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冬
火车窗外景物飞快的倒退,吴能看了看电子手表,再过八小时,就可以登船到达海岛。
吴能握紧双手,辞去称为铁饭碗的工作,他能感受到刘经理那看傻子的目光。
傻子么?以后我要让你们仰望,他抽了抽嘴角。
十八岁,真是个充满朝气的年纪。
忆起重生前日复一日的工作,公司下岗工人第一批就有他。
回家的路上四十岁的他,想到家里的老婆没工作,孩子要上学,而他却失业了。
觉得胸口压着千斤巨石堵得慌,不由得步子变得越来越慢。
走家门口,他犹豫了一阵子,组织好了语言,才打开门。
看到妻子万梅站在卧室门口,
她似乎在等他,他嗫嚅的道:“有事?”
心里没来由的变得非常心慌。
万梅冷冰冰的撇了他一眼道:“我们离婚吧!和你在一起真恶心。”
他哆嗦着嘴巴说不出一个字,半天没回过神,他们一起度过十五年,妻子的这番话让他觉得不太真实。
而妻子那冷漠无情的神情,分明不是玩笑。
他想莫非自己下岗,妻子已经知道了?确实以后生活没有来源,妻子要离开他,他也不能自私。
他苦涩的笑了,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吴能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颤声说道:“你走可以,小涛就跟我,毕竟是我的儿子。”
万梅嗤笑一声,刻薄的道:“你的儿子,哎呀!笑死我了,当初要不是我已经有身孕,怎么可能嫁给你这样的废物?现在孩子爸爸要接我们走,你别妨碍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万梅的话就如五雷轰顶,打得他跌坐在地下,万梅看都不看他一眼,把离婚协议放在桌上,带着孩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半晌,他才恢复一丝清明,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追了出去。
嘭!他觉得一股巨力撞得他飞起,然后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居然回到十八岁,吴能暗暗发誓,再也不要过前生那样的生活。
想起以后的岁月,他掌握着未来的信息与经济走向,这些就是财富,巨大的财富。
他握紧拳头,眼神中带着渴望与野心。
实在穷够了!他要发财!
“大哥,你去哪里了?”
他转头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这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一双眼睛甚是灵动,看上去有几分狡猾。
嘴角带着几分不怎么真实的笑意,感觉有些儿假。
吴能不是愣头青,出门在外更多了几分提防,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他笑道:“我去海岛。”
那黝黑青年嘴角笑容扩大,他高兴的拍拍行李包道:“那可巧了,我正是回海岛,咱们做个伴,一起。”
吴能从未去过海岛,既然有个去过的带路自然求之不得。
他并没表现出自己的想法,只是微微点头道:“好,咱们也有个照应。”
吴能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两人还是老乡都来自一个省份,两人是相邻的两个县,相隔有二十余里地。
改用老家方言聊了起来,这下更觉的亲切不已,黝黑青年叫周阳,十六岁就随叔父在海岛做贩卖槟榔的生意。
吴能眼神微动,他知道以后做这生意的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他扫了眼周阳,这小子太过于江湖,决不适合深交。
火车到了临江就需要换客车去去海州县,从海州县才能坐船去往海岛。
两人坐上客车,被脚丫子臭气和鸡鸭的屎气熏的欲要呕吐时,客车一个拐弯驶进了一个院落。
吴能心下大惊,客车不应该是一直赶路么?忙探头看去,这是一家路边私人餐馆,他紧张的打量了一下这间餐馆。
院落很大,门口整齐的排着几辆大巴停在那里,后面一长排房子大致有以后的高速公路服务站一般大小,地面没有水泥铺地,颇有些泥泞。
司机大声嚷道:“都下车吃饭,还要坐六小时车,不会再停下吃饭。”
“六小时?是了,我计算时间是按以后修好国道后需要行驶计算,这年代的路,要难走得多。”
他打量了一下餐馆木板上的菜单,赶得上十年后的价格,真是黑。
周阳很有默契得也没有吃饭,吴能想回车上去坐,周阳拉住他笑道:“锁门了,防止有人的物品丢失。”
吴能秒懂,两人只能蹲在院落里的泥泞地上等着。
“3!3!3!”
“8!开8”
吴能顺着声音望去,围了好大一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
正无聊他,起身想去瞧个热闹,周阳一把拽住他。
他不解的望向周阳,周阳一个劲朝他使眼色。
他心下一凛,缓缓蹲回去,眼神故作随意的四周打量了一下。
发现有几道隐晦的眼神时不时扫向这边。
有猫腻?他看向人群那边,还时不时有人凑了过去。
周阳不知从哪摸出一包油炸花生米,抓了一把给他,嚼着花生吴能继续朝那边看过去。
有个背着包的汉子十分醒目,一米九几的个子,站那明显高出别人一截。
小伙好奇的探头朝里看去,周围瞧热闹的人群几下就把他挤到中间。
吴能眉头一挑,后面几个人似乎是故意推他进去?瞧着有些太可刻意。
他眼光转向周阳,周阳微微点了点头。
“呢嘛,这都是一伙的。”他眼睛睁大,看向周阳。
周阳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眼光又若无其事的扫了扫周围。
吴能心中一突,还有同伙。
他看向那高个男子的眼光不由得有几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