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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予辞歪着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卓清潭,神色一派明媚开朗。
“卓姑娘怎么不太高兴,谢某救你脱离囹圄,难道不当浮一大白吗?”
卓清潭定定看着他,十分直白的说道:“谢公子,此地气候十分干燥,想来此时我们已不在西南皖州地界。想来, 你这是将我带至了北地?”
谢予辞朗声一笑,他从沉香木椅上从容起身走到房间的床边,伸手轻轻一推。
旋即,窗子“吱嘎”一声向外打开。
果然,窗外院落中的树木花草具是粗狂高大,景致与西南地区的皖州大不相同。
——正是北地风貌。
他转身回眸轻笑。
“卓姑娘当真蕙质兰心,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
卓清潭忽而淡淡一笑,冷冷看着他道:“果真是北地,倒是不知, 谢公子这是将在下带来了何处?”
莫非他们已经在九晟山附近了?
谢予辞斜倚于窗前,端是一派少年风流。
“北荒,兖州府。兖州府乃北地第一城池,说来谢某也是多年不曾来过此地,因此特邀卓姑娘同游。不知可好?”
卓清潭听到前半句先是一怔,他们居然不是在九晟山,而是在兖州?
但待她听到后半句,她又险些被谢予辞气笑了。
她目光澄净如水,淡淡看着他道:“同游兖州?所以谢公子先前口中所言,带在下寻找端虚宫失踪弟子下落之话,果然又是诓骗于在下了。”
“当然不是。”
谢予辞笑眯眯道:“谢某怎会诓骗于卓姑娘?在下确实知道贵派诸位仙长的下落,等时候到了,谢某自然会如实相告,此言绝非诓骗。”
卓清潭轻轻瞥了他一眼,忽而轻笑了一声。
“是吗?只是不知, 谢公子口中的‘时候到了’, 又是何时呢?”
谢予辞撩起衣摆,一挥衣袖, 十分洒脱不羁的坐在窗前矮塌上。
他牵起一侧唇角,目光灼灼的偏头看向她,然后飒然笑道:“那自然是要看卓姑娘的表现了。”
她的表现?
他是想让自己做什么?
卓清潭微微蹙眉。
兖州府虽然与九晟山同为北地,又是北地的第一城池,但是此处距离九晟山奉命守护的四大秘境之一冥王沟却相距甚远。
若他的目的地是为了尽快取回自己被封印于九晟山冥王沟秘境的力量,为何不直接将她裹挟至九晟山,反而是来了兖州府呢?
他到底要做什么?
卓清潭正自惊疑不定,忽闻院中传来几个脚步声。
庭院中一个女子看到房间中被推开的窗户,以为被贼人闯入,当即娇声呵斥道:“——什么人?!竟敢擅闯破月小筑!”
随着她话音落地,一片妖光乍现,旋即两个女子身影出现于室内。
卓清潭微微一顿,破月小筑?
她上一世的仙号是往圣帝君太阴幽荧,而太阴幽荧又是两仪中的先天至阴之气与太阴之精共同所化。诞生之初她的原形便是苍穹之上一轮莹白色神环,她之真身亦代表夜空最美的星辰和守望者——月亮。
卓清潭微微沉默。
谢予辞而今在凡间的落脚点名曰“破月小筑”,想来谢予辞.当真是恨惨了她。
那名先前开口说话的女子容貌寡淡寻常,但眼中却灵气十足,她看见到床边矮榻前含笑看着她们的谢予辞,当即一声惊呼, 脸上表情更是喜不自胜。
“谢予辞!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还知道回来啊?”
而另一名青衣女子的容貌却较之她要柔媚美丽得多, 举手投足间亦尽是媚气。
她见到谢予辞也是惊喜万分,但也不禁埋怨道:
“主上,您可算是回来了?先前留下字条便独自一人去了皖州,还不许我们跟随,实在让人担心!”
青衣女子笑意盈盈的看着谢予辞,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流转,正好落在静坐于先前凭津阁锁芯牢中谢予辞变换出来的沉木椅上、安静的仿佛假人一般的卓清潭身上。
然后,她先是骤然一愣,旋即脸色大变,唇瓣亦微微颤抖。
下一刻,女子猛地转头,目光灼灼的射向一旁含笑而立的谢予辞。
她紧紧皱着眉峰,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又碍于此间人多口杂,却终究还是没能开口。
而先前那名容貌寡淡,但性情却十分活泼的黄衣女子,此时也同样注意到了这个房间里凭空出现的陌生女子。
黄衫女子蹙着眉上前,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卓清潭片刻,旋即皱眉转头问道:
“谢予辞,她是谁啊?怎么她的身上还有股若有似无的仙门弟子灵气?难道她是人,而非妖?”
谢予辞闻言懒洋洋道:“多新鲜啊,她当然是人,非妖。灵蓉,你当人人都如你一般,是只好吃懒惰的胖兔子吗?”
灵蓉闻言登时大怒,她气急败坏的看着他道:
“好啊!谢予辞,居然敢嫌弃我胖!我和阿婆把半死不活的你从钧天崖带回来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时还说见到我们真好!”
钧天崖?
卓清潭微微一默,看来当初谢予辞在钧天崖拿回第一份被封印的神力时,也不甚轻松。
不然这名叫“灵蓉”的姑娘,便不会用“半死不活”来形容他当时的情态了。
谢予辞闻言“嗤”的一声笑了。
他抬手用云袖捂住半张脸,轻轻摇了摇头笑了。
“怎么还生气了呢?可是,你是真的比过去胖了呀,还不许人说吗?”
灵蓉闻言勃然色变,恨恨道:“你休要胡说八道!本姑娘才不胖呢!我且瘦着呢!”
她气呼呼的视线一转,正好落在了一旁静静坐着沉默不语的卓清潭身上,忽然再次打量了她片刻,然后视线一凝,冷笑一声,意有所指道:
“怎么?谢予辞,你这是遇到了旁的好看的女子,不仅开始嫌弃起我们这些故交旧友,居然还将外面不三不四来历不明的女子带回了破月小筑。”
她的嘴实在太快太利,一旁的青衣女子根本阻止不及,只能徒劳断喝一声道:
“——灵蓉!住口!休得胡言!”
但是已经晚了。
谢予辞唇间若有似无的笑意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他轻轻抬头看了灵蓉一眼。
那一眼中警告的意味极浓,灵蓉居然被这一眼盯得下意识退了半步,为其神色所慑,再不敢多言。
青衣女子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旋即向谢予辞结印施了一礼,轻声道:“主上息怒,灵蓉她.还不懂事。”
谢予辞这才缓缓转开视线,不再看着灵蓉。
他淡淡道:“确实不懂事,晚青,你要好好教教她什么是礼貌和规矩。”
原来,这两名女子正是当年在九重天南天门上仙灵破碎、变为妖蛇的螣蛇晚青,和那只被晚青养大、惹下祸事后被当年的钧别所救的玉兔精灵蓉。
灵蓉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然后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是妖,又不是人,干嘛要学礼仪规矩?.”
晚青暗自用手肘用力怼了她一杵,灵蓉这才不敢再吭声了。
其实,灵蓉过去一直以来认识的人,都是那个受教于往圣帝君座下,一派纯然、心思单纯、克己复礼的九重天堕神汀神殿神官钧别。
——而不是那个生于混沌、天生神骨、风流不羁、万事凭心的凶神谢予辞。
但是谢予辞与当年的钧别,其实本就性情不尽相同。
她当年早就习惯了在钧别面前冒冒失失、言语不敬,但却总是不能明白,谢予辞面前,其实是不容人放肆的。
诞于天地间数万年,谢予辞,其实也只在一个人面前低下过他那颗骄傲的头颅。
但那个人,却从来都不是灵蓉。
晚青沉默片刻,不动声色的瞥了眼一旁那个静谧不言、气质端华的女子,忽然轻声道:
“主上,敢问这位、这位.姑娘,为何会出现在咱们破月小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