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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让人不怎么开胃的晚饭,这下更加食之无味。
徐爱国叹了口气,背着手看似要出门。
“你上哪儿去!”徐母问。
“找人借钱去!”
“你找谁借啊!谁家拿得出手这么大一笔钱啊?”徐母不同意,“而且传出去,咱家还有面子吗?老二还没把媳妇娶过门呢,就欠了一屁股债,传到亲家耳朵里,人家会怎么想?以后小五还娶不娶媳妇?”
徐爱国沉沉叹了口气:“那你说咋办?老三又不愿意这么早嫁人,总不能逼她。”
“这……”徐母看向了徐茵,“老四啊,要不……”
“我来给家里想办法。”徐茵打断她未出口的意思,“二哥结婚需要多少钱?我出面去借,也不用家里还,我来还。但我有个条件,往后我嫁不嫁人、嫁什么样的人、收不收彩礼、收多少彩礼,得我自己说了算!”
“……”
徐耀在里屋听见了,腾地窜出来:“你借?你上哪儿借?有谁愿意借给你?别开玩笑了!到时候闹得全厂都知道,我还有面子吗?”
“那你是要让我和老四去嫁人了?拿男方的彩礼给你娶媳妇?你可真能算计!合着全家都得围着你转是吧?”徐芳跳起来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卖妹妹娶媳妇,可真有出息!这样就不觉得丢脸了吗?”
徐耀被怼得哑口无言。
徐茵抽抽嘴角,依她说,全家最会打算盘的除了出嫁的老大就数这老三了,听听,跟人吵架还不忘拉个盟友。
不过徐芳这话,尽管有她自己的小算盘,但也确实是实话。
“爹,娘,三姐说得对,在这节骨眼,要是传出我或三姐订婚,男方下了聘,你们却转头把聘礼、彩礼拿去给二哥结婚,传出去也不见得好听。真跟卖妹妹似的。说到底,不就是钱嘛,我说了我来想办法,但我的婚事,从此我自己做主。”
“你能想到办法最好。”徐母松了口,“本来我也是想先给老二办事,然后老三,再然后你,可这不是筹不到钱嘛。家里的存款,给你们爷奶买坟、办丧事花了不少,全部拿出来,加上你大姐出的,也才一百来块,对方要是没说三十六条腿就好了……”
“还差多少?”徐茵问。
徐母盘算了一下说:“最好能借个一百、一百二这样,实在不行,八十也行。”
“行。”徐茵点点头,“我明天一早回单位筹钱,下周调休时送家来。”
其实,徐茵哪是回单位筹啊。
养殖场那帮同事,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顶梁柱,就是和徐耀差不多年纪的单身汉。
前者养家压力大、后者说不定哪天就被家里安排相亲结婚了,借了他们的钱也不安心。
徐茵琢磨着去市里转转,看方不方便出点系统仓库的囤货。
实在不行,偷偷卖对金耳环、银镯子什么的也行。
要是这也不行,就回单位找场长商量,能不能把自己未来半年乃至一年的工资预支了。
总归先把这笔钱给家里安排上。
拿一百块换她人生大事的做主权,这笔买卖在她看来划算得很。
徐茵在家住了一晚,次日早上扒了几口稀饭就出门了。
“老四。”徐爱国喊住小女儿,抿了抿嘴叹了口气,“你尽力就好,实在借不到,爹来想办法。
“爹您放心,多少总能借到点的。您在家等我消息。”
徐茵刚出大杂院,徐母又追上来叫住她:“老四你是回养殖场找同事借钱吗?借的时候,别提是你二哥娶媳妇用。”
徐母担心外头要是知道自家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到处借钱,一来丢脸,二来底下还有三个孩子呢,到时候还怎么给他们张罗婚事?谁家愿意跟穷得儿子结婚都要拉饥荒、欠一屁股债的家庭结亲。
徐茵无声叹了口气,应道:“我知道。”
徐荣翘首看着徐茵走出大杂院,回到屋里问徐芳:“三姐,你有没有觉得四姐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有啥不一样?不还是那么傲!”徐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真要说变化,也就那张嘴没以前臭了,说的话有那么几句像人话了。”
顿了顿,她给小弟洗脑:“你可别因为她答应帮家里借钱,就觉得她好。她那么做,归根结底还不是为她自己。以后她的婚事,爹娘就做不了主了,回头男方家给多少彩礼,她说没给,偷偷昧下了,爹娘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徐荣眨眨眼:“三姐,你没帮家里借钱,爹娘不一样拿你没办法?”
“……”
徐茵在家附近的电车站看了好一会儿站牌,琢磨上哪儿找黑市呢!
七十年代小世界,她曾跟着徐爷爷去过一次黑市,但那个说说是黑市,其实就是一户人家家里,那人在粮站上班,有机会低价购入大量的白市粮,转手以高价倒卖给没票、又急需粮的人。
可这里没人带领,上哪儿找黑市?
这时,电车到站了。
决定先上车再说。
一站一站坐过去,发现与9路车交汇的站台,下车的人特别多。
昨天晚上她也是在这儿倒车的。
想了想,徐茵跟着人群下了车。
抬头看着站牌,正琢磨是去附近转转呢,还是等9路车。
耳边传来一道刹车声。
她扭头看去……
“怎么在这儿?”
盛瑜瑾脚尖点地,撑着车把手,逆光看着她。
她心头微动。
要说任务世界,谁最值得她信赖,小瑾同志认第二,没人敢跟他抢第一。
“我能跟你打听个事不?”她凑近他,压低嗓门用气声问,“你知道,黑市在哪儿吗?”
“……”
盛瑜瑾不着痕迹地敛住呼吸,然而鼻息间已留有她靠近时带来的淡雅体香,整个人宕机了几秒才回神,轻咳一声,移开视线说道:
“你找那地方干嘛?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徐茵无语地看他一眼:你对姐的实力一无所知。
“你想买什么?”盛瑜瑾长腿一收,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车和她一起走。
徐茵摇摇头:“我不是买,是卖。”
“卖什么?”
“……”
卖什么?
这会儿她怎么知道,总得看黑市缺什么,再决定卖什么咯。
盛瑜瑾瞥了她一眼:“你一个女同志,黑市就别去了。明天我出车跑邻市,你若信得过我,把东西给我,我帮你出了。”
“……”
徐茵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你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
盛瑜瑾一脸无奈:“我说第一次你信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