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所有变化尽收眼底的李牧嘴角一笑,伸手抽出了腰间的横刀,刀架在老妇人的脖子上,淡淡的说道:“本座不管你范家在京城有什么古旧,现在本座只想收拾你范家,等回到了京城,才会有心情收拾你范家的古旧。”
“告诉本座你范家是否还有藏银?”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跪倒在地的范家族人,原本出现的一丝希望,在李牧横刀下,尽皆斩断了。
眼神中重新变得灰败,陲低着脑袋,不敢有任何放肆之处,看着青石板铺就的地面。
坐在椅子上的老妇人看了一眼横刀,面色如常,微闭上了眼帘,捻了一下手上的佛珠平静的说道:“老身不知大人在问什么,老身只知道大人手下的锦衣卫硬闯了范家老宅。”
轻捻佛珠,老妇人慢慢抬起了眼帘,看着李牧的眼睛说道:“大人虽说能杀了这范家老宅一百七十六口子人,却堵不住这天下悠悠众口。”
李牧听到老妇人的话,不怒反而笑了,摇了摇头。
不知道这世界是怎么了,总是会出现很多自认为有理的人,那道理说的好想杀了他,就会遭到天下所有人的唾弃一般。
这种人很会自认为代表了所有人的意见。
将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让原本代表正义的人,从心里怀疑做的是不是错的,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做。
并在最后怀疑到放下了手上唯一自卫的武器,站到了另一边,去对付所谓的邪恶。
普通人却不知道,往往正义与邪恶之间是相反的,邪恶总是会让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而正义手中却拿着血粼粼的钢刀,去守卫普通人内心最深处的那一点干净之地。
记住遇到这种习惯于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最好离远点,实在没办法,要么不要去招惹,如果招惹了,就想办法让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因为你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方就会在有必要的时候,牺牲你来证明他的观点是最正确的。
想到这里李牧哈哈大笑起来,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有时候总喜欢自以为是,在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偏要表现的大义凛然。
好像他的死是一种陷害,是一种被有心人的迫害,李牧不相信眼前的老妇人,会不知道现在的范家在背地里做什么生意。
从刚才的对话中,那冷静的语言,平静的情绪,就算是在女婢的搀扶下,向着椅子坐下的过程中,都显得那么有大家之范。
李牧可以判断,这位老妇人在年轻的时候,一定执掌过范家的生意,换言之,老妇人年轻时在范家曾一言九鼎。
是一位在年轻时,可以决定着范家走向的女人。
这个老妇人即便是到了老年,在这些范家族人中,依然有着尊崇的地位,从哪些跪在地上的人群,看向老妇人的眼神就能够知道。
李牧细眯着眼神,看着闭上眼睛的老妇人,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范家家主是不是叫范永斗?”
“永斗乃老身长子,执掌范家家主之位。”老妇人依然低垂着眼帘,双手捻着佛珠。
“好,老妇人,本座告诉你,范家族人到底犯了什么大错。”李牧轻起牙关,慢慢的将接下来的每一个吐露出来。
“山西晋商范氏永斗者,大明朝百姓,身为汉族苗裔,却借大明与女真交战之际,不顾大明国体一丝利益,只注重女真对其许下的承诺,枉顾辽东战事成败,只顾家族私利,图小利忘大义,竟敢违背朝廷严禁,为女真人大量偷运禁令物资。”
停顿下来的李牧,看着明显有情绪波动的老妇人,耻笑一声道:“晋商范家真是将一个商人,唯利是图演绎到了极致,竟然不顾朝廷禁令。”
说完,李牧收回了横刀,放回了刀鞘中,迈过了老妇人所坐的椅子,背对着老妇人说道。
“综上所述,本座就可以依照大明律诛灭晋商范家九族,更何况本座执掌着生杀大权的锦衣卫,理应为朝廷清除你等这样的毒瘤。”
不想再与老妇人废话,李牧说完便向着院落里面走去,既然老妇人不愿意说出范家藏银,他也不想亲手逼问。
对于亲手逼问一个出卖国体的范家中老妇人,只会感觉到脏了他的手,
这样一来,只好亲自动手寻找一番,全当玩一次寻宝任务,换一下心情了。
李牧走后,端坐在椅子上的老妇人,闭着眼帘,悲切的念道:“儿啊,大错以筑,奈何无力回天,范家族人将不存于世,只望菩萨在天有灵,能保我儿逃脱此劫,为我范家族姓留一血脉在这世上。”
说着,老妇人手持佛珠恭礼道:“善信者,范刘氏在这里拜谢菩萨了。”
拜谢完菩萨的老妇人,安稳的端坐在椅子上,眼角流下了两滴眼泪,两只枯瘦的双手握着佛珠,安放于身前。
.....
此时的李牧则在锦衣卫百户的陪同下,巡视着整个范家老宅,查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或许会有疏忽所在。
走遍了所有院落,不得不让李牧感慨,也只有百年累世巨富的家族才有如此底蕴。
这晋商范家老宅在建造的时候,每一处别院都独具匠心。
就算是一个镂窗的雕刻,都精细到了极致。
更不要说,那珍藏的万卷古书和古董字画,就连日常所用的家具,全都是用珍贵的木料打造,以李牧的眼光判断,大部分使用的木料为小叶紫檀。
对于产自南洋的小叶紫檀木料,有这样一句话说,明朝时期小叶紫檀极尽开采绝迹,连后来的清朝所用木料,都是明朝遗留下来的。
从范家老宅大量使用小叶紫檀打造家居,就可见明朝时期的富户,对这种小叶紫檀木料有多钟爱。
转了一圈,劳累的李牧坐在了正厅之中,苦恼的皱了皱眉头,刚才的巡视一无所获。
藏于地窖的那五百万两现银,昨晚就取出来进行装箱封存。
“难道范家真的就只有这点家底?”想不通的李牧接过百户奉上来的茶杯,坐在太师椅上自言自语。
“大人,要不卑职去把范家族人审审?”作为一个好属下,百户还是很懂的,什么叫做上官的苦恼,就是他的苦恼。
听到百户重提审问范家族人,李牧就摆了摆手,否定了这个主意,眼睛瞄向了正厅右边的一面墙。
这面墙贯穿整个正厅内外,算是一道主承重墙了,唯一特别的是,这道主墙上方,放着两道粗大的木质横梁。
同左边的很是不对称,让李牧看着很是别扭,刚才进正厅的时候,他还发现右边的墙体也很厚实,比左边明显厚了三分之一要多。
想到这里,李牧突然眼前一亮,便指着右边的墙体对百户吩咐道:“去,给本座将那面墙砸了。”
“卑职遵命。”知道李牧烦闷,锦衣卫百户不敢有任何停顿,领命后,就下去叫人来砸墙。
而李牧则悠哉的端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杯,品着香茗,淡淡的说道:“小样儿,跟本座斗你们还嫩点儿。”
不多一会儿,便有十几个锦衣卫校尉手拿大锤、镐锹走进了正厅,在李牧一声令下,对着右面的墙体狠砸起来。
李牧则移驾去了一处安静的别院,等候消息,免得被砸墙溅起的灰尘,沾染了身上的飞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