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夏,万物葱茏,草木欣荣,以养植茶叶为主的青河镇上人丁兴旺,车水马龙,大街上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大大小小的客栈住满了远道而来购买茶叶的客商,各大酒楼花街更是迎来送往,好一派繁荣的景象!
“让开!让开!”一阵急促的马蹄夹杂着怒吼声,五匹骏马踏着滚滚烟尘从南往北而来!马上端坐穿戎装的五个大汉,一路挥舞着长鞭,马匹嘶叫着前行,不避不让,撞翻行人绊倒摊位,倒霉的人却是敢怒不敢言。
五匹马长嘶着在街心停下,五人跳下来,将一大张告示贴在墙上,又翻身上马,策马扬尘而去!全程不说一句话。
待那五人消失在街尾,人们才凑上前看告示,有人大声念道:
“近日远山、枫溪、千佛等城镇屡出现盗墓盗尸现象,行径卑鄙,影响恶劣。现公布部分嫌疑人画像,有知情者立即报告当地政府,赏银五百;有抓获者,赏银五万两!”
下面是七个人的画像,不知道是这七个人真有那么丑还是画师的手艺差,画出来的人都是歪瓜裂枣,小眼睛塌鼻子招风耳豁嘴
“哈哈哈!”人群里一片笑声,“特征这么明显,这五万两也太容易了!”
“你傻啊?”有人立即反唇相讥,“想发财疯了?官府能出这么多钱悬赏,那说明什么?说明官府自己抓不到啊!人家真枪实弹都没办法,你算了吧”
看告示的人越来越多,看完却大都是摇头,这盗墓贼干的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当,行迹神秘,做事隐蔽,而且心狠手辣,地下活动久了,一身都带着死人的阴气,谁没事招惹他们?
“好消息!回春堂义诊啦!分文不取治疑难杂症!大家快来看看!”
正街上,青河镇最大的药铺“回春堂”大门前突然传出了一阵阵洪亮有力的吆喝声,这声音很快就盖过了大街上的喧嚣,不一会儿,回春堂门口聚满了看热闹的人,告示前面倒显得冷冷清清。
只见回春堂四扇红木大门全部大开,门前搭了一个大大的台子,台上端坐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那老一点的乍一看年不过五十,一身白衣,面目白净无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目深邃如水,波澜不惊。
那青年男子蓄着短发,身形修长,玉面含春,剑眉星目,顾盼生辉。
“春桃你看,好一个美男子!”
“那老的也不逊色,年轻时不知能迷倒多少女子!”
众人还没有来得及询问两人的来路,就有镇上出名的“春色满园”楼里来凑热闹的两个姑娘毫无顾忌地餐食男色了,真是犯了职业病啊。
台下众人对这两只花蝴蝶敬而远之,重新聚在一处议论纷纷,青河镇虽然也算是繁荣之地,百姓中也有生意人闯南走北,但是不要钱的义诊,还是头一回遇到。
但是回春堂是百年老字号,这两人能得回春堂搭台相助,必定有精湛的医术,不是一般的江湖游医。不然,回春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各位!请安静,容老夫讲几句。”这时台上出现一位清风道骨的白须老者,精神矍铄,声如洪钟,“今日有幸请到天下第一把脉高手叶玄机先生,同他的高徒风俊扬,来我们回春堂义诊,大家排队就诊,今日药费全免!不要怕!有老夫在此担当,有回春堂在此担当!”
这位老者正是回春堂的传人,如今世上尚存最老的一位继承人常百草。他最后的一句话好似给了众人一颗定心丸,有胆大者抢先排在队列前面,紧接着,众人陆陆续续地跟在后面,排起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长龙。
那叶玄机看众人排好队,才不慌不忙从身上取出一块黑色的布条,将布条叠成两层,慢慢地拿起来,众目睽睽之下用布条遮住双眼,然后用力地将布条在脑后打了一个死结!
“啊?他居然不用眼睛给人看病?”
“中医不是讲究‘望闻问切’?他这样遮住眼睛怎么看病?”
“瞎子摸象啊”
台下又是一片议论,就连常百草老先生也露出惊讶之色,回春堂的伙计们全都跑了出来,倚在大门上看这装模作样的怪人如何治病。
叶玄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慢慢将手搭在对面人的手上,只是片刻,他放手正色道:“年轻人,莫误了别人的时间。下一位。”
被把脉的年轻人不依了:“你怎么说我误了别人时间?”
叶玄机不怒不威,缓缓道:“年轻人,你的脉象如高山流水,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不细不洪,节律均匀也就是说,你拥有别人千金难求的健康体魄,那么你坐在我的面前,是否耽误了真正需要治疗的人时间?”
那年轻人一跃而起:“多谢先生!对于我这个需要外出做生意的人来说,真是一个福音!多谢!”
第二个人悄然落座,叶玄机照例把手搭过去。
“先生四十开外,平日以渔为生,”叶玄机语气平平,“风里来雨里去,体内湿气重引起心脏病,常感气短疲乏,心绞痛,还有,你体内郁气集结,是否有散不开的心结和哀伤?”
那汉子早已满目惊讶,听到后面的话,竟然眼眶微红,叹道:“神医啊!你怎知我是打渔人?我确实有你说的症状三年前一家三口碰到风浪,渔船被打翻,老婆孩子不知去向,连个尸体都找不到”
说到此,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泣不成声。
叶玄机在纸上行云流水般写药方,完毕,交与此人:“去内堂抓药,此病也不是一副两幅药能治好,向常老前辈讨个情”
身后的常百草马上会意,连连点头:“叶先生客气了!你能来我们回春堂,那是老朽的福分!常春,从此免了他的药费,直到他病愈。”
“隐疾可治,心病难解!只望你以后凡事看开些,不然神仙也难解你心病。”叶百草说着,一声轻叹。
台下众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猜想这个叶玄机当真有一手,凭把脉就能知道人家的身家来路,着实不凡!都争相着要上前去把脉,完全不像是一开始的半信半疑畏畏缩缩。
只有一旁的风俊扬心里笑道:“这有何难?一坐下来就闻到一股鱼腥的臭味,就是瞎子,也能知道。”
转眼看所有人都向师父的面前挤,不禁叫道:“喂喂!你们,你们到我这里来,我也是高手!”
众人哄笑,在他们眼里,这个毛头小子只不过是叶玄机的一个跟班,虽然长的好看,也是一个摆设,没人理会他的叫嚷。
风俊扬稍安情绪,到底是年轻人涉世未深,将不满和焦躁都表现在一张俊秀的脸上,双眉微蹙,眼神游离。
刚才打趣的两个女子看见这少年郎顾盼生姿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春心荡漾,拉拉扯扯嘻嘻哈哈地走到风俊扬的面前,一伸玉手,火辣大胆地搭在风俊扬的手上,一双妩媚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风俊扬,娇滴滴的说:“小哥,我今日觉得浑身酥麻无力,心神不定,六神无主,小哥,你给看看是得了什么病?”
那风俊扬被这突入而来的软玉温香迷晕了半晌,两个女子吃吃地笑声让他面色一红,旋即问道:“姑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些症状?”
“从刚才,见到你才开始的。”那女子一挥手中丝帕,娇柔无比地说道。
四围一片笑声,风俊扬方知她俩是在消遣自己,但是那女子的手放在桌子上没有收回的意思,他只有硬着头皮将自己两指搭上去,像模像样的开始把脉。
少顷,风俊扬利落地站起来,对那女子微微拱手,坏笑着说:“恭喜这位姑娘了!”
那女子轻摇丝帕,斜眼看着风俊扬拖长声音笑道:“莫不是你要鹦鹉学舌,说你没病没痛,拥有千金难求的健康?”
风俊扬笑着摇头,一字一句地回答:“姑娘尺脉滑利,如珠落玉盘”
那女子愠怒:“你直说,不要装模作样卖弄文采,老娘听不懂你冒酸!”
“姑娘确实要当老娘了!”风俊扬一脸坏笑道,“你是滑脉,恭喜姑娘有喜了!”
那女子顿时花容失色,满面惊恐:“臭小子,你不要乱说!”不待风俊扬解释,两个人仓皇逃窜,剩下一众人等在身后指指点点,哄笑不断。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