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梁德的问题,白鹤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梁德同学你对我们幻海一系的况一点都不了解呢,在彼岸977号世界,没有谁会花晶簇购买用幻海玄气制成的玩具。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打造最有效率的杀人武器,即使有人买下我做的玩具,也只可能是为了从其中汲取用于制造武器的养分。
两岸有名的空海港区我去过好几个了,到头来,只有在百川海集这样诸界行者聚集的地方,才能找到愿意用晶簇购买玩具的“怪人“。”
梁德搓了搓下巴,道:
“不至于吧,幻海玄气的泛用那么强,在民用领域也大有可为啊,百川海集面向界原行者的购物目录我经常看,在常维护和旧设备升级方面,很少有竞品能比得过幻海奇物,特别是你们械能混合方向能把超频常态化,应该很吃得开啊。”
白鹤空低垂着眼眸,声音有气无力,疲惫不堪。
“幻海一系的设计师上只有一个标签,那就是杀人武器制造专家。
换做是你,你敢用杀人武器制造专家出品的民用奇物吗?”
她从海纳幻藏中取出一个蓝莹莹的皮球,俯下拍了一下。
“拍一下,是海狮。”
皮球与地面一碰,弹起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头憨态可掬的浅灰色海狮,那头海狮绕着白鹤空翻滚了一圈,所及之处涌起了片片浪花。
“拍两下,是水豚。”
白鹤空把海狮抱起来向上一抛,那头憨憨的小可立刻恢复成皮球的样子,被她拍了两下之后变作了水豚的模样,呆呆地靠着她黑色的过膝袜,眼睛里满是懵懂。
“拍三下,是虎鲸。”
白鹤空收回手掌,在地上弹了三下的皮球变作一只胖乎乎的迷你虎鲸,在海蓝色的水面上反复跃起,顽皮的虎鲸时不时地飞过女孩的头顶,留下一道道绚丽的彩虹光晕。
小时候最酷炫的玩具只是铁皮青蛙和火柴枪的梁德看得异常入迷。
“这不是好的吗。”
“我在这个皮球里录入了一百五十七种小动物的信息,录入了一百五十七种与人亲善的格,可以一直陪伴那些需要亲密伙伴的孩子直到耄耋之年,即使是那些天生自闭的星孩,我也为他们准备了六十七个特别的动物朋友……
可是我修行的是幻海玄气,我是享誉空海两岸的战争之王莫飞升大师的真传弟子,谁能保证这些动物伙伴不会突然变成噬人的猛兽?
修行幻海玄气却售卖民用玩具,人们只会觉得我是个比那些普通的幻海系设计师更古怪的人。
那些有能力支付晶簇购买玩具的顾客恰恰是最不需要这些玩具的人,他们有千百种办法提供同等效用,那么,他们为什么要选择我呢?
是啊,我是界原行者,我还修成了界原展开,但这只会让我的作品更难售出,因为一个修成了界原展开的界原行者可以逃避无数责任,几乎没有人能把她怎么样。
我按空海时间每十天去一次百川海集,在那里一直等一直等,等一个愿意购买幻海玩具的怪人,不停地打折,不停地到处宣传,也不一定能等到合适的人。
我最近的一个客人是阿弦,她不是界原行者,却用晶簇拍下了我做的小玩具,一个只是可以每天模拟四十三种落风景,没什么大用的小玩具。
那天我特别高兴,可是,可是阿弦是因为不知道幻海系的况才会买我做的东西吧,我……我不敢把那些对在百川海集见到的顾客说的那些售前声明讲给她听,我没有资格承诺,在学校的时候,我是海学部一年级的学习委员,我是校内排名前十的杀人武器制造专家,如果不是那样,我也活不到现在。
我很可笑吧,梁德同学。”
白鹤空抬起了头,眼眸里没有任何可以形容为楚楚可怜的东西,她坦率而坚定,只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语,没有丝毫动摇,她知道自己背负着什么,也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待她。
那么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呢?
梁德没有问这个问题,这是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为什么你要对我说这些?
永远不要对那些向你倾诉的人说出这句话,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当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不会有任何收获,只会失去很多很多的东西,多到超乎你的想象。
也许你并不在乎那些向你倾诉的人,但当你听到了那些毫无保留的话语,至少应该保持最起码的尊重。
适时的沉默,是一种男人的浪漫。
梁德沉默了一会儿,跳过了白鹤空提出问题的回答时限。
他无法评价一个人,他不想通过揣摩人心捏造出一个符合对方预期的回答,即使这样可以增加在对方心中的份量,即使这样可以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了不起,但他不想这样做。
他也只是一个迷茫的人,如今的他拯救不了任何人,甚至拯救不了自己。
“那个……”迟疑过头的言语消解了凝滞的气氛。
梁德用力地搓了搓因胡渣而粗糙的下巴,道:
“你在莫氏重工过得不如意,不如跳槽去别的地方吧。
人和用人单位是双向选择,虽然你在莫氏重工付出了不少时间,有很多沉没成本,但是从长远来看……像三角头一样在百川海集开个小店怎么样,你也说了,百川海集这种诸界行者汇集的地方怪人最多,一定有人愿意认可你的,莫指导也就是个赤劫行者,他的名声没那么厉害。
我是奉先老师雇佣的空想之拳,良缘杀手,铅箭丘比特,在空海两岸可以说是臭名昭著,谁也不愿意和我扯上关系,可就算是我,也认识了很多朋友啊。
没必要太在意工作单位和学术背景,其实……”
“我离不开这里的,就像鳗鱼头离不开这里一样。”
白鹤空道:“无名氏因为种族出的缘故被莫师百般针对,但还是没有离开莫氏重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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