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的寝宫中,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倾洒进来,铺入一地银色,绞纱幔帐,金光闪闪,一女子幸福的偎依在男人的怀抱中。
男人的脸有着最完美的轮廓,五官却如拢在雾中,怎么也看不清,女人媚态横流,光是那双纤纤玉手,便已如精雕细琢的玉石般诱人,她的声音是说不出的好听,手指在男人精瘦健硕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爱郎,你不可欺我,骗我,否则,我便让你永生永世都见不到我。”女子语气娇喃却透着难以忽视的认真,让男子抚摸她发丝的动作蓦地一停。
“宝贝,你已是的我的妻,我必珍你,重你,永远把你放在心上。”男子顾左右而言它......
......
画面一转,女子身着大红嫁衣,长剑横指,手臂微颤:“永生永世,永不相见——”,说完,是剧烈的爆炸,空中,坠下无数红衣碎片,每一片都承载了烈性女子的鲜血,她用自爆的代价换男子永生永世的后悔,无穷无尽......
......
紫儿,等着我,我向佛求得一个约定,等着我,等着我......
......
画面骤消,云紫从昏迷中醒来,浑身筋骨如碎裂般疼痛,她喘息着,勉强抬起胳膊,拽着床柱坐起来,即便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耗费了她全身的力气,胳膊上的鞭痕处,鲜血再次渗出来,漫过黑紫色的血痂,更显得伤口狰狞可怖。
窗户被封死,斑驳的月色从缝隙中透进一点点的微光,在这静谧的夜晚,她的心却是如此悲凉,他们真的是要弄死她,全然不顾亲情与人性。
她要自救,也唯有自救。
她摸摸索索的从床下掏出一个简陋的木箱,用一柄锈迹斑斑的钥匙开了锁,从里面取出一颗黑漆漆的药丸,毅然决然的吞入口中,药丸入口即化,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竟然没有一点儿药味儿。
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有毒无毒了,权且相信那老头儿一回。不过,她很快便意识到,这药丸的不凡,药液渗入体内,以最快的速度在四肢百骸中蔓延开来,一股暖流滋润着她身体每一片肌肤,渐渐的,她有了些力气。
箱子中有简陋的工具,都是往常她挖野菜用的,此时用来救命,足以说明她命不该绝。云紫把铁铲插进窗缝,想要撬开早已钉死的窗棱,谁知,还没怎么用劲儿,“轰”的一声,窗户竟然倒了。
她吃惊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骨瘦如柴,手臂纤细,吃不饱饭的时候,连一桶水都提不起来,在这样伤痕累累,饥肠辘辘的情况下,居然轻而易举的推倒一扇窗户,一扇封了铁条的窗户?真是匪夷所思。
然而,情势不容她多想,她踩着屋里唯一的一把破椅子,跨步迈上窗台,跳到院中,院内荒芜破旧,静得瘆人,显然,方才的动静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样最好,方便她逃走。
云紫往门口走了两步,忽又想起什么,折返身,越过隔壁的墙头,来到一个雅致的院落,那里住着二叔的女儿卓云英,是全家人捧在手心的宝贝。
想她卓云紫被他们害得这么惨,临走之际,顺手带些盘缠总不为过吧?
卓家是修仙世家,卓云英是卓家百年难于的天才,拥有得天独厚的单灵根,且又是大家比较稀罕的金灵根,这种天赋的人才稀缺,放到哪个世家都得把她当香饽饽一样供起来。
卓云英和她同岁,十二岁,却已经有练气五层的修为,而她卓云紫,卓家嫡出的孙女儿,却是个众所周知的废柴,都说灵根越多,天赋便越差,她却是什么灵根都没有的怪物,自爹娘去世后,在卓家便彻底没了地位,没有武力,没有后台,她的日子难过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卓云紫叹了口气,心里隐隐有些奇怪,凭着卓云英的警觉和功力,她进屋这么久,居然没有被发现?真是奇怪。
她的胆子大了些,蹑手蹑脚的走到梳妆台前,从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些散碎的银两,还有一只储物袋。
对于修仙的人来说储物袋才是难得的宝物,可对她这样的废柴来说,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卓云紫把碎银子揣进怀中,想了想,还是拎起那只储物袋。
就算这东西对她没有用,拿走它气气卓云英也是好的,谁让她从小到大给自己那么多气受?从卓云英的屋里出来时,卓云紫还特意往纱幔里面望了望,昏暗的月光下,隐隐约约可见一道人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太不寻常了。
卓云紫纳闷的摇摇头,从屋里出来,继续往卓家院外走去。
在她身后,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浮在半空中,望着她的背影苦笑,如果不是他暗中做法,她能顺利走出卓云英的屋子吗?苦笑过后,又是一阵心疼,小主人本该是人上人,却落得如此光景,真是造化弄人啊。
因为怕被卓家的人追上,卓云紫一路狂奔,直到筋疲力竭的时候,这才钻进一片森林,天亮了又黑了,她还没顾上吃饭。
一只通体洁白的野兔从草丛中一闪而过,卓云紫兴奋的跳起来,握紧手中的铁铲跟了过去,如果运气好,捉到野兔后,她就可以吃一顿烤兔肉了。
可惜,野外生存的这些小动物都是机敏迅捷的东西,卓云紫跟在野兔后面追了好久,进入一个山坳后,就失去了它的踪影。
卓云紫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沮丧极了,忽然,空中传来呜咽凄凉的叫声,她心中一惊,抬起头望向天空,皎洁的明月不知何时消失了,空中黑浓的雾气弥漫翻滚着,丛林中影影绰绰,古怪的声音越来越响。
阴森可怖的场景让卓云紫心中有了惧意,她环抱双臂,站起来,往山坳的空旷处退去,空中那种刺耳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就如指甲划在铁块上那种让人颤抖的声音,搅得她气血翻腾,胸闷异常,如果不是一天没吃东西,她恐怕会大吐特吐。
一道道若隐若现的黑影从空中飘过,形状不定,变化万千,卓云紫瞪大双眼,慌不择路的逃跑,忽然,脚下一滑,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扑簌簌的滚到了一边。
脚脖子剧烈的疼痛席卷上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算是背到家了,十几年没崴过脚,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居然崴脚了。
她歪坐在地上,努力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索性匍匐在地上,快速往前爬。爬着爬着,面前出现一双黑色的云靴,一尘不染的白边,鞋侧还绣着素雅的云纹。
她身体猛地哆嗦,缓缓抬起头来,白色的衣袍下裹着笔直的双腿,随风起伏的衣袂飘飘若仙,这样的人,会是坏人吗?
“受伤了?伤到了哪里?”清润的男声淡淡的飘入她的耳中,那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悦耳动人的声音,带着夜间凉凉的水意,舒适的醉人。
一只白皙的大手伸过来,骨节分明,修长完美,连那修剪整齐的指甲都如贝壳般漂亮干净。卓云紫呼吸一滞,半撑起身体,抬头望向来人。
来人长着一张她见过的最好看的脸,剑眉斜飞入鬓,潋滟的凤眸微微上挑,笔挺的鼻子下,一张饱满性感的棱唇,墨黑的发丝有些散乱,被风吹拂到他的脸上,却丝毫不能影响他入仙的气质。
卓云紫呆呆的看着他,越看越熟悉,从小到大的梦里都有一位飘飘如仙的男人出现,可惜,无论她怎么努力的看,都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听说,她的父亲是修成仙骨的仙人,在十年前的仙魔大战中与母亲双双殒身,梦里的仙人会是爹爹吗?为何气质和眼前人如此相像?
“你怎么了?莫不是魔气入侵?”来人皱着眉,半蹲下来,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想要查探她的身体。
“爹爹。”卓云紫猛的拽住他的衣袖,“爹爹,爹爹......”,她喃喃的叫着,一声比一声大,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来人一怔,清润如玉的面孔上现出尴尬的神情,视线扫过被卓云紫拽着的衣袖,洁白的衣料上现出清晰的五指印,那是被她脏兮兮的小手沾抹的。
“爹爹,你终于来找我了,你可知道云紫这些年过的好苦?”心底的悲伤像开了闸的洪水,尽数倾泻而出,云紫用双臂奋力勾住来人的脖子,把小脑袋埋在他的胸腔,哭的稀里哗啦。
来人僵直着身体,面上变化万千,嘴唇动了动,却终是没说什么,任由她在自己怀中哭个够。不知过了多久,云紫止住悲伤,红肿的眼睛水汪汪,面上却露出喜气。
“爹爹,你真的是爹爹?”
“你叫云紫?”来人问道。
“是啊,这名字不是您起的吗?”云紫一脸茫然。
“额,云紫,我是曲殇,着实不是你爹爹。”曲殇忍着笑意,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这女娃,居然连爹都能认错。
云紫讪讪的缩回手,失望的看着曲殇,大眼睛里再次盈满泪水,“不是爹爹吗?我以为,以为。。。。。。”。
她依依不舍的松开来人的衣襟,跌坐在地上,难过的将头埋进双腿间,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方才,她看清了,来人只有二十岁左右,听说,爹爹是三十岁成仙的,面孔定然没有这么年轻,只是感觉有些相似罢了。
“别伤心,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收你为义女。”曲殇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不是眼前这女娃,刚才在群魔阵中,他必然已受了重伤,收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娃做义女也是可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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