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言伸手接到刘雄递上的供词，看过一遍之后，又递给了监察司正卿，三人互视了一眼，知悉这些与他们在外面审理的并无错漏之处，随即先将两方审核供词都汇聚到一起，送到夏王面前。
    云韵看着这似乎有条理的一番审理，她不觉得徐伯言有什么不妥，因此此时突然理解了李虹山所说的明夏和云岚宗不同的地方。
    明夏有一帮忠实可靠的臣属，只要给足时间，或许真能够及时查明苏家被灭门的惨案为其伸冤，李虹山和星辰卫的问题也一样。
    只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不相信呢？是当初被老师幽闭禁殿的那三年吗？
    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自己不再相信，即使真相在手，即使做错事的是上位者，身为下位者也没有办法对抗。
    很长时间自己也默认了斗气大陆弱肉强食，默认了只要一方势力的实力足够强，就可以决定一切，才可以解决问题。而同时，因为那三年被封禁实力，无法反抗老师，也让那时候的自己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懦弱。乃至于后来很多时候，自己都会想若是那时候自己再勇于反抗一点，及时去到乌坦城萧家，查清一切，那年的很多事都会不一样吧。
    回过神来，面前这个案子的审理还没有结束，他们只是才审出了苏家冤案的一角。
    苏全此时也已经被带到了厢房之外，他其实并不能区分谁是李虹山，谁是赵摩。在这之前，他一直是和墨雨一起，直到进城前两天才分开，是贺雨竹将他安排进城的，后来便一直躲在客栈里，直到今天。
    “赵摩，苏全你认识吗？”
    赵摩摇头否认：“我一直在帝都城，如何去认识他？”
    苏全终于确认了赵摩是谁，这才控制不住，直接扑了上去，“该死的畜牲，还我家人命来！”只不过他的动作还未接近赵摩身前一丈，便被守卫的骁骑卫拦了下来。
    赵摩轻蔑得看了一眼，不见任何情绪，但他又想到一点，陈言道：“徐大人，我看还是到户部好好查一查这个苏全是不是东山郡的人吧，李虹山一直对我不满，这苏全恐怕便是他拿来诬陷我的一枚棋子而已！”
    “赵舅爷所说的确有理。”徐伯言其实早就安排了人去户部，查明东山郡的籍贯资料，看看苏家到底有没有一十三口人，只是工作量庞大，需要时间。
    听到徐伯言这样赞同赵摩的态度，李虹山已经面无表情，但苏全却怒睁圆目，心里早就暗骂不止。
    “徐大人，在下还有一个问题想先问一问。”此时那刘雄再次开了口。
    “刘少卿问便是了。”
    “苏全，你可还记得灭你家满门的凶犯的样貌？”
    “小人不会忘记！”
    “那好，来人，”刘雄唤了身后的一人，嘱咐道：“苏全你将那人的样貌复述一遍，让画师绘画出来看看这所谓的赵摩的下属，到底是何人。”
    赵摩听之面皮一抖，但却并没有过于担忧，因为他已经安排了楚翘，将那人除了。只是，若是这画像出来，查到人是谁也是迟早的事。他目光微抬再次看向了夏王的方向。
    夏王深深看了一眼赵摩，依旧不理睬他。
    不消一刻，画师便将凶犯样貌画完，并公之于众。
    李虹山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到那张让他觉得有些眼熟的脸。当初墨雨他们传信的时候，也只提过在东山郡的昊天卫暗桩与这人有所联系，便把他也默认是昊天卫的暗桩。毕竟星辰卫与昊天卫有别，且暗桩都是单独行事，互相不熟悉也是正常。
    只是，李虹山此时印象中总觉得自己在何时见过这人。
    刘雄举着画像走到赵摩面前，问道：“赵舅爷，苏全指证这人是你昊天卫下属，你可承认？”
    可赵摩似乎并没有听到一样。
    “赵摩，这可是你的属下？”徐伯言拍了拍桌面，竟然直问赵摩。
    赵摩被声响惊到，犹豫之下，才道：“这……这人的确，是我昊天卫的暗桩-松延。”
    一石激起千层浪，赵摩承认了！
    在场众人中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其实若是他咬死了不承认，或许他还可以推脱出去。可这下，就不得不继续严查下去了，是个人都会想，下属犯事行凶，他这个上司会不知情？
    “可是，苏全所说我完全不知，请徐大人明察！”
    “哦，那你可承认，这玉佩，是你的？”
    “……是。”赵摩又一次承认了物证，“只是，这本是我当初给与松延完成任务的奖赏。”
    李虹山有那么一瞬间也不明白赵摩为什么这时候承认这些，但想起先前自己的怀疑，他突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真相。
    “赵摩，你这是把一切都推在这个松延身上的意思了？”听到赵摩承认了人和物都和他有关，坐台之上的徐伯言似乎突然变了态度，眼眸凛冽地看向了赵摩。
    “没有，不，不是。”赵摩再次否认，“一定是李虹山收买了他，所以才如此陷害我！”
    “赵摩！你还想推脱？”李虹山突兀得抢在徐伯言之前高声道：“松延不惜千里追杀苏全和我星辰卫之人，按你的意思，是我用苦肉计逼迫他们的？”
    李虹山在被通缉之前，其人品口碑其实还不错，所以才会有人欠他人情，赵摩这样的反驳，在场的人倒是觉得有些可笑。
    “这有何不可能？”
    “可笑，李虹山既有如此通天的能力，还能被你满城通缉不能脱身，倒是讽刺了！”
    蓝登科自然是在此时插了一嘴，这赵摩是狗急跳墙，开始随意咬人了。
    “赵摩，胡诌乱扯，可不像你平常的作风，”李虹山摇了摇头，嗤笑一声：“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咳，”李虹山口中所谓的隐瞒，让众人也已经默默开始猜测，徐伯言却在此时轻咳了一声：“赵摩，本官本念在王妃在场，不想动用刑罚，可你若是还这样东扯西扯，胡乱给把罪名甩给别人，本官可要用点手段了！”
    徐伯言已经开始用刑讯手段逼迫赵摩坦白了，这也算大胆了，毕竟软榻厢房里，王妃赵音还坐着呢。
    于是在场不少人已经是静等看戏的态势了。
    可是接下来，赵摩的一句话却让在场所有人更是吃惊。
    “好吧，我承认，松延是我派去东山郡的。当初让他成为暗桩也是为了查明东山郡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