大家闺秀,不会这么小气不允许别人摘花吧?”
罗横波冷哼一声,“罢了,跟你这种没见识的小丫头斤斤计较,简直就是浪费口舌!”
雨轻的一双美目威胁地眯起来瞄着秦红棉,她顿时忐忑不安起来,在雨轻和程圆圆转身走开后,秦红棉便佯装自己身子不适,也匆匆离开了这园子。
“你......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秦红棉坐进裴家的牛车里,一脸紧张,也不敢和雨轻对视。
花姑在旁哂笑道:“不过就是有人剪下一绺青丝,装在香袋儿里送给了上官胜,这种传情方式也太老套了。”
雨轻手摇折扇,瞟了她一眼,并没开口说话,花姑却继续道:“什么汗巾子、指甲头发的,想必上官胜收到了不少,你应该想个新颖的法子才好拴住他的心哪。”
“你快别提他了,我真恨不能杀了他,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才被他骗了,事后我也是后悔万分,本想着不再与他往来,偏生他几番来纠缠,我若不从,他便会告诉我的夫君,说我主动勾引他,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委身曲附。”
秦红棉语气里带有怨恨和无奈,因为无地自容羞愧难当,她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
雨轻不禁笑道:“这么说你也有蓄意陷害上官胜入狱的嫌疑了?”
秦红棉猛然抬起头,眼中带着恐慌,摇头道:“不,我没有蓄意陷害他,更何况我也不敢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