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惊醒了我的沉睡。”老菲尔德的灵魂睁开双眼,用疑惑的目光四下张望了片刻说道:“是你吧凯瑟琳,不是说过尽量不要打扰我吗?中途被强行唤醒一次,会让我感觉很疲惫的。说吧,唤醒我有什么事吗?而且,这里是哪?”
“祖父大人,实在抱歉,我也知道打扰了您的话会影响您的恢复,但是,我觉得现在唤醒您是很必要的,否则说不定您反而会怪我呢。”凯瑟琳带着歉意说道:“这里是圣都,不过不在咱们的洋馆,是在马尼亚斯大街的别墅区里。”
“梧桐大道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会是有钱买下其中一栋别墅了吧,恩,我看也不像。”梅林法师皱了皱眉,但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直接追问道:“到底什么事让你不得不唤醒我?”
“呃,有一个人,我想祖父大人您有必要见一见。”凯瑟琳的目光中藏着几分狡黠,强忍着笑意,板着脸严肃的说道:“这个人的情况非常特殊,而且关系重大,如果不能和您及时见面的话,恐怕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是什么人啊,让你这么慎重对待。”老菲尔德满心的疑惑,把目光转向从他出现起就一言不发的斯内普侯爵,房间里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在他看来很陌生的人,他自然可以第一时间判断出凯瑟琳所指的就是眼前这个老人了。不过,四十多年的时间,让斯内普从中年步入了晚年,也让他的外貌上产生了巨大的变化,梅林根本无法辨认出对方的身份,只能对凯瑟琳说道:“小凯瑟琳,不准备介绍一下这位老先生吗?”
“呃,祖父大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啊。”凯瑟琳像个淑女一样用手巧妙地掩住了脸上的笑容,促狭的眨了眨眼睛说道:“我还以为祖父大人您会知道这个人是谁呢。”
“你这让人头痛的孩子,我怎么可能知道,已经这么多年了,我……等等?”当菲尔德说到这么多年的时候,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一丝灵感,在这份灵感的影响下,梅林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反复打量着面前这位老人。毫无疑问,自己没见过眼前这位老人,但却总是感到有几分熟悉,仔细看看,如果他把佝偻的脊背挺直,把干瘦的身材略微丰满一些,把脸上像树皮一样布满沟壑的皮肤拉平,再把光亮的头顶添加上头发,似乎就变得更熟悉了。老菲尔德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虽然变成灵魂状态不可能再有眼花这种现象,但梅林还是这么做,因为他仿佛看到,眼前这个老人,和他记忆深处那个永远忘不掉的形象正在慢慢重合,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眼花了。不过,即便用力揉眼睛,也改变不了所见的一切,老法师的灵魂在心情剧烈的起伏下开始闪烁不定,仿佛随时都要逸散掉一样吓人,闪烁了好一阵,才颤抖着说道:“暴发户,是你吗暴发户。”
“混蛋梅林,该死的破落贵族。”听到这个四十多年没有听到过的称呼,斯内普侯爵感到心脏在一瞬间被紧紧揪住,酸涩的感觉从胸口直冲鼻腔,让眼眶里的泪水像泉水一样滚滚涌出。虽然仅仅是一个讽刺性的称呼,但无论是语调还是声音,都让人如此的熟悉,即便穿越过四十多年的岁月,却依然熟悉的仿佛昨天还回荡在耳边一样。老侯爵紧紧按压着激荡的胸口,好像不这样做,心脏就会从胸腔之中跳出来一样,一时间,过度的激动让老人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发出剧烈的喘息声。在凯瑟琳轻抚后背的帮助下,老侯爵依然喘息了很久,才稍微平静了一点,结结巴巴的说道:“四十多年不见了,你这个该死的破落贵族居然还没放弃这个称呼,混蛋我警告你,现在我已经不是暴发户了,现在我已经是内维尔联邦的侯爵了。”
“哦,从内维尔买来的侯爵嘛,我明白的,反正在我眼里看不出什么区别。”梅林高傲的冷哼一声,环视了一遍房间,嗤笑道:“我早该想到是你的,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把这么差的品味坚持四十多年啊。嗤,阿卡玛大师的希望之音,居然不用五号红却用七号红的画框来盛放,这简直是对阿卡玛大师的侮辱,还有,碎银大师的金属浮雕咆哮的守护者居然放在褐色地毯的房间里,这也就只有你的品味敢这么做了。”
“哈哈哈,白痴破落贵族,这可是你孙女布置的房间。”斯内普不仅没有因为梅林的讽刺生气,反而从椅子上站起身叉着腰得意的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一见面就会讽刺我,所以干脆让小凯瑟琳替我布置的房间,哈哈哈哈哈,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恩,不错,不错。”梅林脸色不变,习惯性的抚摸着颌下的短须,像是很满意的点着头对凯瑟琳说道:“你的眼光不错,知道艺术品的摆放不能流于庸俗,一定要让观赏的人感受到新意。恩,这个七号红的画框用的就很有创意,虽然不像五号红的画框那样,可以把画里所传达的希望衬托的更加强烈,但却从另一个角度形成了微妙的对比,让整幅画显得更有意境了。很好,不愧是菲尔德家族的继承人。”
“所以说,我就讨厌你们这些破落贵族。”老侯爵气呼呼的一拍扶手,大声怒道:“说到最后,你就是要鄙视我的品位对吧。”
“没错。”梅林法师也同样大声的回应,两个老人像两个斗气的小孩子一样,叉着腰彼此怒视,仿佛随时都要打起来的样子。
不过,在喘着粗气怒视了一阵对方之后,两位老朋友脸上的怒容同时解冻,一齐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同时张开双臂,举步向对方走去,在时隔了四十多年之后,又一次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但是下一刻,笑声戛然而止。
想要拥抱在一起的两位老友,发现对方在接触的瞬间已经穿过的彼此的身体,自己拥抱到的,也就只有空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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