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下雪了~~”
大人小孩都欢欣鼓舞地跑到街上,欣赏着这罕见的景象。晶莹雪白的雪点慢而密地撒下来,人群里有用手用衣服去接雪的,也有仰天伸着舌头去品尝雪味的,一场雪将大家的心情都点燃了。
这个处于西南的小县已有十几年没有下过雪,今年民国新政府一上台就下了瑞雪,这似乎暗示着财神县换了天,大家的好日子将要来了。
“麻烦问问大姐,这城里最好的客栈怎么走?”
人群中混着一穿着白色貂裘的年轻女人,她优雅的姿态与精致的面容周围人群格格不入。
被轻轻拍了一下的女人斜视着她,脸上有些不悦,砸吧着嘴说道:“喊哪个大姐,我都还没嫁人,这个是我弟娃儿,不是我儿子。”
未婚妙龄女子在街上被人叫大姐,心情差些可以理解,可这白衣女子却不讲理,还对人冷嘲热讽道:“还没嫁人,是嫁不出去吧?”
眼见那女子要当街动手了,白衣女子眼疾手快地取下手上的珍珠戒指,傲慢地在那女子面前晃了晃。
“带路的话,这就是你的了。”
错过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不能为了尊严出卖金钱,范小花深谙此理,何况路上这么多人她偏偏问到了自己,一定是平时做的好事得到了回报。对面的女人讨人厌肯定只是考验,她在心中为古月方才的行为开脱着。
“一言为定。”
范小花快速将戒指拿了过来,熟练地咬了咬戒托,还是真金的,这下可赚翻了。
“跟我走吧。”
古月缓缓抬起手,示意要范小花帮她拿箱子。小花会意立刻拍了拍弟弟小益的头,让他去接过箱子。
“不行,太重了他拿不动。”古月不同意。
“他拿的动。”
“就是,我拿的动。”
小益逞强地站出来说。
“那你拿吧。”古月将皮箱递到他面前。
小孩儿接过箱子得意地癫了颠说:“一点都不重。”
说完走到二人前头开始带路。范小花和古月慢悠悠地走在他后面,遇到岔路口他不会走了就停下来假装思考,他姐就假装问他:“是不是左拐哦?”
“对的,就是左拐,我想起来了。”
三人就这样走走停停地晃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财神县最大的客栈“金玉酒楼”。
“到了。”范小花从弟弟手里拿过箱子递给古月说道。“你是外地的吧,我家就住刚刚你遇到我那门口,以后还有啥事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我家找我。”
一路上跟古月的聊天已经让二人稍微熟络了些,想着她这么有钱又大方,多帮她做事就能多赚些钱攒嫁妆。而且自己虽然贪钱,但绝不会做什么坏事,古月一个有钱的单身女人在外面住着还是挺危险的,万一碰上拿了钱还蒙财害命的可就惨了。
“好,我记得。”古月接过箱子对二人说。“我就进去了啊,多谢了。”
“不谢不谢~~”
还没等范小花说完古月就已经转身进去了,留下两姐弟在雪里傻站着。
“姐我想吃板栗。”
范小益闻到对面传来的炒板栗的味道,馋兮兮地望向他姐说。
范小花今天赚了大钱,也不像之前那么吝啬了,领着弟弟就去买栗子了。
金玉酒楼内此刻正举办着新县长杨春敖的生辰酒宴,伙计们自然就冷落了前来住店的古月。古月干站了许久见没有人来招呼自己,索性直接上楼,一间间房地挑了起来。最终让她挑中一间最奢华的上上房“春和景明”。
楼下交杯换盏的声音极其吵闹,古月燃上双倍的安神香依然无法入眠,后来她索性不睡了,披上貂裘将窗户开了个口,坐在窗口处观看雪景。谁曾想软卧棉绸躺着睡不着,坐在硬生生的凳子上靠着寒风她居然睡着了。
第二日天亮了,古月也被风彻底吹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清醒些后打算下楼去把入住单子办了,谁知一个没注意竟然被地上什么东西绊了一跤。索性她灵敏,用双肘抵住了身子,不然就是一整张脸直接砸地上。
烦躁地站起身来竟发现绊倒自己的是个人,还是个男人。
“谁啊你是?”
她气愤地踹在那男人的身上,边踢还边咒骂着男人,一脚没反应又连着踹了几脚。
这番动静惊动了门外的守卫张盏,他立刻跑进来呵斥古月,并将刚刚被踹醒的男人扶了起来。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袭击县长。”
本来还糊里糊涂的杨春敖一下就清醒了起来。“谁?谁袭击我?”
“就是她,属下一进来就看见这女的对你连踢带骂的。”张盏一手指着古月,一手吃力地扶着杨春敖。
杨春敖站稳了,揉了揉眼皮定睛一看,这一看可不得了,一看就被眼前的女人给抓了心。他活了二十五年,家里老婆小妾加起来六个了,还没有过这种感觉。一瞬间身上就麻了,除了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其他部位全部陷入暂时瘫痪中。
“她刚才干什么了?”
“踢你了。”
“踢得好,哈~哈~哈~”
张盏看着杨春敖这憨样,顿觉尴尬无比。小声地贴在杨春敖耳边提醒他道:“县长,她踢你,你要抓她啊。”
“对,抓她,我想把她抓到我府上去当我的七姨太。”
张盏见他失言,焦急纠正道:“不是抓到府上,是抓到牢里。”
看着主仆二人在这演双簧般的滑稽样,古月没有搭理他们,下楼去找老板质问今日的事情是何缘由。
原来因为她没有办理入住,伙计自然就把喝醉的杨春敖送进了店里最好的房间,进去时没有开灯,也就闹了今天的乌龙。老板给双方都赔了不是,大家也都不是蛮横之人,有了合理的解释也就没有为难店家了。
此事过了也就过了,古月让伙计又安了一把锁,安心地在店里住了下来。可那头杨春敖被挑动的心却平静不了。
回去看着家里才娶回来的六姨太也不欣喜了,冷冰冰的态度让才嫁过来一月不到的六姨太委屈至极。几乎是带着哭腔离开了杨春敖的房间。
杨春敖独自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一点点地去拼凑着古月的全貌。
黑亮的长发散在白貂上,面容如皎月似白玉,冷冽清澈的眼睛一直瞪着他,就这么一直瞪着他~
想着想着他嘴角泛起下流的涟漪,俨然一副已经将人纳入府中的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