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初的头无比的疼痛。
眼前都是郑逸那个混蛋豺狼般的脸孔。
可以只要想到他所有的虚伪都将是一场空,她给他的报应,她就笑了,无比的真诚与明媚。
不对,我这是在哪?我怎么还有意识?难道我来到了传说中的冥王殿?
用尽所有的力量睁开眼睛,光线有些晃眼,宁若初下意识的抬起手背挡了挡。
透着弯曲的指缝,却看到了陌生的一切。
竟然是瓦片遮顶的土房,慢慢的放开手,环顾着四周,简陋的房间,只摆着一张桌子,案台上放了一些零零散散的杂物,往下看就是两张小的木凳子,眼神直视的角落还有一个看起来很破旧的柜子。
自己竟然睡在炕上,盖着的是以前孤儿院旁边的奶奶喜欢用的红色的碎花被子。
举起手来在空中晃了晃,一双娇小的手,让宁若初不明所以,摩擦之处虽然起了茧,但这确实是一双稚嫩的手,而手的主人竟然是她。
难以置信,十分的难以理解……
仔细打量着这娇小的身躯,一身破旧的衣裳,却是十分的干净,看得出来衣服的主人很认真的清洗。
门外传来咯吱的声音,有人进来了,宁若初连忙的躺下,盖上被子,佯装沉睡,耳朵谨慎的竖着,不想放过任何的动静。
感觉到冰凉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额头,一双软绵绵的冰冰的小手在给自己按摩手臂,不一会儿,湿湿的舒服的感觉从手心传来。
宁若初偷偷的眯开一条眼睛缝,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非常青涩的小男孩,应该也就是八岁的年纪,穿着的衣服虽然有好多的补丁,但同样是非常的干净。
只见他一脸的认真,非常细心的在该自己擦着手,眼里都是关心。
小男孩体贴的将手放进了被子,宁若初的心里一阵的温暖,这样暖暖的感觉仿佛从来不曾有过。
孤儿院长大的她,注定从小就是孤单,而且缺爱的。
“姐姐,你要快点醒过来,若林还要你一起抓泥鳅你呢。”
说着小男孩的眼下已经沁出了几行的泪水。
“姐姐,如果你一直这样,那我该怎么办?”
那可爱的小脸蛋下说出的伤心话,让宁若初一阵的心酸,她突然好想摸摸他的脸,替他拭去眼泪,把他轻轻的拥在怀里。
这个小孩子,如同曾经的她一样,那么的孤立落寞。
外面传来一阵的骚动声。
小男孩抡起衣袖,随便的乱抹了几下眼泪,跑了出去。
……
“若林,你说你们家拢共才三个人,可是却占着四个人的地,而且还有两个是躺在床上的,我们觉得这样的不公平,大伯家里那么多口人,可是也就才有这么点地,哪够吃呀。”
“若林,你姐姐应该都没救了,你还瞎折腾什么,你把田地交出来,二伯及时的帮你把她的后事办饿了,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二伯知道你没有钱,总不能直接将你姐姐抛到荒野里了事吧!”
“若林,你要是肯把地交出来,小叔答应你,一定给你一口饭吃,这样你以后不用这么的辛苦,而且还有饭吃。”
······
“二伯你不要胡说八道,谁要你为我姐姐准备后事呀,我不许你咒她。”若林小小的个子顶着大大的怒气,愤怒的眼神怨念的瞪着宁老二。
“还有大伯,田地的分配是老村长的安排,当时的时候谁不心服口服,貌似谁都没有怨言吧!你别以为我小就不知道,老村长德高望重,你们难道是在怀疑他的决定?”若林字字珠玑,但是却也因为年幼,孤掌难鸣,而显得底气不足。
“至于二叔,我先谢谢你的好意了,我们自己有手,就算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劳动,我也会把田地种的满满的,不会让姐姐还有母亲饿肚子的。”若林坚定的话语否决了宁老四的“建议”。
“我说老三家的若林,你怎么可以这么的跟长辈说话呢?”
“老三去的早呀!这孩子好歹也上了几年的学堂了,尊老爱幼的怎么都没学着一点呀!”
“三哥如果还在的话,肯定也会被气死的。”
“有这样目无尊长的儿子,还不得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这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没完没了的,将所有的炮火都对准了若林。
若林气得脸都通红,“你们……你们……你们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还是太嫩了,不是这群人的对手呀!若林咬牙切齿,却根本就是说不过这些强词夺理,硬把黑的说成白的人。
小眼珠子转悠着,拳头捏得紧紧的,委屈的都快沁出眼泪了。
“他三叔家的青瓷瓶,我们前几天正好不小心摔了一只,拿回家正好。”
“他三叔家的老檀香放在那里也是摆设,现在都生灰了,我喜欢。”
“他三伯家的渔具,我看也没什么用了吧!”
······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欢呼雀跃,也不客气,直接就将若林家里的东西搬个七七八八的,那表情似乎还是不知足。
“老二家的,这个是我先看上的。”
“大嫂,做人可不能这个样子,谁先拿到手就是谁的。”
“老四家的,你在干嘛?”
“二嫂,这可是你教的,先下手为强。”
互相的推搡着,为了争夺一些认为更加值钱的生活用品、家居摆设等而争执不休,头发散乱,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得体的样子。
宁若初躲在后面看了许久,总算是把她现在所处家庭状况搞清楚个七七八八了,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脑袋里一直在充血,往上喷涌,那个火气蹭蹭的就上来了,“都给我住手!”
房间里的人顿住,看着出现的这个人难以置信,跟看见鬼一样,手下的动作都僵在了那里,瞪大了双眼。
“诈尸啊!诈尸啊!”
老四家的李氏最不淡定,紧紧环着着手里的渔具抱头鼠窜。
“你是人是鬼?”老大家的赵氏离宁若初最近,伸出手指想往前戳戳,可是没有勇气,半天下来,手指也就伸出了一小节。
“快点去请法士,这里有邪气,赶紧的来做法。”
还是三个男人比较淡定,虽心起波澜,但也不至于这样慌乱失措。
宁若初看着这一切,心里冷笑不已,这些人看来是巴不得自己死了,好早早的夺了自家的田产过去作威作福。
还亲戚,这算哪门子亲戚,哪有这样的亲人,看他们的穿着,哪一个不比自己还有若林身上的光鲜。
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事情还真的干得出,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只有八岁的男娃,脸不红心不跳的,一脸都不知道臊得慌。
被宁若初的眼神扫了一遍,宁家哥儿三一阵心慌。
难道消息来源有误,哪个狗崽子传去的消息,说是宁如初这个时间点必定是去了,回天乏术,连神仙也没得法子。
他们三家人这才一脸有好戏,连忙的赶了过来。
在看到若林脸上的表情,他们起初如果还在怀疑,但是那会儿已经确信。
宁老大颤抖着声音说道:“若初,不带你这样吓我们的。”大阳天哪来的诈尸,哪来的鬼。
吓你们一跳,那是轻的,吓死你们才算是活该。宁若初心中讥讽。
她淡然,仿佛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眉眼里真真切切的笑意,可是却都是冷峻之意。
“大伯真是说笑,难道我要真的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这样才算是好,如今我好生生的站在这里,竟然成了吓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二叔还有二婶?”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不轻不重,但是却字字有力,直捅他们心中。
“我们怎么会这么想,都是那些爱嚼舌头根的人乱传,说是你去了,我们这不是伤心,才立马赶了过来。”
你们是急着分我家的田,上赶着听我的死讯,巴不得我现在真的就在棺材里。
“若初,你这是没事了,身体都好了?”二叔试探的问道。
宁若初不做声,眼睛略微的扬起,仿佛在看着遥远的天际,这一切的事情都与她无光。她并不看着宁老四,若有若无的飘来一句,“我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有事吗?”
若林喜上眉梢,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宁若初的跟面,紧紧的抓住她的手,显得有些激动,“姐姐,你终于醒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若林扬起手,擦了擦眼睛,看到宁若初还在他的眼前,“太好了,太好了。”眼眶之下流下了几行的热泪,那眼珠子衬得越发的清明了。
宁若初心头一暖,第一次被人如此的在乎,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亲人般的关怀的言语,原来自己也是重要的,自己也是被重视的。
宁若初扬起一抹微笑,对着若林点了点头,若林突然觉得很安心,他高兴的抱住了她。
宁若初轻轻的拥住若林,浅浅的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背,安慰着他激动的情绪,这样的温暖,属于亲人的拥抱多么的美好,让她有些痴恋,悄然的在他的耳根旁说道:“若林,赶紧去找村长过来,这里姐姐应付。”
随即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