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微微笑了笑。
    她理解余奶奶的心软。
    乐乐的表现还算是好的。
    她曾见过很多患者……
    其中也有孩子。
    他们的治疗过程很艰难。
    他们甚至会伤害自己。
    他们中有的家人承受不住，就暂时放弃了治疗。
    一切都顺着孩子。
    结果……
    都是极糟糕的。
    ……
    所以，医生练就了“冷血心肠”。
    她不会被患者一时的表现迷惑。
    她清楚的知道，怎么做才是对患者最好的。
    即使过程艰难。
    ……
    但她终究只是医生。
    是外人。
    患者的治疗需要患者家属的配合。
    若是家属跟她持有相反的意见，治疗就很难进行下去。
    ……
    余奶奶这么快就放下了自己的心软-
    当然。
    这其中余爷爷的作用很大。
    医生觉得松了一口气。
    ……
    “乐乐。”
    余奶奶想说什么。
    只是见孩子看过来后，她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半晌……
    ……
    “奶奶？”
    孩子疑惑。
    奶奶怎么不说话？
    ……
    “没事。”
    奶奶笑了笑，“多吃些。”
    她还是咽下了那些其实跟孩子说了无数遍的话。
    还是等孩子说的爸爸妈妈出现了再说。
    她现在说什么孩子都听不进去。
    她不想跟孩子争吵。
    孩子难过她看得更难过。
    ……
    “哦。”
    孩子点点头。
    ……
    余奶奶看向两位客人，“医生，萧骁，你们也多吃些。”
    吃饱了才好做事。
    也不知道孩子口里的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回来……
    在此之前，他们要养精蓄锐-
    呃……
    难道她真的以为孩子口里的爸爸妈妈是真实的人吗？
    怎么可能？
    ……
    若不是真实的人……
    若只是孩子的幻想……
    他们要如何应对？
    余奶奶不知道。
    她看向医生。
    专业的事只能拜托专业的人。
    之前她一直心有担忧，对看医生很有顾虑。
    真的看了医生后，她觉得曾经的她多虑了。
    这位医生很负责。
    人很好。
    至于专业能力，目前还看不出来。
    但她愿意相信这位医生。
    至少这位医生真的对乐乐很用心。
    她很感激医生的这份用心。
    ……
    吃完饭，孩子继续在客厅里看动画片。
    萧骁与医生在客厅里跟孩子一起。
    ……
    两位老人从厨房里端出切好的水果。
    还有泡好的茶水。
    ……
    孩子有些嫌弃。
    他不喜欢喝茶。
    ……
    “这杯是你的。”
    余奶奶笑了笑。
    她自然知道这孩子不喜欢喝茶。
    唔。
    大概也没有几个孩子喜欢喝茶。
    毕竟，大多数的孩子没有耐心品味出茶水的回甘。
    而只尝到了茶水的苦涩。
    ……
    余奶奶把一杯现榨的果汁递给孩子。
    ……
    “萧骁。”
    余奶奶看向萧骁，“你喜欢喝茶？”
    “还是喝苹果汁？”
    ……
    萧骁微微嗅了嗅。
    然后微笑，“我喝苹果汁。”
    他对茶水比较挑剔。
    所以在外基本不太喝茶水。
    ……
    “好。”
    余奶奶点头。
    她没有太大的意外。
    年轻人嘛……
    跟孩子一样，喜欢喝茶的不多。
    ……
    “我也能喝苹果汁吗？”
    医生轻轻晃了晃手里的茶水。
    申请换做苹果汁。
    ……
    啊？
    余奶奶一愣。
    随即点头，“当然可以。”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是她疏忽了。
    她就该给每个人都准备两杯饮料。
    一杯茶水，一杯苹果汁。
    让他们自己选。
    ……
    “你等我一下。”
    因为余奶奶就榨了两杯苹果汁。
    医生也要苹果汁的话，她需要再去厨房里现榨。
    ……
    “麻烦的话就算了。”
    医生笑道，“茶水我也能喝。”
    ……
    “不麻烦。”
    余奶奶摇头。
    麻烦什么？
    就是一会的功夫。
    把苹果洗好、切好放进榨汁机里就好了。
    ……
    “我去。”
    余奶奶让余爷爷坐着不用动。
    余爷爷行动不便。
    余奶奶一般不太让余爷爷走来走去。
    ……
    余奶奶很快端着一杯苹果汁回来了。
    ……
    “给。”
    余奶奶把苹果汁递给医生。
    ……
    “谢谢。”
    医生弯起嘴角。
    ……
    几个大人陪着孩子一起看起了动画片。
    是一部关于英雄打怪兽的动画片。
    在大人看来颇为幼稚的画风与同样有些幼稚的故事发展，孩子却看得津津有味。
    情绪随着情节的起伏而起伏。
    ……
    余奶奶有些感慨。
    孩子啊……
    正是还相信世上有怪物、崇拜英雄、想象力丰富的年纪。
    这样的孩子幻想出……已逝的爸爸妈妈陪着自己……
    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
    “我们该准备晚饭了。”
    余爷爷提醒余奶奶。
    ……
    余奶奶猛然惊醒。
    什、什么！？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客厅里的钟表。
    然后，她面露吃惊。
    已经这么迟了？
    ……
    她看向孩子。
    看到了孩子也看向钟表的侧脸。
    感受到了孩子焦躁的气息。
    ……
    余奶奶想了想，还是告诉自己，再等等。
    ……
    “走吧。”
    余奶奶跟余爷爷去了厨房。
    他们中午出去的时候是中饭、晚饭的食材全部买齐的。
    ……
    孩子突然起身。
    他跑到了阳台。
    ……
    医生也站起了身。
    她跟着孩子走到了阳台。
    ……
    萧骁眉梢微扬。
    他也走向了阳台。
    ……
    孩子踮起脚尖，上半身压在阳台的围栏上。
    双手合拢成喇叭状放在嘴边。
    他大声喊道：“爸爸！”
    “妈妈！”
    ……
    医生不由得走到了阳台的围栏边，向下看去。
    ……
    有急促的脚步声从客厅里传来。
    是听到孩子喊叫动静的余奶奶与余爷爷极速赶了过来。
    他们的神色……
    怎么说？
    堪称如临大敌。
    ……
    余奶奶先一步到了阳台。
    余爷爷落后一步余奶奶到了阳台。
    他们看到了背对他们的孩子。
    ……
    他们的视线有几分张皇的乱窜。
    他们对上了医生的视线。
    ……
    医生对两位老人微微摇头。
    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一开始她也误会了……
    但她过来……
    发现下方空空如也。
    并没有可以让孩子称为爸爸妈妈的存在。
    ……
    孩子的喊叫还在继续。
    但近距离听，两位老人听出了孩子声音里的忿忿。
    让他们觉得……
    孩子此时的行为，更像是一种发泄。
    ……
    两位老人急速跳动的心脏慢慢和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