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罗彬瀚仍在担心自己老妈为了找到亲儿子被谋害的证据杀回国内,掀翻前夫每一个情人的金屋,然后给他所有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留下此生难忘的严重心理创伤,他还是不得不优先处理自己的人生困境。
“我要变强。”他放下书后深沉地说。
莫莫罗顿时浑身放光,乃至于脸上的眼镜片都快变成两团刺目的白色。从未见过此等场面的马林诺弗拉斯吓得翻身躲到椅子背后。
“来吧罗先生!”莫莫罗激动地说,“一起为宇宙的和平而战吧!”
罗彬瀚盯着他伸出的手,那一瞬间竟然确实地感到了犹豫。当旅途刚开始时,他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尚且懵懂迷糊,并坚信自己在一场平安顺遂的短期旅途后便将返回故乡,那么成为一个“为宇宙而战的光之守护者”显然对他和莫莫罗都是极不合适的。但在经历了门城事件后,他终于如梦初醒,切实体验到这个外部世界的疯狂和混乱。
同行者的贴身保护不足以彻底杜绝某些意外状况的发生,他永远没法确信是否会有下一扇稀奇古怪的空间门开在他脚下,把他扔到寂静号船员们够不着的地方。一把高能射线枪也完全不足以应对生活——至少是跟荆璜同行时的生活。
他明白自己迫切需要更强有力的自保手段,而银石巨人就仿佛从天而降的免费豪华午餐那样诱人。罗彬瀚甚至还没好意思讲自己半兴趣地收藏过一两个特摄片手办,相较之下他觉得莫莫罗的本体造型其实还蛮不错的。
罗彬瀚思忖着局势,开始感到心中有点动摇。他对莫莫罗问道:“你对人间体真的就没点特殊要求吗?比如非得是特搜队成员?”
“但是没有那么多特搜队成员呀,罗先生。”莫莫罗有点遗憾地说,“而且很多星际犯罪都是流动性质的,固定留守的模式已经不太适合当今社会的维和事业了。”
罗彬瀚更加动摇了。他无意为宇宙和平奋斗终身,但倘若只是旅途中的插曲,他当然不介意偶尔助人为乐。横竖荆璜惹的麻烦也已够多了,难道他还在乎哪个犯罪组织前来打击报复吗?
“我们俩在融合后还是能分开的吧?”他半信半疑地问,“我们基本上还是两个独立的思想?不会搞成什么灵魂吸收之类的玩意儿吧?”
莫莫罗肯定地点头,坦荡而开朗地说:“当然了罗先生!我们的意志与感情将合二为一,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各自经历的道路就要被抹去呀!当你的人生迎来新阶段时,我们就会怀着对共同岁月的记忆彼此告别。那时候我将回到永光境,去向教官们述说我的实习经过,然后在他们的认可下得到光之守护者称号!那一定会是段非常开心的时光!”
罗彬瀚彻底动摇了。他觉得尽管莫莫罗有点过度痴迷追逐偶像和市场消费,但无疑仍是一个非常耐心而善良的好外星人,完全值得一个什么守护者之类的称号。就在他深深吸气,准备做出回答以前,躲在椅子背后的马林开口了。
“这是不是说你们俩要实现精神融合?”马林说,“分享彼此所有的思想和记忆?包括你内心最见不得人的那些秘密?”
罗彬瀚略带憧憬的表情忽然凝固了。他的脑袋开始超速运转,回忆起诸多他发誓要带进棺材里的人生往事。它们中的绝大部分对这个世界都微不足道,或者已被其他参与者淡忘,但如果唯一可能记得的周雨胆敢把这些事抖出来,罗彬瀚将飞奔天台,以死亡作为威胁让对方闭嘴。
“男的不行。”他灵台一片清明地说道。
莫莫罗连续眨眼,委屈而又莫名地望着他。罗彬瀚自感良心煎熬,于是毅然决然地说:“我回房间做俯卧撑去了。”
他立刻真的跑回房间做俯卧撑,留下莫莫罗幽怨地盯着马林。其实罗彬瀚也很好奇马林是否能够成为莫莫罗的人间体,但旋即就打消了这种念头。毕竟他从不记得哪部特摄片里的人间体有此等恶劣的异性交往记录,那显然也不太符合永光境文明的社会价值观。
他一边琢磨着自己究竟有何优良品质能够得到莫莫罗的欣赏,一边熟练地做起了俯卧撑,当他数到第一百五十七下时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头。
罗彬瀚震惊地从地上跳起来,甩了甩自己的手脚。除了右手不大爽利——那只猫说得适应个五六天——其他部分都灵便得犹如一个状态良好的武术运动员。他试着原地起跳,很轻松地摸到了房间天花板,再用双手托举起整张床,最后则在椅背上踮脚站了足足三分钟的平衡木。
这显然已经不是一个乡下盆栽富二代应有的表现。罗彬瀚当即冲出房间,跑到舰桥室里对全世界呼喊荆璜。
“你想干嘛?”荆璜满脸阴沉地进来了。罗彬瀚从他的发型判断出此人刚才又在睡觉。
他一把揪住对方的头发:“老子的体育成绩飞升了!”
“……你他妈喝了赤泉水啊。”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罗彬瀚的意料。他激动地扯着荆璜头顶的毛说:“这升级也太快了吧!我现在能打得过沙斯了吗?是不是直接就变超人了?”
荆璜冷冷地指着金属桌子说:“你把那个举起来。”
罗彬瀚照办了。桌子稍微有点沉,他的右手又不得力,但在左手的辅助下仍旧很轻松地完成了要求。
然后荆璜对着他伸出右手的小指。
“看清楚,这只手是我的本体,”荆璜说,“不是改装的机械臂。”
他用一根手指把桌子顶起来,三次抛向天花板又接住,最后举在头顶像转手帕那样回旋十几圈。做完这一切后荆璜把桌子放回原位,面无表情地对罗彬瀚说:“做好你的菜鸡,少给自己加戏。”
“草,”罗彬瀚说,“你那水呢?再给我多来几口!”
“那东西你最多只能喝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已经算生死关头,原本就不该让你沾到。”
罗彬瀚不是很服气地问道:“有这么珍稀?多喝一口会怎么样?”
“会怀孕。”荆璜说。
罗彬瀚无声地跟他对望着。
“……谁怀孕?”他勉强镇定地问道。
“你。”荆璜冷淡地说,“赤泉之水发于魔海,阴极生阳,化育异质。女子服之无碍,男子初饮亦可洗髓易筋,复饮则阴性侵体,腹结鬼胎,郁积四十九日而自肋下出。”
“……就是说老子会从肋骨下面生出个东西?”
“差不多吧。以你的体质生不出什么厉害的妖魔,大概也只是一团吃人的血肉块而已。”
“……那孩子它爹我呢?”
“你死了。”
于是罗彬瀚决定现在先做菜鸡,等日后回了老家再重拳出击。他提着菲娜的笼子和雅莱丽伽给的《防身术入门》钻回自己房间,在俯卧撑和健体操的空闲里继续猛烈敲打寡妇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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