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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手是被一阵狗叫声吵醒的,她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陌生的墙壁,陌生的书桌,陌生的椅子,陌生的装饰,陌生的房间。
怀里,自己搂紧了一条胳膊,沿着胳膊往上看,就看到了胳膊的主人。
自来也靠着床靠,歪着脑袋睡的很熟,压根没察觉到纲手已经醒了的事实。
看到自来也,纲手先是一愣,继而脸红,她像是扔掉一个烫手山芋似的松开了自来也的胳膊。
胳膊没了支撑顺势滑到床上,直到此时,自来也才渐渐察觉到动静,他缓缓睁开眼,就看到了坐起来的纲手。
“啊,你醒了,几点了?”
纲手有点尴尬,又有点无语,这里怎么看都不是自己家,她怎么会知道时钟在什么地方?
自来也眨巴了几下眼睛,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终于也反应了过来。
“这里,闹钟在这里,啊,已经八点多了。”他捞过闹钟看了一眼,又将它扔回去,郁闷道:“还不是太晚啊,你怎么醒了,是不是邻居家那只傻狗又在叫,把你吵醒了?”
可谓是很真实了,但是纲手没心情跟他说这个。
她压低了声音问他:“昨晚你怎么不送我回家?”
自来也笑了出来,纲手这别扭的模样实在是有点好笑,恶趣味上来后,让他忍不住想逗逗他。
“是你死活要跟着我回我家的,我都把你送到初代家门口了,你抱着我死活不进去,我能怎么办,只能委屈一下自己把你背来我家。”
“喂,自来也!”纲手听到这些话,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你小声点,少胡说八道,我肯定没有这样。”
“这个时间,哥哥他早就去中华料理了。”
“……”
“真的真的,你还说你喜欢我来着,就想跟我回家……”自来也说着小心的观察着纲手的脸色。
果然,纲手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红晕褪去,面色惨白。
她没有质疑自来也的话,只是神情有些别扭,她盯着自来也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一直看到自来也挥了挥手。
自来也笑着挥了挥手,略带惋惜的说:“啊,不跟你开玩笑了,你没说这些话,这都是我胡诌的,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了。”
叹了口气他又说:“你昨晚醉的太厉害了,那个样子还怎么送你回去,让你祖父母照顾你吗,还是让绳树照顾你?”
“我……”
净琉璃跟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人终成眷属,纲手觉得很开心,再加上桃华一直在旁边挑衅她,就忍不住多喝了一些。
谁能想到后面自来也回来了,又去居酒屋里接着喝。
看到自来也,那些一直埋藏在心里压抑起来的难过与委屈,瞬间便想爆发出来,她只能通过酒精将它们压制下去。
然而,却依旧没用。
“所以,就让我辛苦一下来照顾你吧,纲手你不知道你昨晚一直抱着我的胳膊,现在,我这条胳膊就跟废了一样,又酸又疼。”
“那个……”纲手不好意思的别开脸,“我也不知道那是你的胳膊,话说你为什么不抽出来,觉得难过还任由我抱着,你是不是傻瓜?”
“喂,嘴巴太恶毒了吧,这样跟伺候了你一晚上的人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纲手有点无话可说,总觉得自来也这厮说的话带着点不好描述的颜色。
自来也从床头起来,伸腰展臂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问纲手,“你早餐想吃点什么,我再委屈一下自己做顿早餐给你吃吧。”
纲手没吭声,她咬着下唇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自来也看她没回应,试探性的叫了她一声,“纲手?”
纲手闻言抬起头来,她的神色很严肃,又带着些许的不确定,她看着自来也,嘴唇一张一翕。
“自来也,我昨晚跟你说了是吗?”
自来也也正经了起来,他似笑非笑的问道:“你指的是……?”
“……我喜欢你这件事。”
“……”
“不吭声是什么意思?”
自来也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想否定的是什么,他从卧室门口重新走回纲手身边,就那样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床边的纲手。
纲手仰起头看着他,殷红的嘴唇微微张开着,她有点茫然又有点不知所措。
一双大手搭在了纲手的肩膀上,自来也十分严肃地说:“你确实跟我说了,而且我也欣然接受了你的心意,敢于直面自己的内心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不是的。”
“就像我过去跟你表白过无数次一样,这一次,不要觉得有负担,你只是认清了自己,回应了我而已,这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于加藤断而言,你也没有错。”
“自来也……”
“你只是看清了自己心里真正喜欢的人而已,不是吗?”
“那你会觉得我是一个坏女人吗?你会觉得我是一个他活着去喜欢他,他死了立马就改变心意去喜欢你的人吗,你不会觉得这样的我很可恶目的不纯吗?”
自来也仰头大笑出来,笑过之后,他发现纲手无比认真的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忽然觉得纲手傻的可爱又可怜,颀长的身躯蹲了下来,改由他仰着脸看着面前的女人。
拍拍她的肩膀,自来也温柔的说:“我认识纲手比村子里那些不知内情的人要久的多,从小到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我对你的那些喜欢从来不是假的,如果你是一个坏女人,如果你是那种人的话我为什么会一直喜欢你,就算对自己没信心的话,也不要质疑我的眼光和心意好吗?”
“自来也,”纲手有点委屈的扁着嘴。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无条件的喜欢自己,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那么这个人就只可能是眼前的自来也了。
“再说了,我一直都是一个放荡不羁的人,村子里有那么多优秀的年轻人,如果你真是那种他死了立马转头喜欢别人,并且目的不纯的人的话,应该也不会选择我吧?”
他再次笑出来,柔声安慰她,“所以,综上所述,我觉得你昨夜的告白是真的,纲手,我听了之后很开心。”
“……”
“加藤断的死我觉得很难过,当时没能在你身边我觉得更难过,现在,我知道了你对我的心意,不管你是否能解开心结跟我在一起,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自来也是懂她的,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最懂她,那么只可能是自来也。
自己只问了一个问题,他就知道自己的症结在哪里。
一个正常的男人可以允许自己无限期的沉溺在别的男人的死亡阴影里不出来,这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我会永远等着你,等你放下那些执念,等你走出来,”说着,自来也将手掌伸给纲手看,他说:“我的手永远在这里,只要你想就可以握住他,如果泥潭深陷你觉得走不出来,随时都可以握住我的手,就算是用尽所有的力气,我也会把你拉出来,懂了吗,纲手?”
面前那只手,大而修长,手心里有薄薄的茧子,充满了力量感和安全感。
纲手慢慢的将自己的手放在这只大手的手心里,紧接着就被这手握住了。
自来也的大手包裹着纲手小一号的手,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粗糙却又带着实感。
纲手点了点头,她在想,或许属于她的那一味药现在回来了。
“你……你要等着我。”
自来也深吸一口气,正经的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