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春梦,入骨三分,情色旖旎。
可聂子佩不明白,她怎么会做这场春梦的,明明睡觉之前,她看的是刑案犯录,最血腥酷冷不过的。
和旖旎春色混不上半分的关系。
她只觉身子被人反复地折腾,翻转,反反复复,夹杂着痛苦与舒畅的感觉忽然之间遍布整个身子,整个人似像被电流击过,又象飞入云端,冲进云霄,让她嘴里发出低低的呻吟……
“哗”地一声,有凉水从头到脚淋了下来,全身上下透骨般地凉。
她睁开眼来,便见到了一双冰冷的夹着几分狠戾的丹凤眼。
再看得仔细些,一张俊美得出奇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高高的鼻梁,睫毛微卷,眼波流转之间仿佛天际间最亮的星辰,可那张脸却带着数不尽的嘲弄与恶意。
“你是谁!”即便是聂子佩,这位长年和罪犯打交道的警探,也不由心底有了几分慌乱,她怒声道。
回身望去,大吃一惊,身上却是未着片缕,全身上下青青紫紫的,明显是刚刚欢爱过的痕迹,身上还沾了些茶沫子,显见是刚刚泼上去的。
雪白的身子下是软红绸罗,刺金卷叶纹的绣账,在灯光照射之下,那样的柔媚靡靡。
他低如琴奏一般的声音响起,冷彻心骨:“别装了,做得出来,就要认后果,你豪无廉耻设下这种计策,原本就打算着没脸没皮的,又何必装出那种样子!”
聂子佩有点儿懵,她仔细审视他的表情,发现他的全是真话,此时,她心底感觉有股酸意冲鼻而来,这是她没有的感情。
片刻之间,她的心底充满了委屈与悲愤,心如被人用手捏紧,一阵一阵的抽痛。
可她不明白,这种抽痛从何而来。
男人半裸的胸肌如大理石雕就,刚健勃发,有隐隐的劲力,他眼底鄙夷之色尽显:“堂堂太傅千金,居然做下这样的事,真当本王是泥捏的吗?我要让你自食其果。”
这句话是真的,他的愤怒也是真的,可这到底怎么回事?
聂子佩的心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酸涩无比,另一半却冰寒冷酷……这是原本的她!
他眼波转了两转,脸上的怒意消散了些,眼睫垂下,再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竟带了些异样的温柔,一些兴味盎然,如得到了玩具的孩子。
看得聂子佩直发毛:“今日大宴,王府千金莫名失了清白,这可怎么办呢?不想与青灯古佛相伴,又不能自尽,那么……便只有嫁给这位始作蛹者了!”
聂子佩脑子轰地一响,始作蛹者不是你么?
还有谁?
这是个什么春梦?
她不由想到最近从网络上看到的一个词:NP……。
他拍了拍手,有侍卫进门,提了一名脑袋垂在地上的人进来,聂子佩忙往床后面缩,用被子遮挡住了自己,可那提人进来的人却望都不敢她望一眼,只把手里那人如死狗一般丢在地上。
他嘴角那股温柔笑意更深了,如毒蛇吐信,衬着他俊美之极的容颜,让聂子佩想起了天使和魔鬼。
这个人,当真有魔鬼的心肠,却有天使般的面孔!
“和护院私通,名声虽是坏了,你那丞相爹爹心痛你,会饶了你的,你那公主嫡母也仁厚,定会将你嫁给他!不是么?”
聂子佩瞪大了眼睛,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看得清楚,那提进来的人,广袖长衫,腰间有革带束着,挂了把带鞘短刀,那是古装影视剧里才有的服饰。
她再朝这个不停口出恶言的男人望去,便见他,长手长脚,手掌大而精美,掌中有厚茧,显见是练某样兵器练出来的,身上只穿一件薄得贴在肌肤上的绸袍,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头极长极黑的长发,这是什么状况?是新一轮警探训练方法?
新一轮的读心训练?
可身体的酸痛告诉她,这种训练是非常真实,真实得可怕!她脑中现出刚刚春色无边的隐约情景,喉咙里咕哝了一下,对面那男人脸上鄙夷更深了。
事实告诉她,无论是不是训练,她都要把这一关挺了过去!
她迅速地分析着他刚刚说的话,脑中却也片片断断地回闪出一些信息,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个用不正当的手段爬上了面前这贵人的床的女人,原以为春宵一刻之后,以这女子的身份地位,这男子便一定会娶了她!
但没曾想此人吃干抹尽,全不上当!
这名男子,便是皇帝最小的儿子九王爷李迥。
最小的儿子,且是皇后生的,属嫡子,和前皇后生的太子年龄相差了十几岁……幺儿,最受人痛爱的孩子,可见宠成了什么样子。
又可以霸道成什么样子!
明白了这一点,聂子佩嘴角直抽,这女人要多大的贼胆才敢爬上他的床啊。
这个朝代,并不是礼教很严的宋代,要不然,女人这么做,是要被贬为妾的,李氏王朝,是韩朝?
她迅速地在脑子里分析思考,又仔细观察着对面的男人,见这男子容色夺人,融合了东方西方两种容貌,脸部轮廓极深,一双眼睛如黑色宝玉,脸上肌肤一点儿毛孔都没有,眉角上翘,嘴唇极薄。
这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是一个不好相处的男人,也是一个不容易被人操控的人!
所以他才那么愤怒,聂子佩望向自己,细细的腰,修长的腿,除却身上的青紫,极符合黄金比例,容颜想来也不会太差!
她嗅子嗅,闻到了空气之中那股异样的香味,虽然已散得差不多了,仔细一闻,还是有种让人迷乱的效用,屋子里燃了助兴之药?
可以肯定,她穿越了,老天爷让她穿到了一个好地方!一个好场所!
他没有出手杀自己,忌讳的,便是他嘴里自己的身份了。
但他更恶毒,吃干抹尽不止,还想着祸水东移,栽赃嫁祸到一个身份低下的护院身上!
让她生不如死!
聂子佩一边分析,脑中便有信息涌来,她明白了,这些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残留下来的信息。
李迥嘴角有丝温柔,欣赏着她张惶的双眼,惊恐的面容,冷冷地道:“王小姐,本王的提议可还和你的心意?这名护院,本王可是找了面容最英俊的那位,不然,又怎么配得上你?”
他轻咳了一声,侍卫顾海开始解着地上那护卫的衣裳。
聂子佩眨了眨眼睛,心中竟有一种委屈之极的感觉,她从来都不会有这种感觉的,她只会叫别人委屈!她忽地明白,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这是她身体另一个女人的感情!
李迥看着她盈然欲滴的眼,顺手拿起了床边放着的小刀,将刀子逼近了聂子佩的脸,在她脸上轻轻地划:“王大小姐,你要哭,就回去哭去,别在本王面前装出一幅受了欺侮的委屈样子!本王的脾气可不太好,你若再掉眼泪,就别怪我把欺侮你的事干脆做得齐全了,你不是委屈么,在你这漂亮的脸蛋儿若再划上几刀,添些伤痕上去,你会更委屈,到时候,可是连护院都会嫌弃你的!”
如果真是一般的闺秀,遇到这种事情,惊怒之下,怕是连哭都哭不出来吧?
聂子佩想收了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可她收不了啊,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不受控制地心酸,这个女人,是极倾慕面前这个人的!所以,才做出了这种事来!
聂子佩脸上流着泪,抬起头来,眼底却是一片冷光:“王爷,您尊臀上有颗红色的痣……”
李迥眼神迷茫了一下,“什么?”
聂子佩想,她原来想说‘屁股’的,一出口,便改成了‘尊臀’,显见着是自己身子里另一个女人残存的意识帮了她。
聂子佩笑了笑:“您尊臀上的痣,艳如红豆,触手光滑如玉,让人想起一句诗,红豆生南国……王爷虽看不到,想来也摸到过,是吗?王爷看看身后的镜子,照得可清楚了。”
李迥一怔,脑子轰了一声,她这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还笑得出来?刚刚她脸上的慌乱呢?
她脸上还挂了泪珠儿呢!
可眼底为何却如冰霜一般?
没想得明白,他看见那女人披着床单从床上站了起来,脸上泪迹未干,却步步进逼,带来一身清华,满身嚣张:“王爷所用之香,为龙涎香,此香气浓郁持久,沾于身上,经月不散……对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眼,“王爷腰围三尺三寸,胸围五尺二寸,臀围五尺一寸,真真是一个好身材!”
李迥眼睛再次迷茫了,冲口而出,“无耻!”
有呲呲的笑声从屋角站着的侍卫那里发了出来,李迥冷眼一扫,那笑声便歇了。
那侍卫跪下,垂头请罪。
聂子佩笑容极冷:“王爷若想祸水东移,把此事赖在护院身上,将我逼到绝路之上,那么,王爷身体上所有的秘密便会由我之口,传得人尽皆知,到时候,被败坏的,不止是我的名声……我拉也会拉王爷下水的!您自己祸害了我的名节,还要李代桃僵!是这样罪过大,还是我这个被人祸害的人罪过大?王爷可要想清楚了!我是和护院私通,还是被王爷****,我相信很多了人从我之口知道王爷尊臀上有颗痣之后,不会再听凭王爷一面之词,会有许多其它的想法!王爷想要一手遮天,只怕不成!”
她冷冷地笑,缓缓地走,直走到他的面前,抬起头来,望着他,目光冰冷,“王爷是精瓷瓦片儿,可经不起石头来碰!而且是不顾脸面的石头!”
她很明显地告诉他,她就是那块不顾脸面的石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