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你了!”
帕尔苏尔完全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事到如今,她再没想过否认。“差不多就是这样。”
“你们完蛋了。”巫师断言,“这下什么交易都不管用。行了,帕尔苏尔,我在玛朗代诺等着你。到时候,你会怀念现在我提出的要求的。”
他的话不只是威胁,帕尔苏尔对此心知肚明。但要让她为此分心考虑,那实在是没必要。巫术已被森林的祝福粉碎,消失前的警告有什么用?好个自以为是的傻瓜。苍之圣女才会在乎奥雷尼亚皇冠争夺的秘闻,帕尔苏尔顶多当成故事听……过去与我无关。
等她爬下悬崖、回到部落,村庄里已不复宁静。帕尔苏尔知道乔伊毁掉了原本的绳子,但他绝对想不到希瑟的祝福也能在这里生效。他也不知道我不会离开。事实上,地点根本无所谓,重要的是过程。
霜巨人从冻土中苏醒,破坏族长为他们建造的屋舍。法布提一直醒着,因此他每次作出决定,只会征求同样苏醒的族人的意见。很多巨人惊奇地望着断壁残垣,还伸手抓握冰砖的碎末。他们倒是玩得很开心,当帕尔苏尔询问时,这些霜巨人差点忘记自己苏醒的原因。
穿过部落东边的空地后,苏莱找到了她。此人是族长法布提的姐妹,也是她建议利用乔伊的魔法。自然,她们接触的时间尚短,彼此称不上了解,但帕尔苏尔总觉得她另有所图。她的圈套教对方露出了马脚。这女人是个女巫,没别的可能。我们的通行证便是出自她的同行之手。
结果对方不关心自己的同行,反倒来帕尔苏尔身上找茬。才一见面,这元素生命便沉着一张脸,站在原地等帕尔苏尔过去。莫非她先前爬悬崖扭了脚?
“你的同伴不正常。”苏莱劈头说道,“玛尔斯几乎在他手上送命,你最好去看看。”
帕尔苏尔瞪着她,不理解对方话中的意思。自然,在大多数人眼里,乔伊不是个招人喜欢的家伙,但若说他没有理智,那可是会倒大霉。“玛尔斯?他们打起来了?”
“那样倒容易处理。我在湖边发现了玛尔斯,当时他受了重伤。他告诉我他是来找你的同伴,结果对方趁他低下头,刺伤了他的耳朵。我不认为玛尔斯会撒谎,他喜欢你们这些外来者。”
一定有原因。帕尔苏尔清楚,乔伊既然打算要他们留在冰海部落,就没理由伤害当地人。难道是巫师的把戏?什么样的巫术能操纵霜巨人?
“带我去看看他。”她命令。
“你的同伴?”
“不。是玛尔斯。就算他真想乱杀人,也有人会阻止他的。一会儿过去也没关系。”
玛尔斯是个体型正常的霜巨人。他伸手就能够到屋顶,轻轻一跃就能攀上悬崖,帕尔苏尔的藤蔓在他手里,差不多和蛛丝一般纤细。然而如今这大块头却趴在雪地里,一边翻滚,一边嚎啕。连苏莱都不敢靠近。
她们躲在冰屋后。帕尔苏尔瞧见一道紫色伤痕从他的额头蔓延到鬓发。
“安静些,玛尔斯!”苏莱高声说。她低头避过一块冰碴。“我们有话要问你。”
受伤的霜巨人抽抽鼻子,掀起一阵狂风。“苏莱?你问过了。”
“那是我的问题。现在是外地人要问你。”
“做梦!我不会把另一只好耳朵给你。”
我还真就需要你的耳朵呢,没准可以拿来下酒。帕尔苏尔用手掌罩住嘴,以尽可能大的嗓音喊:“我来道歉!听得见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霜巨人听见了。好歹有苏莱在旁边瞧,他才将信将疑地低下大脑袋,向帕尔苏尔展示创口。这伤挺奇怪,绝不是刺伤,但帕尔苏尔发现玛尔斯和苏莱都没注意。
“你的朋友欺骗了玛尔斯。”霜巨人边说边抹脸。“他让我滚!”
“我猜你不乐意听这话。”莫非是场口角引发的斗殴?
“我听了,但他骗我!”
苏莱不快地哼了一声。“蠢货。我看你还没睡醒。”
“骗你?干嘛这么说?”帕尔苏尔皱起眉。
“我走远了。”玛尔斯强调,“可他没兑现承诺。他不愿意帮我修好屋子,他说他没时间!”
终于真相大白。骑士当然干得出这种事。帕尔苏尔没法否认自己与这桩意外无关。我的失踪让他没了分寸。但抛开这些因素,他下手也实在过火。
“玛尔斯在错误的时间妨碍了他,可那不过是导火索。”苏莱说,“问我的话,可能他本就快失控了。外地人难以适应这里的环境。”
“你指的是元素密度罢。”
“你早知道?”
“我们考虑过这类问题。”帕尔苏尔耸耸肩,“到世界尽头去,你总得做些准备。在潮汐期间,你们元素生命的感应远比我们更强烈……但你误会了。乔伊不是元素使,确切的说,不只是元素使。他的职业来自血脉的神秘传承,多半是圣堂巫师的杰作。就我看来,元素的密度变化对他几乎没影响。”
“你居然知道潮汐。”
“苍之森有许多元素生命种族,那里是我的故乡。”
苏莱打量她。“我不关心你从哪儿来,帕尔苏尔。但如果你要留下,最好别对我撒谎。你的同伴也一样。下不为例,请记住我的话。”
“下次?”
“他说他没见过玛尔斯。你能替他保证么?”
骗你可不比骗其他霜巨人难。“说实话?对他我可没法保证任何事。”帕尔苏尔回答,“我得亲眼瞧瞧。”
结果事实远比想象中更离谱。应对巫师斯特林虽然麻烦,总共也不过短短几分钟,回来时,一场混乱却已席卷了村庄。这绝非愉快的体验。身处边缘,她们已感受到部落苏醒的余波。飓风在深谷呼啸,新生的冰霜覆盖冻土。霜巨人们活动起来,不安地来回游荡,连苏莱也得躲避他们的大脚掌。
在轰鸣和咆哮中,帕尔苏尔难以集中精神。没想到我会这么快怀念寂静。穿越冰湖后,帕尔苏尔发现了传教士,他居然也在寻找乔伊。
“他丢下我,接着就不见了。”尤利尔告诉她。
“真高明。也许他在报复我呢。”帕尔苏尔撑起微笑,“要来一起捉迷藏吗?”
但尤利尔心事重重地拒绝了。他似乎打算向霜巨人首领法布提寻求帮助。这是中规中矩的处理方式,只是他还不了解法布提。
然而传教士也没急着离开。“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他问。
“我只听得见希瑟的呼唤。”她没时间浪费,便朝这孩子挥挥手,顾自加快脚步。
……
“她不是真的‘听’到了,对吧?”尤利尔低头问索伦。事情不对劲。
然而指环根本没回应。每到需要它的时候,索伦八成就会突然关机。这其实也算一种暗示,他察觉梦境再次发生了变动。
学徒停下脚步,可并非是他想这么做。空气在下沉,形成雾和霜,天空却愈发明亮,竖琴座和礼帽座的群星璀璨夺目,犹如长河,不像暴风雪的征兆。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尤利尔不禁四下环顾。
或许是霜巨人的手段。冰海部落位于神秘之地,大概率存在他不了解的神秘规则。也许他们为了自保,也许法布提想尽快找到乔伊。有个叫玛尔斯的霜巨人失踪了,他们可能也想找他。
最先失踪的帕尔苏尔露了面,是迄今唯一的好消息。然而她无意吐露自己的去向……这地方人人缄口不言,人人都被迷雾包裹……
等在这里没好处,他只好按计划前进。霜巨人法布提正在部落中心停留,他的火种在族人间不难分辨。尤利尔仔细感受,发觉他的灵魂之焰虽然旺盛,但平和宁静,不像无名者一样躁动。看来奈笛娅还不至于将影响力辐射到世界边缘。
他的判断可能出错,然而他没有更多时间花在判断局势上。每次进入梦境世界,摆在学徒面前的信息都混乱得难以筛选。索伦说得对,我该操心自己的麻烦,而不是随意参与无法改变的陈年旧事。
『你是谁?』
一名霜巨人从他面前跑过,震动在地面扩散,轰鸣借空气传播。兴许他根本没注意脚边还有个“小小人”。尤利尔的耳朵里沙沙作响,却没法让他们安静下来。他眼看着适才跑动的巨人一头撞上屋子,挥舞着手脚栽进积雪里。
『到南方去。』
这帮大块头没法按人类的规矩来,也不可能找到乔伊,学徒认定。看来我只能依靠帕尔苏尔和苏莱,才有机会找回锚点。他加快脚步,几乎在雪地上飞驰,此刻才瞧见法布提的宽肩膀。
“小……尤利尔!”或许霜巨人族长的眼神比同族人好太多,才能一眼发现尤利尔,但更可能是因为后者身上燃烧的神术火焰起到了非凡的效果。“你们在搞什么鬼?”他尽量小声吼。
『你不能回头!向前。』
“我……见鬼!”尤利尔猛锤了一下脑袋,“谁在说话?索伦?梅布尔女士?”
法布提低下头,似乎要把大嘴凑在他的耳边。然而学徒听不清他的话,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互相覆盖、渗透、你拉我扯,形成震动神经的轰鸣。在他眼里,霜巨人的轮廓逐渐模糊。“我不认得你说的这些人!”
『到南方去!到南方去去去去去去去——』
尤利尔脑袋里全是震响,他按住额头,缓缓跪在雪地里。
……
即便在霜巨人的领地,此处也称得上人迹罕至。洞窟被寒冰覆盖,幽暗处深不见底。不论巨人们混乱的余波如何扩散,这里都丝毫没有体现。冰中储存着宁静,噪声和震动被隔绝在外,微风吹起粉尘,雪白颗粒如海浪般扩散。
希瑟指引她来到这里。帕尔苏尔看见乔伊站在拐角后,小山似的庞然大物堵在中央,在他身侧投下深邃巨影。从体型来看,恐怕是冰海部落尚未察觉的另一名失踪者。
活着的霜巨人没可能这么老实,帕尔苏尔看出他已经死了。而骑士一动不动,脚下血流成河。他本人则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思状态。她用脚趾抓住鞋底,轻轻接近他。
距离不足四码时,帕尔苏尔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抽出刀。这是苏莱给她防身的武器,对方似乎察觉帕尔苏尔要去做某些危险的事。她猜得没错。等来到乔伊背后,帕尔苏尔举起刀,猛刺向他的脖子。
但骑士反手抓住她的手臂。帕尔苏尔竭力挣扎,乔伊拧下刀子,试图将她双臂扭在一起。撕扯中,她的手掌被割开,骑士的旧伤再度崩裂,他们呼吸产生的水雾与血腥气在洞内中升腾,于冰壁上缓缓凝结。她听见他闷哼一声。
一道裂口横贯骑士的胸前,血如泉涌。“痛吗?”她从喉咙伸出挤出这个词,然后笑起来。笑意教她差点松劲,但情绪没法克制。帕尔苏尔哈哈大笑,彻底松开手。
乔伊深吸口气,按住她的手。“快闭嘴。”他接着踢她膝盖,迫使她跪在地上。帕尔苏尔只能看见乔伊被冰砖反射的倒影。就算他现在选择报复,我也没法反抗。她之所以袭击他就是为了那一刻。
但骑士停了手,似乎在看到她时恢复了冷静。他的反应教帕尔苏尔吃了一惊。这下有的瞧了。
“谁来了?”他问。
“伯纳尔德·斯特林。”
“他对你说了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带来死亡通牒。”根本用不着。“你要代劳吗?”
“这可说不准。”话虽如此,乔伊一动也没动。“你答应了?”
他的手腕贴在她的脸上,触感又湿又冷。透过皮肤,帕尔苏尔能感觉到他血管中涌动的恐惧。在被圣瓦罗兰流放前,她也每日生活在恐惧之中。恐惧乃背叛者的专属。
但那也是过去。过去再不能影响她。“若你有胆子爬上来,会瞧见我是怎么对待敌人的。那本来是给你的示范。”但爬上来瞧的是苏莱。帕尔苏尔不打算和女巫交流,她从没这么想过。
“你这半吊子在教我?”
你压根不敢对他动手。“没有神恩,你对他的影子束手无策。”
骑士顿住了:“影子?”
“是圣堂巫师的杰作。至于来源……他有许多藏在你身上的手段,我想你知道这点。要对付影子,非得把主人支走不可。”帕尔苏尔垂下头,把脸贴在骑士的倒影上。“关于巫术,你做不了主,是这么回事吧?”
骑士没法否认,于是不快地松开手。“笑什么?闭嘴。”
“这我可做不到,看你倒霉我很高兴。”帕尔苏尔坐在冰面上,身旁的血泊已经凝固。“干嘛停手?你怀疑我,却又选择我。告诉我原因罢。”
他向来不会对某人有问必答。“你不想活了?”
“当然不。太多人想要我的脑袋,让他们称心不是我的风格。关键在于形式。他们想杀我,是想让我沉默,让我静止,让我失去对他们的威胁……但换你不同。”
乔伊边听边皱眉。“形式?说清楚些。”
“简单来说,就是神秘仪式。”帕尔苏尔靠近他,“完成仪式,一切就能扭转。我们会迎来新生活。”
“那你早死在莫尔图斯了。”显然,他不太相信。“改变现状没必要那么麻烦。”乔伊指出,“远离帝国也一样。”
“我们走得够远了,你瞧他们放弃了没有。”
“用脚趾头想,原因也在你。”
“这么说不讲理,乔伊。”
“是谁要到南方?反正不是我。”骑士冷下脸。“你有你要的东西,仪式?你的神给你许诺?通通见鬼去!”他的声音拔高,逐渐变作咆哮。“你要我来这鬼地方,你要我完成那狗屁仪式!希瑟和我有什么关系?圣瓦罗兰、奥雷尼亚和阿兰沃,完全就是一锅烂粥。我他妈不是厨子!”
“我想也是。”帕尔苏尔回答,“可不论躲到哪儿,你没法彻底消失。总有人会找来,总有旧事会敲你的门!一般人杀人尚且会被寻仇,别提我们。”她差不多要厌烦此类话题了。“你不想死,对不对?我知道你要什么。你只是要活着,哪儿都一样。”
骑士挑战似的瞪她:“随便你怎么想。也许你可以找其他人动手,完成你的伟大仪式?”
“这时候你威胁我?”她感到自己被激怒了。不。这样不行。帕尔苏尔深吸口气,告诉自己镇定下来。呵斥和命令不起作用,乔伊反而会和她对着干……这点她早已领教。想要他服从,帕尔苏尔得再寻方法。
她转而提起另一桩事。“听我说,苏莱带我去见他了。”
“谁?”
“玛尔斯。他是头一个被你袭击的雪人。”
骑士想起来。“见他的尸体?”
“就我看来,他活蹦乱跳。”
“我杀了他。”乔伊防卫性地说,“你最好相信我没手软。”
帕尔苏尔记得玛尔斯头上的伤。它既长且深,即便对霜巨人来说,也足以击碎骨头。脑袋开花,不死也难。她甚至瞧得出骑士是拿斧子劈的。“我当然相信你……假如苏莱撒谎,我会看出来。那霜巨人脸上确实有痕迹,对你的行为也记得一清二楚。你们说法的唯一区别,就是那一刀造成的结果。玛尔斯活着,毫无疑问。”
“他也活着。”骑士打了个冷战。
“自然,这不是没有原因的。我看这里大多数人都这样。”帕尔苏尔瞄一眼旁边的霜巨人尸体,“嗯,你已经试验过了。”同样的死亡条件才能用作对照。但换做是她,八成不会这么粗暴地搅起混乱,看来我的骑士解决疑问的方式一如既往……
“神秘效果?”
“没别的。我想冰海部落早就不在了,雪人很久之前就成了苔原的主人,既然女巫用魔法把我们藏起来,说明她们也无计可施。”
骑士重重踢开尸体。“那这些玩意儿算什么?”
“恐怕是亡灵的一种。要是我们留下来,多半也会加入其中。你愿意这样?”
乔伊没有回答。
“你不乐意,对不对?”有片刻的时间,她害怕他仍坚持留下。但看到他的眼神,帕尔苏尔终于找回了节奏。“寒冷可以驱逐痛苦,但血肉不会愈合。记得我的话。”她抓住乔伊的手,掌心被刀割开的裂口传来刺痛。
一切水到渠成。不引起怀疑,帕尔苏尔便无需解释。在这一瞬间,他们似乎血脉相连、不分彼此,生命有若实质般通过血肉的接缝循环。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热量传遍全身。帕尔苏尔发出一声叹息,引动神秘降临。
『环之诗』
“这儿很安静。”骑士望着胸前的伤口,这是波加特留给他的最后印记,至今也没愈合。与霜巨人的战斗令它再度开裂。夜莺不会给他们喘息之机,受伤的银歌骑士不是他们的对手,也许他因此拒绝前行。“安静比活着更难得。”
“什么也没有的地方最安静。”
“你明白我的意思。”他皱眉看她。
帕尔苏尔不知道自己该明白什么。
“再往南你会没命,帕尔苏尔。求你不要继续。”
他并不理解。他当然不理解,他不信任我的神。“相信我,到时候你会再后悔。新生就在眼前,干嘛回到过去的牢笼?”我曾用这套理论说服他。“我与你分享生命,乔伊。我给你我的一切。你只有我。”时间地点都不对头,但她发觉这已经是骑士的极限。他没法再往前。帕尔苏尔只好将就。“来吧,让我们战胜恐惧。”
骑士看着她拾起先前甩掉的刀。它落进了血泊中,拔出时带起暗红冰霜。牵引乔伊握住刀时,他似乎在颤栗。事实上,帕尔苏尔觉得自己也在发抖。你无法回头。希瑟啊!我不该怀抱着你给的希望面对这一切。
“我不能自己动手。”幸好不能。否则她一定会失败。
他们对视了十几秒。骑士眯起眼睛,紧紧抓住刀柄。“哪里?”他问,“这儿?”他的手掌仍带来血脉相连的奇妙感受。“告诉你,意识无法瞬间消失。该疼总会疼。”
“痛苦是幻觉。”她宣称,同时用右手扣住他的指头。他们掌心处的伤口彼重叠在一起。“照我说的做。”
乔伊照做了。
锐器刺入体内,痛苦汹涌而来,要欺骗自己委实困难。帕尔苏尔感觉热量和生命涌出伤口,力气全然流泻。
……
霎时间,世界归于寂静。尤利尔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忽然发现自己把头埋进了雪里。什么时候……?学徒擦干净脸,茫然地环视四周。
他一眼看到地面上的霜字。『快说句话!白痴,你瞎了吗』
“索伦?你恢复正常了?”太奇怪。尤利尔忽然记起来,那些字其实一直都写在眼前。为什么我看不见它们?
『别管了!梦境要崩溃了』</p>