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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茂吃过晚饭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出去,他能够听到父母在客厅里说话的声音,他想着把这出发前最后的时光留给他们而不做打扰。
如今,他早已经长大,也……开始体会到了一些男女之间的感情。
这种时候,父亲和母亲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这个夜晚的月亮非常的明亮,天朗气清,还未到暑气蒸腾的盛夏,空气中没有那么多的水分子,能见度也更高。
此刻,他靠墙坐在窗边,透过打开的窗户能够看到像是撒了碎银子一样的星空。
这样好的星空,接下来很长时间可能都无暇再看了。
战场风云,瞬息万变,眼睛时刻盯紧对手,哪有空闲去看头顶的夜空呢。
朔茂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安宁,下一次再如此放松,什么都不想的坐着,只怕是很久之后了。
他靠着墙坐着,耳边听到了有什么跳上窗台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去看,就看到了一只忍犬,这忍犬朔茂认识,是净琉璃的通灵兽帕克。
“哟~”看到朔茂转过脸来,帕克非常自来熟的冲他抬了抬爪子算是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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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在这里?”一想到帕克出现在这里,本能的,朔茂就朝它的身后眺望,总觉得它的主人也会在。
“啊,你没猜错,净琉璃也来了,就在大门外面的那棵树底下,你要出去见她吗?”
“我去。”帕克话音刚落,朔茂就点头说去,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撑住窗框,非常灵活的跳了出来。
帕克本以为他不会那么轻易的出去,就连劝他出去的话都想好了,可这男人不按常理出牌,让它不得不把那些想好的话咽回肚子里。
朔茂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急切的从家里跑出来,在听到帕克说净琉璃就在大门外面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一支离了弦的箭一样,迫不及待的想着出来见她,生怕晚那么一秒,净琉璃就会离开。
朔茂家外面有一棵青梅树,今年的气温相较往年要低一些,所以,即便已经入夏,这些青梅还不足以成熟。
一颗一颗椭圆形的青绿色小果子藏在叶片下面,风一吹,它们才会露出身影,顺带洒下一丝清香。
净琉璃就站在那棵树底下,背靠着树干,脚尖踢着一粒小石子,百无聊赖的等着他出现。
忍者的脚步声很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等净琉璃发现朔茂的时候,他已经站到她面前了。
两个人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这段时间,村子里任务很多,两个人都在出不同的任务。
借着明亮的月光,看清了朔茂面带微笑的脸庞,他似乎永远都是笑着的,而净琉璃非常喜欢他的笑容。
许是少女看着他的目光太过热烈了,又或许是他自己的心里有些异样,朔茂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份无言的对视,他避开净琉璃的视线,将脸微微侧向一边。
这时候,净琉璃也回过神来,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了过来,她说:“喏,给你这个。”
朔茂一怔,看着她拿在手上的纸袋,问道:“这是什么?”
“你打开来看看。”
一接过去,朔茂瞬间就猜出是什么了,他抿着嘴笑出来,修长的手指打开了纸袋的封口,借着月光,他看到了里面装着的东西,跟自己想的一样。
“啊,是糖果。”
“嗯嗯,”净琉璃赶忙点头。
“为什么要送我糖果?”朔茂觉得好奇,抬头望着她问。
“不管是药还是绷带,我想你自己肯定都准备了,所以……”
这些糖拿在手心里,朔茂觉得仿佛有千斤重,他静静地凝望着净琉璃,小姑娘的笑脸在夜色中如昙花般美好。
她还在那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父亲说战场上的日子很苦,我想,如果有糖果的话,至少能让你在很苦的日子里感受到一点甜。”
“……”
她继续说:“我是有私心的,糖果是我送的,哥哥每次吃糖果的时候就会想起我来。”
朔茂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姑娘即便是长大了也还是这么多的心眼。
“你要……经常想起我啊,反正我会经常想念你的。”
“哼~”朔茂哼笑一声,他拿她没有办法。
学着净琉璃的样子将后背靠到树干上,朔茂深吸一口气,夜里的空气带着一丝清凉的湿润,还有头顶青梅的清香。
朔茂从纸袋里拿出来了两枚糖果,一枚给了净琉璃,另一枚留给自己。
“还可以更甜的……”像是在跟净琉璃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将糖纸剥开,那枚橘子味的牛奶糖被他塞入口中,他说:“一起吃的话。”
油蛉的低吟时急时缓,导致净琉璃没有专心听朔茂说什么,可她说没听清让朔茂再说一遍的时候,他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橘子的清香和牛奶的浓香在舌尖化开,甜蜜的滋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上一次吃这个味道的糖果,也是净琉璃送给他的,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的他还很青涩,青春期的少年有着自己别扭的不知所谓的固执,他在年前得了感冒,听说后的净琉璃让忍犬给自己送了橘子味的糖果来。
正是吃了她送来的糖果,才让他的胃口好了很多,也正是那些糖果,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从而放下了那份固执。
朔茂忍不住去看净琉璃,少女仰着头透过青梅树的枝丫看着挂在天上的月亮,夜风吹起她银色的长发,发丝银线般的在风中飞舞。
她的脖颈修长而纤细,宛若天鹅的颈项。
他再次微微笑了出来,这种感觉是过去从未有过的,心里仿佛被填得很满,所有的缝隙都被填满了,再没有穿堂风从这里呼啸而过,周身暖融融的。
“哥哥一定要活着回来啊。”看着月亮,净琉璃对身边的人说。
她忘不了当日在树林里看到浑身被千本插满的朔茂,那个画面后来不断的出现在她的梦里,让她彻夜难眠。
朔茂侧过脸去看她,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会活着回来的,你……”
“嗯?”少女有些疑惑,“怎么啦?”
现在,还不是说这个时候,朔茂脸色一红,但他知道即便月光再明亮,净琉璃也看不清他脸上的颜色。
他笑着冲她摇摇头,“没什么,放心吧,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这是承诺吗?
这是承诺吧,净琉璃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