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几日的折腾,他们自己不觉得,外界的人只当祝玉燕是真的有喜了,只等苏纯钧办个什么宴会来敛财,他们就好一拥而上的来送钱道喜。
但过不了几日,医生们来了又来,又传出祝玉燕怀相不好,失了孩子的传言,众人方道大快人心!
苏氏夫妻敛财几年,在外界眼里已是面目可憎之辈,恨他们的人车载斗量数不胜数。得知苏氏夫妻失了孩子,无不称快。
当然,喜事变坏事,并不妨碍众人给苏先生送礼。
于是苏先生就得到了许多慰问,来者无不携财而至,还有携美人的。
祝玉燕“尚在病中”也不得不接见了许多来看望她的夫人、太太,和小姐,一个二个的都是携年轻美貌女子前来,巴望着她能给苏先生纳个妾寻个芳。
祝玉燕本来当了许久的好太太,一贯爱做好人,就是骂人也只敢暗藏在话里悄悄骂,有时骂了别人听都听不懂,令她十分的扼腕。
如今得知自己“骤逢大事”“心神不稳”,当即痛痛快快的骂了一通。
“男人看轻女子是他们短视无知,女人怎么也看轻自己?甘愿下流?”
“日日把进步放在嘴边,挑丈夫的时候怎么就封建起来了?小妾是进步还是退步?男人可以一妻多妾,女人要真想争个长短高低,该争的是一妻多夫!”
“夫人们太太们往日都是体面人,今天听说我不好了,带着自家妹妹自家侄女就上门了,知道的是你们想给她们找个好人家,不知道的这不是买-卖-人-口吗?”祝玉燕问,“你们要是愿意写个身契,我这就拿钱买下来,不管是灶上灶下,上山下地,都要任我趋使!”
祝玉燕喊人去拿她的皮包手袋,要掏支票写数字买姑娘,还问“这位太太我瞧着年轻又漂亮,请问价值几何?”又问那个夫人“这个夫人纵使徐娘半老,但想必擅妇儿灶上之事,我也愿意出钱买下,一千美金够不够?”
太太们和夫人们不妨这位苏太太发起疯来如此吓人,让她们笑都不敢笑了,全都匆匆告辞出去。
傍晚,苏纯钧从办公室出来才听说二小姐的丰功伟迹。
跟随他的司机笑着说:“太太好威风!听说挥舞着支票本要把太太夫人们都买下来放在灶间当厨娘烧火呢,把那些女人都吓跑了。”
苏纯钧听了不怒反喜,他轻快的走进房间,看到祝玉燕已经下了床,正在桌前写信,过去一瞧,又是例行的捐款感谢信。
苏纯钧:“怎么才起来又写这个?让吴小萍替你写吧,她的字已经练得可以了。”
祝玉燕拿钢笔笔尖抵着纸使力,说:“这都是今天来的人,我这就写了,明日一早赶在她们起床前送过去,不愁她们不给我捐款。”
苏纯钧要拿她的笔替她写,她推开他道:“我又不是真没了个孩子,你写了一天的字了,手指都僵了吧,我自己写就行。”
苏纯钧看看自己手指上洇上的墨,去一旁的水盆里洗手。
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笔划过纸的沙沙声,听久了就觉得这声音十分好听。
祝玉燕写了十几封感谢信才停下来,一一都装进信封中,整齐的放在书桌一角的盘子里,一会儿喊听差拿去发信。
苏纯钧过来搂住她,两人走到沙发前坐下。
苏纯钧突然说:“你有没有想过……”
虽然他没说完,但祝玉燕还是很快接话:“我们的孩子?我当然想过。”
这回虽然是虚惊一场,但却也提起了他们夫妻二人心中的一件大事。
那就是:他们到底要不要孩子。以及,什么时候要孩子。还有,孩子有了该怎么养。
两人之间虽然情浓,但因为平时实在太累,并没有太多时间亲近,大多数都是两人在一张床上睡了,个自都是躺下就睡着了,要么就是都睡不着,躺一躺就会开始聊天说话。
等到夫妻二人亲热时,又有橡胶套帮忙。这个东西初时用着不惯,用熟了,苏先生倒是爱得很,祝二小姐心里明镜似的,男人,都爱自己既长又久,有这套子时,苏先生都比不用时更久些,自然喜欢。她都只作不知,只当是苏先生自己能干厉害,夸他十足勇猛。
多亏了这小东西的帮忙,她到现在才一直都没有怀孕。
这也让他们夫妻之间亲热时更加无所顾忌,不必瞻前顾后。
但是,既成了夫妻,孩子就是两人爱情的结晶。
祝玉燕以前从来没有思考过孩子的问题,盖因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会是一个问题。
但这一回却把孩子的事光明正大的摆在两人面前。
她才发现,这确实是个问题。
苏纯钧温柔的抱着她,像在哄她不要吃一块糖。
他说:“我们现在不能要孩子。”
她点点头:“我明白。”她说,“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
历来刚强的二小姐靠在了身后这个并不强壮,还有些硌人的胸膛上。
现在不是生孩子的好时机,也不是养孩子的好时机。
但假如要等到一切安定下来后再生养孩子,她那时只怕都要五十岁了吧。
她转头看苏先生,没有多想,直接的说:“不如,我们丁克吧。”
苏先生:“丁克?什么意思?”
她说:“就是只有我们,没有孩子的意思。夫妻如果决定不要孩子,就叫丁克夫妻。”
苏纯钧不意外从二小姐嘴里蹦出来的新鲜词,他说:“哦,还有这种夫妻呢,倒是比较先进。”
他想了想,说:“我对孩子并没有太深刻的想法。有没有都可以。没有孩子也很好,你可以接受吗?我大概并不是一个传统型的男人。”m.166xs.cc
祝玉燕:“我也不是传统的女人啊。”
——倒不如说她简直是离经叛道。
她再次靠到他胸口,“好,那就决定不生了。正好生孩子也很吓人,特别是现在的医疗条件也不好。”
这个问题就这样解决了,她升起一股难言的轻松感——抛弃一项责任,竟然如此轻松。
苏纯钧想起医院里的外国医生,点点头:“对,医生也确实是个问题,要是去医院生孩子,我就更要担心了。”妇科几乎全是外国医生,怎么保证他们没有问题?
两人各想各的,也不妨碍他们达成共识。皆大欢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