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纲手……”加藤断喃喃地念着纲手的名字。

    这一刻，站在雨中的纲手忽然灵魂归位，她疯了一样的扑过去，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疗忍者，她第一次慌乱地不成样子。

    带她来的两名忍者蹲在加藤断身边，他们不是医疗忍者，面对这样的伤者，他们束手无策，皆回过头来望着纲手。

    纲手一时间不知道究竟该从哪里开始治疗才好，这个男人浑身浴血，腹部空空的一个洞，内脏都被打飞了。

    心脏被破坏了，就连脊柱都断了……

    不管纲手触摸哪里，摸到的都是殷红的血，这些血被雨水冲刷着，在地上蜿蜒成红色的小河，流向看不清的暗处。

    加藤断对纲手来说并不是不认识的木叶同伴，他是她曾经心动的对象，是不管之前还是现在都很欣赏的男人，他对她来说不是毫不相干的路人甲。

    纲手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救，但是，哪怕是知道她也不愿意接受。

    “振作点，断！”

    这种时刻，最怕的就是伤者昏迷，若是昏迷过去，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纲手一边用医疗忍术给他止血，一边冲他大吼。

    加藤断还是见到了纲手，就算现在他意识不清，他还是能够凭借声音认出她。

    “纲手，我还……不想死。”他无意识的嗫嚅着嘴唇，“我……我还有好多事情必须要去做……”

    “别说话了，断！”纲手心慌到快要哭出来了，就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血，怎么都止不住，潺潺外流。

    肾脏不见了，饶是三忍中的纲手也救不了他了。

    这一点，作为同伴的木目功刀也能看得出来。

    “我……不能……死在这种地方……咳咳……”

    血，不断地从嘴里咳出来，非医疗忍者都知晓了加藤断的结局，只有纲手一个人还在拼命的做着抢救。

    “没事的，血已经止住了，已经没事了，你会得救的，断！”这样自欺欺人的话，纲手无法睁着眼说出口，她紧闭着双眼连看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那些一见面就想说的话，已经无法再说出口，怕是一辈子都说不出口了。

    “是吗……太好了……”加藤断想对她笑一笑，可他已经无法做出任何表情。

    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是有感觉的，而加藤断的感觉是对的。

    他的生命在这个雨夜走到了尽头。

    纲手还在做着努力，双手手心里凝聚的绿色光芒，企图真如自己说的那样为他把血止住。

    “断，坚持住！”

    无法再精准的控制查克拉，纲手一股脑的将自己的查克拉凝聚在掌心，忽然变大的绿色光团并没有能够如愿的止住潺潺外流的血。

    加藤断在失去意识之前，努力的睁开眼睛，他的人生注定留有太多遗憾，但是在生命的尽头，他想再看一眼这个让他喜欢的女人。

    纲手焦急的一张脸在他眼中清晰又模糊，他分不清她的脸上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他也不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答案是什么已经没有意义了。

    纲手，你喜欢我吗？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啊。

    加藤断终于还是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任凭纲手如何鼓励他坚持住，如何做着止血的努力，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纲手疯了似的喊着。

    “够了，他已经死了！”

    自欺欺人的纲手被木目功刀一句话点醒，她睁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无比惊恐的看着面前这具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身体。

    手缓缓地举到眼前，这双手上沾满了加藤断的血，此刻雨水冲刷着这双手，那些血顺着手腕流进了她的袖口，就像是蠕动的蚯蚓。

    这个认同她想法的男人，这个说自己成为火影后要在每个小队里配备一位医疗忍者的男人，他说他想建一所专门培养医疗忍者的学校，不计成本，不计时间，哪怕用很多年也要培养出一批批的医疗忍者，以此来提高小队的存活率，提高任务的完成率，保护同伴。

    他说，我的梦想完成的同时也是纲手你的梦想完成的时候。

    他还没有做到自己说的，为什么就这样死了呢？

    他说，这场战争结束后，如果我活着回来了，你就正式成为我的女朋友好吗？

    他还说，如果你的心里真的没有别的男人，那……你试着跟我交往看看吧，纲手。

    他还没有听到自己的回答，为什么就这样死了？

    因为知道是自己不想听的回答，所以才急匆匆的离去吗？

    那些话还没说出去，她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明明有着高超的医疗忍术，可她偏偏救不了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入目是一片血红，纲手终于承受不住，尖叫出声。

    她的尖叫声在这个雨夜里分外的凄厉。

    大蛇丸赶来的时候，加藤断已经无力回天了，他站在背后的树干上，看着凄厉尖叫的纲手，她绝望痛苦的惨叫声像是梦魇一样萦绕在他的耳中。

    他看着纲手在想，或许，她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吧，或许自来也的直觉很准，纲手就是被这个男人勾去了魂儿。

    如果他活着，还有前路可以说，但是，现在他死了，一个死人又有什么未来可言呢？

    人的生命，真的太过脆弱了。

    不远处的地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木叶忍者的尸体，木目功刀走过去看了看，叹了口气冲另一个同伴摇了摇头。

    “看来，砂隐派来偷袭的都是高手，这几位守着断本体的同伴几乎没有反抗的被一击毙命了。”

    在场的另一位同伴也同意木目功刀的看法，他有些感慨，“大抵也是被逼到绝境了，如若不是，断他肯定不会在没有万全准备的时候用灵化之术的。”

    “啊，谁说不是呢？”

    同伴的话伴随着哗哗的雨声传入纲手的耳朵里，她跪坐在加藤断早已冰冷的尸体旁边，血染红了她的衣服，手上沾染的血迹早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可她就是觉得自己这双手上依旧殷红刺目。

    灵化之术是加藤断施展的可以让灵魂离开身体的术，将自己灵化成活的灵魂，无视距离穿梭并杀害敌人，亦可控制对方身体进入他人的精神世界。

    这种术可以将自己的精神与肉体分离，化作灵体，附在敌人身上，让敌人的精神从内部崩溃，最终死亡。

    但是灵体是拥有施术者本身的意志的，所以，这个术也有着很多其他的用处，比如传递情报，确认生死等等。

    这个术最为致命的一个弱点，大概就是灵魂离开后，施术者的本体存活问题。

    灵魂离开了本体后，本体会陷入沉睡之中，无法动弹，这个时候，就必须要有人守在本体的身边，确保这具身体不会受到伤害。

    很明显，当时守在这里的那帮同伴没能够守住他的本体，让敌人打飞了他的内脏，打碎了心脏，同时还打断了脊柱。

    “如果我没有犹豫，如果我早一点来到这里，由我守着他，他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是的，”木目功刀回到这边，“是我提议天亮后再跟断汇合的。”

    就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说拒绝他心意的话，就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理由，才会让她犹豫，木目功刀的提议不过是自己顺水推舟的借口而已。

    “是我，是我，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啊，是我胆小懦弱，是我的错！”仰着头，纲手对着木目功刀嘶吼。

    她与加藤断的事，在村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加藤断在追纲手这件事是正大光明的，他们也见过两人一起逛街，一起闲逛的画面，自然也理解此刻纲手的失控和反常。

    但是，他们知道的也不过是表象罢了。

    她救不了加藤断，也没有将自己的答案跟他说清楚，那些想说清楚的话永远都没有了可以说的对象。

    他，就这么死了。

    眼泪和着雨水一起奔涌在纲手的脸上，她跪坐在这个雨夜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